第8章 元日风波
次日元日，众人早起，仲师、仲章在沈家大门处放爆竹。
明月和满愿在大门处贴画鸡，满愿手里有一张不小心撕坏了，回头见自己的贴身婢女不在，便叫梨花去大书房再拿一张。
梨花不应。
满愿气急：什么意思尼，你也是这个家的主子？
梨花看向明月，向她求救，明月没有理会，继续贴自己手中的画鸡。
满愿对着梨花又说第二遍：去里头拿只画鸡出来。
梨花把头一扭，躲进明月身侧就是不去，明月见状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满愿这下恼火了：“姑姑，可是你的意思？”
明月回头答：不是我的意思。
“哼！来人，把梨花这个目中无人的贱婢拖去正规堂打二十大板。”满愿气急道。
见几个家丁上前来拖自己，梨花这下害怕了，哭喊道：娘子救我！
“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满愿恼怒道。
一个时辰以后，明月陪大嫂嫂一起插挑符，听见下人禀报大主母：月儿娘子身边的大婢女梨花在贴画鸡的时候惹怒愿儿小娘子，被满愿小娘子罚去打板子，路上碰见严嬷嬷，严嬷嬷说，元日不宜见血，将梨花罚去清器房作下下等粗使，什么时候愿娘子气消了，月娘子再去将她接回来。
大嫂嫂凤意笑道：小孩子家就是喜欢争风吃醋，你那如今缺了个大婢女，要不要去嫂嫂那挑一个补过去。
“谢嫂嫂，相思很能干，院子里人手也够用”
“你手低下的人被带走了你倒是见不出一丝生气”
明月心里想的是，心中没有规矩，眼里没有主子，该让梨花受点教训，面上却答：府中有长幼尊卑之别，愿儿没做错。
“这副做派像是能当家的”凤意点头道。
接着是元日必做之事，打灰堆，也称打如愿，寓意新的一年，事事如愿。
往年这些事都交给家里的婢女去做，今年是明月第一次在沈府过元日，所以沈老夫人叮嘱过，全部由明月亲手去做。
昨夜沈府各个厨房的灶灰各取了一框倒在院子里，沈明月手持一根木棍，一下一下打在灰堆上，一边打一边念祝祷词：
元日朝阳起吉祥，灰前祝祷打如愿；
杖敲灰起飞扑篱，不嫌落灰污新衣。
小女当前长祝祷，只要我家长富足。
庄前有谷满仓山，园内桑林绸缎长。金鹅鸣，沈氏兴，代代出公卿。
明月打完灰堆以后，衣衫都被弄脏了，于是回月鸣庭更衣，继而去沈老夫人的长翠堂宴饮，按长幼顺序进椒柏酒与屠苏酒。
刚饮完酒，底下的婢子便端着三大盘麦芽糖进来唤道：
“吃胶牙场！”
其后是：
“食五辛盘”
“饮桃汤”
“服敷于散”
“吃却鬼丸”
各物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明月吃的眼泪直流，最后端上来一道鸡子，明月看罢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鸡蛋倒是不难吃。
宴席完毕以后，终于可以回自己小院休息了，明月恨不得脚底生风刮回床上。
相思在后面追着：“娘子慢些，注意仪态。”
沈府夜香房内。
“你！去把那边的清器全部洗了”一个方脸的仆妇指挥梨花。
“我已经把我名下的的洗完了，你的凭什么叫我洗”梨花发乱衫污的争辩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这里的下等粗使，而你是下下等！”那妇人重重推了梨花一把，梨花一个趔趄摔在了还未清洗的清器堆上，污秽满手，连脸上防臭的面巾都掉了下来，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快起来，别趴在地上装可怜，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将洗好的清器送往各院，送晚了罚你这个月月钱。”
梨花嚎啕大哭，咬牙切齿道：将来若有我回去的一天，今日之辱必将百倍奉还！
“哟哟哟怕你了，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愿娘子可是老主母的心肝，凭你是谁的大婢，还能大过主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月娘子管教下人没有手段，平日里娇纵了你，你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
“我不是主子难道你就是了？”
“我不是主子可我有自知之明，从不敢得罪主子，不像某些人，仗着不受宠爱的主子骄纵犯上。”
“谁不受宠，你给我说清楚！”梨花突然力大无比的冲上来揪住那妇人襟口喊道。
“你家娘子不受宠！爹不在了，娘不爱，又不像愿儿娘子一样日日养在膝下，满府谁看不出来，老主母和两位主君谁与她亲近了？比黄金还贵的冰玉镯谁给她了？”
“住口！我家娘子是你能说的吗，我要撕烂你的嘴！”
说罢二人扭打在一起，那妇人做惯了粗活本来可以轻易的压制梨花，但因梨花一时的愤怒上脑落了下风，久战之后渐渐便占上风，打得梨花口鼻流血。
“住手住手！”清器房管事的林嬷嬷从外头回来看见满地狼藉后厉声制止。
“你们二人无视沈府家规，斗殴使狠，各罚七日月钱，停餐回房反省，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是，嬷嬷”
“还有三个偷奸耍滑的去了哪里？”林嬷嬷四处看后问身边的婢子道。
“冬紫和彩梅去了仙乐馆给里头的乐师清扫亵器，青青说去香房取香熏还没回来”
“什么乐师，一群伶人家妓，明明自己有婢女还要占用我清器房的人手，青青也是，香薰没有送来上头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通通去给我叫回来，这一地的腌臜要马上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