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独孤
“既然要换靠山，自然是要找上最有潜力的，当初长江战事，精武会所展示出来的力量，还有你的武功、宋家的支持，独孤家看上了你，因此让我来！”短短一句话，让三人想到了很多，婠婠淡然笑道：“女人自古就是最好的筹码，特别是美丽的女人，美人计吗？”
“啊！”一声惨叫，宋师道被她一脚踩在脸上，又掉进了水中。
“吃我一剑！”独孤凤娇叱一声，剑鸣大振，宛若金石，音剑纵横，密密麻麻地激射而来，让宋师道一时间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当初他初到洛阳，便是遇上了独孤凤，被她二话不说攻上来，两人一番交手，最后的结果很让他宋师道沮丧，那时他初败，败得一塌糊涂。
独孤凤微微一愣，方才接过了傲雪低来得透着热气的酒水，这朦胧时雨的季节，喝上一杯温酒，也是一种享受。
将独孤凤与青楼歌姬相提并论，倒是对独孤凤的一大侮辱，宋师道原以为独孤凤会大怒，没想到……
这是一柄绝世宝剑。
独孤凤双手抱着长剑走到了船舷边上，冷冷地望着宋师道，然后……
独孤凤冷笑一声，说道：“李密传檄天下，兴兵伐唐正是今早的事情，洛阳之中大概也是人尽皆知吧，你若不相信，大好寻人去打探一番不就一清二楚！”
当年的杏花楼不过是傲雪一时兴起建起来，缅怀一番当初自己偷出百花谷学厨的事情，后来就是甩手不干了，没想到卫贞贞接手之后，倒是将这杏花楼弄成了扬州一胜，世事奇妙，莫非是如此！
这桂花酒乃是江南特有的美酒，早年出自扬州杏花楼，与杏花楼中的杏花酒齐名，酒香醇厚，有不同的配方，口味众多，在这洛阳之中，若非是权贵之家，也是难以喝上一杯，可谓是价值千金。
宋师道整个人湿漉漉地从水上露出了脑袋，双手抓住了船舷，苦笑不已，此刻他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脑袋上一团水草，绿油油的，像是他的头发一般，上面还有一只小螃蟹在他头上横行，模样滑稽非常。
“你对独孤家的决议不同意吧，或者说不是不同意，毕竟关乎独孤家生死的大事，李唐是否熬下去也是难说！”婠婠望了眼独孤凤，那双明星似的眼睛像是可以看穿她的内心一般，独孤凤心中一惊，在这双眼睛下，她竟然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只听到婠婠幽幽说道：“非是不同，你不愿意，心有怨念？”
独孤凤望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奇怪，她冷笑一声，点点头，说道：“独孤家早就如同丧家之犬，若不找个可靠的主子，日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
“没想到你武功竟然精进了这么多，真是出人意料，这样才更有意思！”独孤凤笑了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出身独孤家的她自小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她也是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已经在江湖上少有人能够敌过。
傲雪看了他一眼，宋师道从眼前男子眼中看到了同情的神色，他心中一动，感觉到身后一股怒意勃发，汗毛不由得竖了起来。
她嗤笑一声，让三人心中明白过来，独孤凤定然是与独孤家有了矛盾，所以方才让她话中有怨气，只是这矛盾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在独孤家倍受宠爱的娇女如此怨恨，傲雪若有所思，一时间想起了当初独孤安对自己的托付，不由得叹了口气。
宋师道手腕一抖，长剑舞动，剑气如虹，一式“月舞关山”使出，剑气激荡，宛若黄山万里，月冷关山，枯骨荒冢无数的感觉，一股苍凉的剑意随着宋师道使出来。
宋师道苦笑起来，双袖一拂，在身前激荡起一股旋风，身后背着的长剑发出一股如龙吟一般的鸣叫，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气从剑上激荡而出，雪亮剑气在周围形成了一片片的雪白。
雪花飘当，剑气如霜。
宋师道苦笑起来，他也发现了，独孤凤心情并不好，似乎有些针对自己，这是何苦来哉？自己要自讨无趣呢？他苦笑道：“师道可是没有得罪独孤小姐！”
“看来独孤凤对你也非是无情！”宋师道在傲雪身边说道。
婠婠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但是家族决定的事情，关乎独孤家的兴盛，由不得你吧，而且，你有怨念也只是因为独孤家将你送出去，让你觉得比起那些青楼歌姬差不多而已！”
独孤凤望着婠婠，突然间嫣然一笑，犹如满月的光华，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阴癸派的新宗主？”
“也不知道独孤安现在在何处？”想到与他相识虽是不长，但是两人交心胜过数十年，他一生之中朋友甚少，这些人如今大多不知道去向，让他心中一阵叹息。
婠婠点点头，独孤凤说道：“江湖中传说慈航仙子、阴癸妖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剑在手，宋师道整个人的气质陡然改变，独孤凤讶然地看着宋师道，宋师道手腕一抖，长剑闪电般地刺出，快得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点在独孤凤刺来的长剑剑尖之上。
“宋师道，给我去死了！”独孤凤娇叱一声，然后一声清越的剑鸣传来，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宋师道心有所感，身子一点，身子斜斜移开，只是看到一团银光向着自己倾泻而来，独孤凤像是一团火一般，提剑直刺而来。
就是这么一迟疑，宋师道半边袍袖已经被激射而来的剑气切去，宋师道讶然道：“不是剑气，而是音剑！”
剑气直冲而出，在河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江水被剑气切割而过，向着两边分开，傲雪看去，直如当初自己看电视上摩西出埃及，分开大海的情景一般，只是没有那么的浩大而已。
当！
独孤凤心中一动，然后苦笑起来，自己心怀怨恨，只怕事实上正是如此，这个决定让她感到自己有如货物一般，这样的感觉……很讨厌。
宋师道听罢，不由得大感尴尬，傲雪笑道：“独孤家可是要放弃李家了？”
剑气相碰，电弧陡生，火光乍现，下一刻，圆弧气旋被斩成两半，一道沛然浩大的劲气从剑上激荡而来，让宋师道虎口发麻，一阵鲜血长流，整个人接连后退，被船舷一绊脚，竟然是掉下了船，这堂堂天级高手，江湖有数的高手，竟然是摔下了水中，倒是让人发笑，这一变故几乎让整个小舟翻了开来。
“扑通！”溅起了一阵水花。
“我也不知道慈航静斋为何会选这个女人，莫不是因为同为女人的缘故？”冷笑着，独孤凤伸出皓腕，斟满了一杯酒，两根白玉一般的手指捏着酒杯，本是袅袅青烟的杯中倏然间冻住了，复又滚烫，如此这般三次，独孤凤方才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宋师道不由得苦笑起来，先前不过是对她开玩笑一番而已，没想到这个女人这般记恨，真是祸从口出。
独孤凤冷笑一声，并不给宋师道好脸色，冷声说道：“我一定要看好她吗？”
手中长剑震荡，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仿佛是素琴声声，透来微妙的声音，让人心头一阵沉醉，声音传来，宋师道心头一阵，这一招，与当日宋缺所使出来的一招很像。
“关中李唐如今人心惶惶，师妃媗游走各大门阀之间，企图说服他们继续支持李秀宁，只是女子之身而登上至尊之位，关中人心惶惶，更有河北刘黑闼，加上如今的李密，这些世家大阀自是要为自己家族考究一番，是否支持李秀宁还要看她的表演，我看李密也是看出这处，若是进攻关中，须得关中门阀的支持，当年李唐入主关中缘何如此容易？不过是因为关中门阀支持而已，换到了如今的李密也是如此，独孤家并不看好李秀宁，故此，又打算换上个主子而已！”
这模样，让傲雪不由得大笑起来，婠婠也是莞尔不已。
独孤凤望着婠婠，笑了起来。
独孤凤点点头，坐了下来，她也不客气，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美酒，宋师道此时说道：“独孤小姐先前所说李密伐唐，可是属实？”
这一手让场中三人都知道了独孤凤的武功已经是出神入化，武功更是精深无比，以女儿身而修得如此武功，已经足以让人敬畏了。
清冽酒水甫一进入喉间，就化作了一道暖流，更有阵阵挂花的香味从口腔间透来，让人感到一分的醉意，清甜、香醇，这就是这一杯酒的感觉，独孤凤讶异地看着杯中酒水，傲雪得意一笑，说道：“这就是从扬州从来的挂花酒，在洛阳之中，就是上好的大酒肆也难得一见，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独孤凤哼声说道：“人人都道李秀宁了得，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都道当年娘子军之事，却是不知道李秀宁也不过如此而已，身为女子，本来就有限制，那些世家大阀本就是不信任她，加上如此局势，她没有李世民那般能力与声望，也比不上李建成与李元吉两人，更何况是如今在李渊卧病在床的时候呢？她如此出名，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而已！”
两女一番谈话，不见火星，却是暗藏汹涌，两个男人都看出了两女的机锋。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
独孤凤一番话下来，让三人都知道了李秀宁在关中过得并不好，她本就是女子之身，本身并不足以震慑关中豪阀。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怪关中豪门大阀心思大起。
宋师道反手一剑，一招“长河落日”使出来，刚猛无匹的剑气从肩上激荡而出，剑气在身前形成了一个圆弧，仿佛是长河落日一般，将自己周身护住。
烟雨朦胧，河水悠悠，两岸人影隐约可见，傲雪一挑鱼竿，一尾肥大的鱼儿便是掉了上来，在甲板上蹦跳着，宋师道哈哈一笑，将那位鱼儿提了起来，扔进了甲板上的水桶之中。
如今在此面对独孤凤，本以为自己有所突破，纵是不敌，也不会如同上次那么狼狈，但是如今看来，独孤凤的武功也是没有丢下，自己在精进，她也在精进。
一道长虹从她长剑之上激荡而出，原本灰蒙蒙的云气被剑气切开，很难形容这一剑，仿佛是天外飞仙一般，也像是流星划过一般，这一剑在宋师道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斩了下来。
而独孤凤显然是很不看好李秀宁，宋师道笑吟吟说道：“独孤小姐似乎是不看好李秀宁！”
婠婠幽幽一叹，说道：“这些不过是江湖中人被师妃媗与慈航静斋迷惑而已，婠婠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而已，妖女一说，不过是世人强安在婠婠头上而已！”
独孤凤笑吟吟地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婠婠姑娘名动江湖，想必也不是江湖误传吧！”
比起剑气，声音更是无形无质，真气鼓动，长剑震荡，在身前立下音壁屏障，然后捕音成剑，向着宋师道攻来，宋师道长剑在身前舞开一团雪亮的剑光，一招“阳关叠雪”将自己周身守得敌手不漏。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独孤凤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怨气，独孤家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婠婠不由得笑了起来，笑靥如花，让人只感到眼前一亮，傲雪也是微微一笑，斟了一杯酒，递给了独孤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