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放手离开
他们坐在从博卡拉到加德满都的长途车上,一路颠簸着向前。
窗外是呼啸而过的尼泊尔的田野,那里是熟悉的山里风光,像极了白杨和雪如的老家。一样的田野,一样的盘旋山路,一样的崇山峻岭,突然间产生一种巨大的错觉。
这是过去,还是现在?二十年,三十年的时光真的消失了吗?
雪如是幸福的,有个像白杨这样的人深深爱着她,但是她又注定辜负他的爱。
车上人很少,没有按着座位号坐,白杨一上车就跑到后面一人坐了两个位。他像个孩子一样,赌气着故意不看她,也不跟她说话。雪如也不想打扰他,让他静一静吧。
中午长途车停下吃饭时,白杨从后面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气饱了?不吃饭了吗?”
“你才傻大哥呢,当然要吃饭。”她望着他,笑了,他也笑了,风轻云淡,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上车后,他坐在前排座,手自然地搂着她,让她靠在他肩膀上。
“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他依旧宠溺着她,他知道她习惯午休。
他还是那样温厚而宽容,用平静的微笑应对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他不露声色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种叫做无奈和认命的东西。
她望着窗外,抬起手腕想看时间,没见手表,只见那刺眼的戒指。她想取下,望着他,还是没敢。他看了一下时间,眼底掠过一丝绝望。她低语道“还有二十个小时吧。”
他又像一头触怒的狮子,咆哮着“你他妈的已经迫不急待地想见到他吧。”
车上的人都回头望着他们,雪如连忙说“对不起”。
“你他妈的又嫌我丢人吧。”他再次狂怒。
她望着他,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懂,他那心底的自卑撕裂着他,而她还往上面撒盐。
他抱着她,哽咽道“对不起,雪如,我不是向你吼,我难过啊。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离开了你,我怎么办啊,你让我怎么活啊?”
她只紧紧地抱着他,什么也没说,她又能说什么?
她慢慢地合上眼,一路无语,直到前往纳加阔。
有着“喜马拉雅山的观景台”的纳加阔,海拔约为2000米,是一座山上的小镇,距离加都只有32公里。
纳加阔曾是尼泊尔贵族的隐居地,因其海拔较高,在70年代开始成为最受欢迎的观赏日出及日落的景点。除了外来游客,在周末,加都有很多年轻人也会骑着摩托车来此度假。
尽管只有30多公里,从加都乘车到此也花费了一个小时。雪如和白杨在傍晚时分到达酒店。他们都有些累了,坐在露台上,仰望那喜马拉雅山群。
他们坐看秋色,凝望一地秋水,眺望远山红叶,仰望云卷云舒,山、云、树、水之影重重叠叠,纯净无尘的秋色在心中逐渐升起。
有些故事,除了回忆,谁也不会留。
有些无奈,除了沉默,谁也不会说。
秋叶吹黄了夏日的绿,带走了黄叶,带来的是新生。秋去冬来,四季更替,生命的轮回。
秋天的落叶,深深浅浅,斑斑驳驳,就如同人的记忆。浅浅深深,点点滴滴,想忘忘不了,想舍弃又舍不得。
片片落叶,片片伤心,这多情的秋。
远处些许的油菜花倒让人眼前一亮。
“纳加阔是观看喜玛拉雅山雪山日落和日出最佳位置之一。从这里可能眺望珠穆朗玛峰,希夏邦玛峰,洛子峰,马卡鲁峰,卓奥友峰,马纳斯鲁峰等世界著名高峰。云中天堂的漫步从现在开始,观看雪山日出日落,休息一个晚上,然后结束这次完美的旅行。”雪如不想再沉默,她转移着话题。
“雪如,我们谈谈好吗?”白杨的眼里隐忍着不舍与无奈。
“哦。”她握了握他的手,想给他力量。
“雪如,让我远远地看着你,关注你好吗?”他望着那壮严而神圣的雪山,谨慎地选择着词语“我们不做夫妻,可做朋友,成为红颜或蓝颜,甚至小四也行,至少也可成为你的男闺蜜。”
“因为爱过,所以不可能当朋友。因为爱过,所以不能当敌人,我们只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我不要,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
“因为暧昧,我们只能相忘于江湖。否则我们的暧昧,只会灼伤自己,伤害周围的人,对于我们的另一半也不公平。”她仍保留着几分理智,细细地分析着。
“那我们做另一种方式的红颜知己吧。你的家庭要完整,我的家庭也要完整,我们两个也可以完美!双方都保持理智,绝不破坏对方的家庭。
如若相爱,便携手前行。如若不爱,便放手离开。”他娓娓道来。
雪如笑了,冷冷地笑。“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意。我们的爱只是一场游戏。男人若全部拥有你,那就意味着失去了他。看来云峰说得对,你从头到尾都是欺骗。”
“你怎能这样看我?我对你如同保持信仰一般,保持对爱情的忠诚。而你呢?你太狠心,一点念想都不给我。”他痛苦地说。
“对不起,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
“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错过了。一旦错过,那就是永远。”
“我永远是你最底层的那个。”他拉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强硬地吻着她。
“不要。”雪如大喊。
他开始变得疯狂而不可理喻,撕扯着她的衣服。
“我要,至少你现在是我白杨的女人。”
正是日落时分,天空辽阔,颜色如血,火红的太阳映照着雪山,金光万丈。他的唇上有着血的味道,浓烈而狂热。
他仿佛要把她整个撕裂,撕成碎片,一片又一片伴随着夕阳而飘零。
“不要。”她清醒过来,坚决推开了他。她不想再沉沦,她鼓起最后的一丝勇气,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对不起。”她望着他,泪流满面,心中的千千结让她欲罢不能。
“你不想?”
“想。”
“你不喜欢?”
“喜欢。”
“那为什么?”
“就算我想,我喜欢,我也不能出卖我的灵魂与尊严。”她说。
“你太狠心!”
他看了看她,有些发怒,但最终苦涩地笑了。
她已迅速穿好衣服,恢复了温婉贤惠,羞涩内敛。
他的心底在呐喊,在流血,而她仍旧一脸的天真烂漫,若无其事。
“这样的女人,我怎能忘了你。”
晚餐后,他们又坐在露台上。有月光的夜晚,浩瀚的星空,璀璨的银河,仍旧有流星划过。
这对即将永别的恋人,没有窃窃私语,没有山盟海誓,只有心底的悲凉。随落叶飘零的记忆,恍恍惚惚停在这似曾相识的深秋。
多少年过去了,他像乔木上缠绕纠结的藤蔓缠着她,像挥之不去的空气跟着她,辗转,拐弯,奔跑,驻足,回望。
在山山水水间千回百转了好多回。在她烂漫的山花丛中眷恋了好久好长。可她总是走得太快太远。他仿佛用尽了一身力气,去追寻她,而她只是回眸一笑,又转身离开。
她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一段纯美的青梅竹马
一段凄艳的中年之恋
足矣,我没有遗憾。
他说:傻瓜,我会一直待在原地。我愿一直是你保底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