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是夜莺
不过还没等他思考要不要答应，某位冰山美人已经不请自来了。
羽寒无语地看着门外的唐清竹，不禁捂脸。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但是几秒钟后唐清竹却做了一件让他如遭雷劈的事。
只见这位冰山美人径直在羽寒面前跪了下来，面色诚恳，郑重严肃：“对不起！！！”
这一嗓子差点没给羽寒吓到魂飞天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清竹被鬼附身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羽寒有些手足无措，差点被这一声震得没站稳，只得喃喃了一句：“你……你别这样……你进来吧……”
唐清竹轻呼了口气，起身如释重负地走进流霜阁，目光在洛千尘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汐染染身上。
“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汐染染抬头看向她，眸中夹杂着一丝喜悦和不知从何而起的慌张。
唐清竹大步流星走到汐染染面前，察觉她的目光飘飘忽忽，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浅声轻笑，她抬起那雪白小巧的下巴，在其耳边轻声温柔地呢喃：“染染……”
红润的小嘴上忽然落下了一张薄薄的唇，汐染染冰蓝色的瞳孔霎时针缩，软软的感觉直击心房，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还有一脸懵逼的众人。
羽寒面部表情很精彩。
whatfuck……
他这百年闭关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唇离，唐清竹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轻触了一下她颈间的海棠花胎记，目光眷恋。
汐染染轻咬贝齿，小嘴紧紧抿着。
“我都要走了，你还来干什么？你又不跟我走……”
唐清竹轻扬眉毛：“染染，口是心非可不是个好毛病，你难道不希望我来吗？”
汐染染绷着小嘴不说话，看样子还在赌气。
羽寒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染染，吃个饭再走吧？”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汐染染螓首微点。
“嗯。”
……
夏君念到底是没让悲剧发生，赶在他师尊进厨房之前就说他要亲自下厨。
所以这顿饭终于没有发生食物中毒的惨案。
食物很丰盛，桂花芙蓉糕，百香银杏粥，蟹鱼炖豆腐，木耳莲子羹，醉枣青梅酒，羊肉手抓饭，红绿八宝饭，爆炒麻辣鸡……
羽寒舔了舔唇角，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状。
“嗯，还是那个味道，我徒弟手艺真是一绝！就是辣椒放少了点。”
夏君念微微一笑。
“这不是怕有人不能吃辣吗？下回我给师尊单独做饭，保证魔鬼辣的那种。”
离殇吃了两口，瞬间感觉自惭形秽。
他原本觉得自己做饭的手艺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狐仙哥哥都是吃这种饭长大的？
怪不得长得这么水灵……
改天得好好练练了……
吃过饭后，汐染染恋恋不舍地望了羽寒一眼，最终还是回过身来看向洛千尘。
“我们走吧。”
她并没有察觉到那女子眼神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却见其冷笑：“好啊，公主殿下。”
洛千尘走在汐染染的前面，汐染染看着她那冷冰冰的样子，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回头对着羽寒歉意一笑，又连忙追了上去。
经过唐清竹时，洛千尘冷哼一声，冰冷之色写满眼底。
“唐小姐，可别忘了你来自哪儿！”
唐清竹停住了脚步，又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千尘姐，我想跳出这个棋局。”
洛千尘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就算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去？你还要再试试万蚁噬心的滋味？”
唐清竹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她，沉默须臾，又道：“你我都是师父的棋子，的确，往前一步便是深渊。
可身在棋局中，亦是自身难保，所以与其像傀儡一样任人控制，连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倒不如冒险跳下深渊，大不了就是粉身碎骨，可万一……
绝处逢生了呢？”
洛千尘表情僵住了几秒钟。
唐清竹说完这句话转头就走，似乎是懒得跟洛千尘解释，而洛千尘也没有去追。
只不过在唐清竹转头的那一刹那，洛千尘麻木的面色瞬间转变，嘴角忽然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令人迷惑的笑容，她用唇语在唐清竹看不到的地方说了几个字：“小师妹，你可终于开窍了。”
汐染染可没有见到洛千尘的表情，只是从她身后看，女子独自一人在风中孤独地默立，寒风萧瑟，卷落几片枯叶，吹拂过青丝扬起，显得她的背影有些孤寂寒凉。
“姐，千尘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见到汐染染追了上来，洛千尘好像是猛的恍然回过神来，又莞尔一笑：“没有，我们走吧。走，回家。”
……
唐清竹闭上双眼，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手上忽然显现了一朵曼荼罗的印记。
师父……
抱歉，夜莺不奉陪了……
那是一年盛夏——
海风呼啸，浪花拍打着樵石，发出哗哗的声音，沙滩与海岸相接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孩，一抹阳光洒落下来，轻抚过她的眼睫，女孩从鬼门关中挺了过来，缓慢而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疼死了，全身骨头跟散架了似的，疼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望着蓝蓝的天，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流露出几分迷茫。
这是哪儿？我是谁？我怎么了？
毫无疑问，女孩失忆了。
从醒来的那一刻，她获得了新生，却也遗忘了过去。
忽然，一道蓝色的小小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那个人是半个身子浸在海里的，此时正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那双眼眸中好像有碧海蓝空，说不出的神秘。
唐清竹眼角余光瞥见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一朵海棠花的印记，在她身上非但不显得扎眼，还非常的漂亮，锦上添花。
“喂，你终于醒了啊，”汐染染捏了捏唐清竹的鼻子，又甜甜笑道，“这位小/弟/弟，你知道我把你抱到海边来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唐清竹狐疑地看着她，心想：我怎么知道你费了多大的力气？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小/弟/弟？你莫不是男女不分？我是女的好吗？
“听娘亲说，一般的人类在海底是不能呼吸的，你都要死了，是我一个人把你抱上岸的。嗯……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原来人类是长这个样子的啊，难道所有的人类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汐染染眨了眨水蓝色的大眼睛，唐清竹这才看清楚她只有水上的半个身子，水下是一条粉蓝色渐变的鱼尾。
哦……原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人鱼啊……
唐清竹不能说话，只能听她继续念叨：“可惜了，你为什么是人类呢？你要是人鱼，我就直接把你绑回去做夫婿了。嗯……那也不行，要等到我一千岁成年，化为人形了才可以，这样吧……”
小人鱼低下头来，在唐清竹额间轻吻了一下，然后古灵精怪地笑了起来。
“做了标记，你就是我的人了，一定要等我哦！”
唐清竹有些无语，不过她实在是太疼了，以至于疼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后，是在一座阴森幽冷的宫殿里。
“醒了？”
声音来自一名黑裙包裹的少女，她的眼睛是玫瑰般的血色，透着摄人心魄的诱惑，容貌倾国倾城。
“我叫曼荼罗，这里是夜冥神宫。”
曼荼罗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清竹，像是在看自己新得的布娃娃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唐清竹木讷地回了一句，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不疼也不痒，就像是没受过伤一样，她怔怔的望向曼荼罗。
“小人鱼呢？”
“小人鱼？什么小人鱼？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不过……你这是失忆了？”
曼荼罗魅惑诡笑。
“呵，有意思……
听好了，你叫夜莺。如果你待会儿还能完好无损地回到这里，我就收你为徒。
千尘！”
不一会儿，一个冰山雪莲似的清冷美人便出现在了大殿里。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唐清竹，又转向曼荼罗：“师父有什么吩咐？”
“把她扔到地狱犬牢里，半个时辰后，她若是能活下来，带她来见我。”
曼荼罗吩咐完就离开了，临走时对唐清竹微微一笑，只不过笑容中多有嘲讽之色。
洛千尘来到她面前，漫不经心地道：“跟我来吧。”
唐清竹看了洛千尘一眼，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那个曼荼罗，感觉如果自己不去，会立刻被杀了。
唐清竹小心翼翼地跟在洛千尘身后，谨慎地问：“姐姐你叫什么？”
“洛千尘。”
她的回答简短快速，语气冷冰冰的。
“你姓洛？那你是一出生就在夜冥神宫吗？”
小孩子总是对什么都好奇，所以她就耐不住性子多问了几句。
“不是，我是师父安插在汐族的一颗棋子……唉，跟你一个要死的人说这么多干什么。到了……”
唐清竹的脚步随着洛千尘停了下来，但是眼前的景象倒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下方的牢笼里烈火冲天，那是一条三头地狱犬在哈着气，它们凶神恶煞地盯着唐清竹，像是在说：又有新的食物送过来了？
咽了一口唾沫，她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洛千尘给推了下去。
“救命啊————”
洛千尘没有理会她的叫喊，只是在上面平静地望着她。
唐清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东西，只能拼命地跑，可她还没跑几步，就被地狱犬给追上了，她趴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那对将要落到自己身上的獠牙，恐惧地闭上了双眼。
“哧——”
鲜血溅到了身上，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那把捅破了地狱犬一只眼睛的匕首。
洛千尘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把刀子朝地狱犬扔了过去，或许是看那孩子可怜？
唐清竹感激地向上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跃身一跳把匕首从地狱犬眼睛里拔了出来，然后朝着它的一只头用力抡了过去，它的第一个脖子断掉的那一刻，第二个头的血盆大口夹杂着腥臭味朝她咬了过来，她用匕首卡在它的獠牙间，与此同时，两只脚紧紧地夹住第三个头的脖子，竟然生生把它给夹断了，眼看着第二个头要喷火，唐清竹灵机一动，拔出匕首，一阵风似的翻身钻到地狱犬的身下，趁机刺入了它的心脏！
厮杀结束，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唐清竹把匕首紧紧攥在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好像有人教过她，刚才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那个人把着她的手，耐心地教着这些招式，如果她学会了，还能得到一颗糖，不过她好像总是喊那个男人……
爹爹？
不太记得了，也记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只记得应该是有这么个人的。
唐清竹成功地活了下来，于是就被带到了曼荼罗面前。
“这么快？不错，是个好苗子。饿了吧？
呵呵，吃吧！”
曼荼罗正嚼着一片看不出是什么成分的生肉，肉中还夹杂着血液，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她把一小碟肉推给了唐清竹。
“这是什么？”
唐清竹愣了会儿神，呆呆地问道。
曼荼罗玉手托着香腮，笑眯眯地看着她，血瞳中透着危险：“人/肉。吃了它，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唐清竹心中一惊，却还是伸手抓起一片肉，囫囵咽了下去。
“好，好！夜莺，伸出手来！”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到了曼荼罗面前，那个女人用指甲在她手心轻划了一道血口子。
“嘶——”
吸了一口冷气，唐清竹可怜地哀求着。
“师父……”
“别害怕，一会儿就好了。”
曼荼罗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她的手心画了一道符咒，此咒名为‘噬心咒’。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鬼魅一笑：“从现在开始，你要是违背我的命令，就会遭受万蚁噬心之痛。
好了，千尘，带她下去换件新衣服，再打扮打扮，我们夜莺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洛千尘扫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师妹，点头应了一声：“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