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兄妹相认
自此姜凝离开以后，姜明献就对府里宣布，姜凝去华莲寺祈福之后身体不适，去庄子里静养了。
十日后，京城远郊姜府的庄子传来噩耗，大小姐病逝了。
姜府上下闻此噩耗都悲痛不已，上上下下都瞒着老夫人。
对于这场丧事却是办的及其简陋，就连姜府都没几个下人见过大小姐的尸首，只是简单的搭好了灵堂，由下人收拾了入殓，发丧就草草的入土了。
下人觉得是家主受不了大小姐早早离去的噩耗，所以想要大小姐早点入土为安。
转眼姜府就又少了一个人。就连姜氏族谱上也划去了姜凝的名字。
事已至此，姜明献一不做二不休着手计划起长子姜衡的后事来。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右安军根本没有姜衡这个人，至于最初寄回家的书信里说道的军营，只能是左盟军。
陛下如今厌弃了左盟军，右安军又把左盟军视作眼中钉，如若有一天，三皇子登基，别说什么荣华富贵了，说不定小命都会被这个逆子连累。
姜明献是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好不容易才得来姜府的今天，对于自己的前途来说，姜凝姜衡又算什么，不过是两个逆子逆女而已，舍弃了就舍弃了。
另一边，在北金大周边界三不管地带，当时见过姜凝的那个蒙面人正在找水喝。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乞丐一样，衣衫褴褛，不知道多久没换过衣服了。
他来到水源旁边，大口喝了几捧。这些天他一直在这个片区流浪，靠着打猎和主要抓鱼为生。他随身带着匕首，抓一些野兔等等的还是很容易的。
晚上的时候不敢在荒野睡觉，只能去到附近的村落里，偷偷睡在人家的后院墙角等地方，这些村子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每天都这么风餐露宿，村里人偶尔看到他，也不出声驱赶。偶尔还会给他几个饼和馒头。
最近玉城的监管很严，驻军在玉城日夜巡逻，城门也关闭了，禁止外出。
想要进玉城难如登天，蒙面人只能在外面慢慢徘徊。
村里有户人家，早年男人放牧不小心被狼咬死了。那年出奇的冷，草原水草不够，男人每天带着牛羊去了很远的地方放牧，结果有一天晚上，回家迟了，命不好遇上了狼群。因为水草不够，小动物没有食物，少了很多野兔野鸡之类的，狼群也饿的没有吃的。于是开始向人群聚集地觅食，就这样一人带着羊群和狼群相遇了。
本来男人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可是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羊就这样被吃掉。在射死了三只狼之后，被扑上来的狼王咬住了肩膀，抽出小刀和野狼近身博弈，两三只狼一起上了。
男人拼尽全力刺了狼王一刀，得到一个喘息机会，捡起了被打掉的火把，逼着狼群后退，又拿刀砍伤了两只野狼。野狼们不愿意放弃到手的肥羊，不再并排对着男人，而是来到男人前后左右，使用包围战略。
……
最后，男人回了家，可是因为失血过多，当天晚上就走了，于是这家就只剩下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了。转眼间这个孩子也长到十岁了。
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操持着一个家很是不容易，最近局势动荡，这家没有男人，女主人担心自家的安危，忧愁的睡不着觉。
她观察这个人很久了，这个乞丐虽然看起来很脏，但是做事却很有担当，宁愿自己打猎为生，也不愿意向他们乞讨，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流泪到此处，但是他确实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上次自己不过是给了他一张饼而已，他就记住了。昨天放羊的时候，有一只羊跑掉了，还是他给找回来的。
善良的吉雅打算将自己家的杂物间收拾出来，暂时让这个流浪汉住进去，作为交换，让他给自己放羊砍柴。
蒙面人就此在村里落下脚来，住进了吉雅家的杂物间，杂物间虽然不大，但是总归不用风吹雨淋了。
吉雅找出自己亡故的丈夫的旧衣物，送给了蒙面人，穿上完全不同风格的衣服，蒙面人也取下了他的面纱，其实就是一块破布而已。
蒙面人洗干净了脸，换上了新衣服，吉雅才发现，原来这个蒙面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丑陋。
他并不是了遮住自己的脸蛋才蒙上面纱到的啊！
相反这个流浪汉还长得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蒙着面呢？
流浪汉穿上牧民的衣服，看起来倒真的也有些像牧民了。完美的融入了当地人，乍眼看和当地人没什么两样。
这种时候再带着面纱反而惹眼的很，所以乞丐干脆不带面纱了。
他白天帮吉雅家放羊，傍晚把羊赶回来吃完晚饭后，就开始劈柴。放牧的时候他捡了很多柴火。睡觉前要把这些柴火归置好。
有的时候带着羊儿们去喝水的时候，他还会抓几条鱼回来。
吉雅家喜欢的不得了，心里已经把这个流浪汉看做自己家人了。
只不过每当她们问起流浪汉的家人的时候，他总是闭口不答，问道他从哪儿来的时，他总是摇摇头，他也不怎么开口说话。
到家住了这么久，除了第一次收留他的时候说了“谢谢”，就没人再听过他说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这个流浪汉怪怪的，吉雅家心想，但是她们知道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一个苦命的人。
今天吉雅给阿生放假，让他休息一天，想做什么做什么。
阿生这个名字是吉雅特意给他取的，希望流浪汉到了这个家能开始新的生活。
阿生，新生也是重生。
流浪汉接受了这个名字，从那以后村子里的人都叫流浪汉为阿生了。
……
又是一次休沐日，姜凝出城来到上次标记好的小树林附近。
这次她准备了些工具，看到上次踩过得地方，姜凝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
这下面或许就是大周的士兵和将军们，他们为国征战，牺牲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姜凝心里堵堵的，虽然她是个女子，女子不必上战场，但是在她心里，这些战士们都是最伟大的人。
姜凝后退两步，对着脚下的土地鞠了一躬。擦了一把眼泪，开始挖土。
她要挖开所有的土，她要看看自己的兄长是不是在下面，她不想侥幸也不想逃避，她要睁眼看看，兄长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她要亲手给自己下通牒。
姜凝埋头挖着，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流到了脚下，流进了土里。
很快姜凝便满头大汗，汗水混合着泪水一起滴落了下来，浇灌了脚下的土地。
或许是当时战事紧急，埋得很匆忙，姜凝一个弱女子，一两下的功夫，就把上面的那层土刨开了，露出了一块战甲，姜凝看着自己挖出来的战甲，她迟疑了，她害怕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挖下去。
这一刻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咬咬牙，给自己打气，又朝下挖了下去。
今天阿生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做梦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她看起来和自己的一个故人好像，却又不是她。
不自觉的阿生往那天遇到女孩的小树林方向走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那天那个女孩竟然在现场。
再定睛一看，这个女孩竟然在挖埋着兄弟们的坟，这虽然和乱葬岗没什么两样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让左盟军们抛尸荒野啊。
阿生也顾不得许多了，直直的冲了上去。
姜凝正要大挖特挖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光。
姜凝抬眼一看，却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人和自己的兄长一模一样。
姜衡虽然离开了两年多，但是姜凝却日日惦记自己的兄长，所以根本没有遗忘兄长的样貌。
眼前人只不过比记忆中的兄长成熟坚毅了些，长相确实一摸一样。
因为太过震惊，姜凝直接愣在了原地。
手里的工具也划落下去。
阿生也震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一个最不可能见到的人。
老天爷这是在给自己开玩笑吗？
姜凝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亲人，一把冲了上去，抱住了眼前人。
而姜衡也紧紧抱住了妹妹，他从没想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妹妹。
两个人心里都卷起了千层浪，一时间有太多的要说的，但是都比不上抱一抱眼前人来得令人安心。
这个迟来的见面，终于在快三年后的今天，在死而又复生后实现了。
姜凝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兄长倾诉，但想到自己吃的这些苦都不算什么，兄长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死而又复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阴谋，多少明枪暗箭才活了下来。姜凝顿时心疼不已。
“你怎么在这里？”姜衡皱眉看着姜凝，又看着姜凝身上的北金常见的百姓服饰。
姜凝知道要是自己不给自家哥哥一个一个解惑，是不可能从他嘴里知道什么的。
于是姜凝很快妥协了，把兄长离开后发生的事一一讲来。
在讲到苏氏又有了的时候，姜凝仔细观察着哥哥姜衡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姜凝叹了一口气，继续讲到，直到把所有的事都讲完了，讲自己是为何出现在这里的。
讲到阿力隼到玉城来抢劫的事。
姜衡却一反常态的皱起眉来，望着姜凝：“简直胡闹？”
“你一个女孩子子家家的，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到这边关来做什么？我就算出了事，我也会自己想办法。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孩子出头了？这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你来冒险。知不知道？”
姜衡看着姜凝，母亲临终前，他向母亲发了誓要保护好这个唯一的妹妹。母亲才安心的走的。
他不愿意姜凝出任何事，姜凝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至于姜府的其他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在乎姜凝的安危。
姜凝看着哥哥，这么久以来的不安和委屈压的她就快要死掉。现在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全世界最爱她的人，她有靠山了。
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姜凝眼眶一热，眼泪又掉了下来，不过这次不一样，有人为她擦去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