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谋诡计
姜凝把找到的所有兵器挖了出来，全部汇在一起。发现多是大周的兵器样式，上面还有小字刻着左盟。
样式统一，小字也一样，看起来是正规的部队用兵器。
可是除了这几件残缺的左盟字样的大周兵器，姜凝没有找到任何一件北金的兵器。
北金人生性豪放，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姜凝初到巴雅宫的时候，在她这个俘虏出身的奴婢面前，不少北金女子为了嘲笑姜凝的大周出身。
将北金近些年的大大小小战事，只要是北金赢得甚至是打平手的，翻来覆去讲了个遍。只是为了让姜凝明白北金的子民是多么神勇善战，姜凝又是多么幸运可以留在阏氏的宫里伺候。
姜凝想要问问关于哥哥的那场战事，但是又害怕有心人告诉月姑姑，那就惨了，自己撒谎的事败漏了，想要救哥哥的愿望也只能落空，被处死也说不定。所以只能作罢，也死死叮嘱绿竹要守住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当时姜凝忍住了没问，现下想起来满是不解。‘为什么那些侍女不告诉她半年前发生的那件战事呢？虽然这场战争不算大，但是大周将士无一人生还的结果也值得这些北金人大吹特吹了。为什么别的战事说了个遍，唯独这场战事却只字不提呢？’
姜凝开始预感到这里面似乎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应该就是让哥哥“死亡”的真相了。
姜凝将所有的兵器收拾起来抱走，准备返程。此时天色也不算早了，为了赶时间，她不得已超了近路，从小树林那条路过去，那边没什么人放牧，姜凝为了安全从来不走那条路。
走到一半，姜凝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有东西在她的脚下。她又走了几步，还是同样的感觉，这下面有东西。
“难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姜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相信，她不想相信。
姜凝站在原地无声的哭泣，眼泪肆意的流淌，哭花了她的脸，顺着下巴流了下来，全部都滴进了脚下的这片土地。
在意识到周围没有人之后，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腹的哀嚎满是痛苦。
不远处藏在树林里带着帽子头巾的人，听到这声哀嚎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正在哭泣的少女，又看着前方少女的北金宫廷服饰的衣衫，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这是第一次姜凝产生或许哥哥真的不在了的想法。
但是她远比自己想的强大，哭过以后，她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离开这里。她将怀里的兵器全部埋藏在此地旁边，仅仅怀揣了一枚带有左盟小字的箭头离开了。
回到王宫，姜凝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巴雅宫里伺候着。姜凝做事勤快，手脚麻利，从不矫情，很快就融入了大家。
姜凝在大周的时候，父亲不管她的学习但是却请了花艺老师和茶艺老师来家里教导她，姜凝学了很久也才学了个六七分，林氏着急上火的不行。
所以姜娇才三岁时候，苏氏就把老师们请到家里了給姜娇别样的启蒙，免得将来和姜凝一样让人笑话。
没想到时过境迁，姜凝曾经拿不出手的茶艺也能大杀四方了。
阏氏特别喜欢她的这手茶艺，自打有一次給王后泡过茶后，姜凝就升成了王后的三等近侍之一。
因为茶叶有消毒功效，并且对牙齿也很好，所以一直被贵族所喜爱。
几百年后到了现在，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能喝上茶叶，只不过品质有所不同。
姜凝日日都给阏氏泡茶，阏氏吩咐姜凝做事的时候总是温温柔柔的，姜凝很喜欢她。宫里的侍女和女官们都很喜欢她。
只不过姜凝发现，阏氏平常很少说话，有的时候多说了几句气息就有些不太平稳。
姜凝心想宫里这么多大夫为什么没人说出来，为什么没人给王后调理身子呢？
但她知道有的事，至少她现在还没资格问。
姜凝和其中一位侍女分到一个房间，两人每晚一起值班一起放班，很快就混熟了。
姜凝经常和格娅聊天，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教给格娅一些茶艺技巧，格娅心里很感激，很快就喜欢上了自己这个新室友。
今天姜凝又开始和格娅聊天，她们一边做事一边闲聊，姜凝说起北金的男子身体都很健硕，格娅来了兴趣，打开了话匣子。
“当然啊，我们北金的子民从小就是吃牛肉喝牛奶长大的，我们生下来就很强壮。”
“你看看我，从小我就帮着我阿爸阿妈放羊放牛，我力气可大了，厉害吧！”
“我哥哥还在军队里，他梦想就是成为草原第一勇士！我哥哥可厉害了！”
说到这，格娅突然叹了口气，小脸开始惆怅起来。
“但是草原已经有第一勇士了，阿力隼那么厉害，我哥哥还差得远呢。”
姜凝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相信你哥哥以后会成为草原第一勇士的！”
格娅睁大了眼睛望着姜凝：“为什么？”
姜凝笑着说：“因为你这么厉害，你哥哥一定会更厉害的！”
说完两个姑娘笑作一团抱在一起。
姜凝又说道：“听说阿力隼打仗很厉害是真的吗？”
格娅虽然心里只有自己哥哥的神勇，但也不得不承认道：“是的！阿力隼打仗非常厉害，他是我们草原的第一勇士，打过不少胜仗。”
格娅一边回想一边点头，说出了阿力隼之前的好几次胜仗。这些胜仗姜凝不知道都已经听了多少遍了，但是有关于半年前的那一场战争还是没被提起。
姜凝有点急了，看着格娅的眼睛，她按耐住自己的心情，状似无意的说道：“阿力隼最近的那场胜仗怎么不见你提起？”
格娅认真的想了一下，“最近的胜仗？”
傻乎乎的说道：“你是说过年时候那场胜仗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看你没注意听，是不是？”格娅说完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姜凝立马阻止了格娅。
“最近的胜仗是在过年时候吗？”姜凝小心翼翼的问道。
格娅认真的回答道：“是啊，最近的一场胜仗就是在过年时候啊。那场仗打得可好了！”
姜凝想了想问道：“近半年没有打仗吗？”
格娅心想了想天真的答道：“近半年没有打仗啊！”
姜凝心下一沉，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虽然她早已有准备，但真正从格娅的口中确认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很震惊。
格娅出去换水，姜凝久久不能回过神，呆愣在原地。
表面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从她的脸上，实际上她的心里某种的信念已经轰然倒塌。
怎么会这样？如果阿力隼没有杀他们，那么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他们，除了北金人，还有谁会杀死大周的士兵。
姜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她站在原地，史书上记载的阴谋诡计发生在自己面前，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所有人的命运就这么被无情的操纵牺牲掉了，只为了給自己的权利添砖加瓦而已。
姜凝陷入深深的无力感，这件事太离奇太荒唐了。
她感觉有些难以喘气，呼吸困难。
良久姜凝才接受了她们只是那些权贵眼中的蝼蚁这件事。不过总算有一个好消息，姜凝相信哥哥或许还活着。
不管怎么说，此役之后，获益者都是右安军，左盟军不仅损失一支精锐的士兵。丢了士气，甚至被陛下责怪，丢了在玉城的军权。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剩下的一些残余部队。右安军绝对不会清白，肯定有问题。
在哥哥给自己的来信中，他早就不信任右安军了，对于右安军，哥哥一直是防备的态度。姜凝相信哥哥这么聪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被右安军的阴谋诡计给打倒。
自己一定要找到哥哥，说不定哥哥现在就在哪里受难，自己一定要早日找到他。
姜凝坚定的相信哥哥一定还活着！
另一边，大周京城姜府内，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苏氏怀胎四月有余，虽然姜衡姜凝不在府里了。但是姜娇姜安却已经是登记在册的嫡子女，今时不同往日，姜明献本就对这两个孩子宠爱有加，如今更是看做眼珠子一样疼爱。
苏氏此胎已经请过大夫，说是男孩。是姜家惯用的大夫看的。
苏氏已经有一儿一女了，对于此胎，不论是儿是女，她都可以。没想到大夫看过后说又是一名男孩。苏氏喜上加喜，对于这胎也越发高兴。
姜明献现下和苏氏的感情越发好了。两人都无比期待这个苏氏做了主母后降生的第一个孩子。
这天，姜明献下朝回家后，没人像往常的去看望苏氏，而是扎进了书房里。
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今早朝会结束后，太傅出面进言于陛下，求着陛下立太子，朝堂之上，大臣们都立马跪下去。
除了一些和他一样的不知情的小官站在原地，幸好他反应快随即跟上也跪下去了。才没让那些大臣注意到。
陛下如今已经到了半知天命之年。最大的大皇子都已经二十余岁了，确实是该立太子了，可是却没有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三皇子如今羽翼丰满，已经娶妻了，自然等不下去了。可自己老不死的老爹却还是不立储，要知道夜长梦多，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可是得不偿失，这太子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陛下，不知陛下何时立储。”太傅义正严辞的问道。
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难堪的看向主子，陈公公不敢说话，屏住呼吸，小心的退到了皇帝身后去。
“此事……稍后再议。现在现在先退朝吧！”
陛下说完之后就要离开，太傅却带领百官跪了下来，百官叩首。
太傅连连逼问道：“陛下！陛下！”
众臣子附议连连念道：“陛下！陛下！”
陛下龙颜大怒，拂袖离去。
太傅也不放弃，一直跪在大殿上，众臣以太傅为表率，谁又敢离开呢？
直到陛下离开，这朝会才算结束，他们也才能下朝。
自此争储之事从暗地里搬上了台面，各路实力纷纷出场。
姜明献算是看出来了，如今三皇子是真的翅膀硬了，李家也是真的等不及了。
转头想到家里那个和自己作对的儿子，又想到一声不吭离开的女儿，姜明献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双不孝的儿女不会真的给自己招来祸端吧。
姜明献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风险，仔细想想，现如今姜府已经有了嫡子女，他后继有人，更何况女儿姜娇生的是一副好相貌，算命先生都说此女将来会嫁的高门，已经有不少同僚私底下向自己说要结娃娃亲给两家儿女。
姜明献自是没有同意，苏氏已经给他说好了，等皇上立好太子，自己的女儿说不定以后还要入宫呢？
姜家小门小户，女儿嫁给谁不是嫁，如果能嫁到宫里头说不定自己就也能平步青云，不再是这区区六品小官了。
更何况次子姜安学习也不错，家里的老师都说了此子日后科考一定能高中，姜明献对苏氏所生的这双儿女是说不出的满意。
苏氏现如今有孕，自己为了这个家也要做个最后的了断了。万不能妇人之仁害了所有人。
姜明献打定了主意，连夜来到祖宗祠堂，给列祖列宗上了两柱香，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