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豹堂”杀来了
这个夜晚，大概是朱老四一生最痛苦，也是最难熬的一夜。
双肘关节被打断，右手两根手指被切，下身也隐隐作痛。
但肉体的痛苦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自己堂堂一个七尺大汉，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黑帮头目，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揍翻在地，简直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传出去他都没脸在道上混了。
想想这些年，他和一帮弟兄威风凛凛，在镇上和县城里几乎横着走，到哪里，别人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四爷。”
没想到今天在阴沟里翻了船。
想想，都要郁闷吐血。
在小莺的帮助下，他到镇上一家医馆治伤，敷上止血镇痛的药物后，他的伤痛缓解了许多，但躺在床上，他越想越愤怒。
此仇不报，他枉活人世。
天刚一亮，他就吩咐小莺搀扶着自己，两人来到镇上的邮局，那里有镇上唯一一部公用电话，在他授意下，接线员拨动了电话。
“大清早的，谁啊？”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朱老四连忙示意小莺将话筒放到他耳边，他毕恭毕敬地说:“大哥，是我，老四。”
“老四啊，你不是回镇上去了吗？这一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啊，打电话干什么？”那男人打了个哈欠，似乎宿醉未醒。
朱老四迟疑了一下，昨晚的事毕竟太丢脸，但他一想到自己的伤，和那丟掉的一匣子金银，痛下决心，他咬咬牙，带着一丝哭腔说:“大哥，我被人打了，两只胳膊断了，手指头也被切了两根。”
“什么？！”
电话那头的“大哥”，惊叫一声，随即愤怒的吼道:“是谁这么胆大妄作，敢伤我‘虎豹堂’的人？看我不宰了他全家，告诉我，是谁？”
朱老四表情尴尬，含含糊糊地说:“嗯，这个，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行，你等着，我叫上兄弟们，马上从县城杀过来。”
朱老四听到对方挂了电话，终于松了口气，他望了望远处，咬牙切齿说:“小丫头片子，敢惹你四爷，今天非让你全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不可。”
花铁山决定离开药铺，回家去养伤，他还是心疼钱，不想拖累家里。
一大早，柳氏就带着花慕乾、花慕坤，全家都赶到镇上，望着躺在病床上，身上裹着绷带的丈夫，她心慌意乱，哭哭啼啼。
“好了，好了，这是药堂，你别哭了，像什么样子？”花铁山不耐烦的说。
他艰难地坐起身，对郎中说:“大夫，谢谢你的救治，现在我就回去了。”
“这怎么行。”郎中连忙劝阻，说道:“你的伤这么重，行动也不便，再说，还有好些配好的药，你还没有服用。”
花铁山摇摇头，苦笑着说“劳你费心了，这药不用浪费在我身上了，我……，也没钱买药。”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家二姑娘已经……。”
“爹，钱的事，我解决了，你不用操心，安心养伤吧。”说话间，穆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荷叶包，里面装着十几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一大早，他就出门买早点去了。
“小弟小妹，过来吃包子，爹、妈，你们也吃。”他殷勤地将早点递给众人。
花慕乾、花慕坤都才九岁，天真烂漫，看着香喷喷的包子，早已经流口水，见姐姐发话，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接过包子，也不顾烫嘴，大口咬上去。
花铁山吃惊地问:“二丫头，你哪来的钱？”
穆然掏出一块鹰洋，亮了亮，轻描淡写地说:“我找到了昨天打您的那个人，可能他心里过意不去，赔了些医药费。”
“太好了，能分点给我吗，我昨天也挨打了。”花慕贵十分兴奋，他左右手各拿两个包子，口里叼着一个，含糊不清地说道。
“闭上嘴，吃你的包子去。”穆然瞪了他一眼，喝叱说。
花慕贵一缩头，乖乖退到墙角蹲下，狼吞虎咽。
“嗯，不错，那人还算有点良心。”花铁山露出微笑，欣慰的点点头。
对穆然说的话，他完全相信，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会骗他。
白天那汉子虽说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或许心地不坏，见找上门的二丫头，瘦瘦小小的，很可怜，于是开恩赏了点银子。
就在他们一家在享受早餐的时候，两辆从县城来的马车，载着十几名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进入双河镇。
他们在镇东的一间红色铁皮房子前停住，纷纷跳下车，手里都拎着铁棍、斧头、砍刀等凶器，横眉怒目，嚣张狂傲。
朱老四早已守在自家门口多时，看到老大亲自出马，并带上号称“十三太保”的帮派众多打手，心里感动，语音有些哽咽:“兄弟们，太感谢了，要不，先进屋喝杯茶。”
“不必了，现在你就给我们带路，找到昨天跟你动手的家伙，灭了他全家满门。”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
他身高约莫一米七，猿臂蜂腰，气势凶悍，眼神阴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十分不好惹的人物。
这人就是朱老四口中的“大哥”，名叫蓝子豪，江湖人称“夺命虎”。
他自幼习武，擅长“蓝家通臂拳”，性情凶残冷血，出手狠辣，但凡惹上他，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报复，不死不休，所以才得到这个可怕的外号。
长大后，他混迹江湖，与朱老四、花彪三人拜了把子，称为“一虎二豹”，并成立了一个叫“虎豹堂”的帮派组织。
他们在江城县与别的黑帮势力争夺地盘，大打出手，获胜后开了赌场、妓院等黑帮产业，收保护费，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尽干些坑蒙拐骗，丧尽天良的勾当。
因他们敢打敢拼，在县城渐渐有了些名头，提起“虎豹堂”，足以让人心惊胆颤，吓得小儿止哭，这愈发让他们肆无忌惮，嚣张跋扈。
这次，听说帮派中排位第二的“下山豹”吃了亏，他们哪会善罢甘休，决定马上找回场子。
“虎豹堂”的颜面岂能有失，否则，今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在集市附近的一家药铺里，我们这就过去。”朱老四虽然双臂吊着绷带，但此刻，他挺胸抬首，有些意气风发。
“不好了，我看见朱老四带着一帮人，正朝着你们这里过来了。”
那个包子铺的伙计满头大汗出现在药铺门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穆然刚好站在门口不远处，连忙拦住那小伙子，他瞥了一眼药铺，家人都在愉快的吃着早点，没有注意到门前的动静。
穆然拉着那伙计走到远处，低声问:“什么情况？”
这伙计家住在镇子东头，平时他都很早就到包子铺干活，但因为昨天受了惊吓，今天起床迟了一些，结果他看到朱老四家里纠集了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正准备往镇中过来。
联想到昨天的事，他马上明白他们是来找花家麻烦的，急忙抄近路，拼命跑来报信。
穆然一听，皱了皱眉头，他感激地拍了拍那伙计的肩头，说道:“兄弟，谢谢了，别担心，这事我来处理。”
他回头又看一看药铺，打架干仗他不怕，在前世，他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连累家人。
好啊，姓朱的，算你有种，还敢带着人来报复，今天，本姑娘，啊，呸，本大爷倒要见识见识你们有多厉害！
穆然摸了摸衣服下面藏着的“廓尔喀弯刀”，如果没买这把神兵利器，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底气，毕竟如今的体质实在太单薄孱弱了。
不过，现在嘛……。
“东风吹，战鼓擂，干起仗来，谁怕谁？！”
他冷冷一笑，迎着朱老四他们来的方向，大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