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露霜幻影
荼戮身体迅速变得干瘪起来，生机在不断消散，仿佛灵魂都是被抽离……
然而它的眼神仅仅停滞了一瞬，一道红光闪过，血色映染蛇瞳，瞬间清醒过来，下一秒拼了命的逃窜……
羽寒疾行追去，抓住的却只有一副干瘪丑陋的蛇皮，他的脸色当即变得阴沉了下来。
“可恶，居然还是让它给逃了！不过它刚刚蜕皮晋升八阶妖兽，正处于一个虚弱期，若是渡过了这个虚弱期，再想取它的内丹可就难了！”
赶上来的夏君念拍了拍羽寒的肩膀，安慰道：“师尊，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离间荼戮和荼木让它们自相残杀，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一个七阶妖兽重伤一个八阶妖兽，最后也不过是一时大意，没关系，我们不急，慢慢找，它跑不远的……”
夏君念笑了笑，脸色略显苍白，却忍着嘴里的那口血没有吐出来。
“你不急我急！没有那条蛇的内丹，你会死的啊！你让我怎么看着自己养大的徒弟去死？！”
羽寒握紧了拳头，贝齿咬破红唇艳抹了血色，显得更加魅惑。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不甘，忽然眸中一道金光闪过，杀意流淌：“找！给我翻遍整个曼陀罗蛇族，也要把它找出来！！”
寒黎夜望着他那爱憎分明的神情，绿色的眼瞳中不知为何闪过一道迷茫之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不过，他好像忽然又觉得羽寒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
曼陀罗蛇族内，血迹遍地，血流成河，血色漫天，血腥至极。
一路上看着一个个被蛇王荼戮大卸八块的尸体，还有被挖出来的肠子和半耷拉的眼珠子，夏君念难免还是会有些不适应，脸色煞白，有种想吐的感觉，反观师尊和寒黎夜，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悠哉悠哉的，就好像踩得不是尸体，而是平地一样。
夏君念内心在咆哮：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都是魔鬼吗？！
羽寒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反应，掩袖轻笑：“好了，念儿，你还是要多适应适应这样的场面的，要想变强，守护想要守护的人，这些血腥场面是免不了要少见的。况且这些曼陀罗蛇本就吃过不少人肉，都是吞噬人类的尸体活下来的，又是荼戮杀的，死了也与我们无关，全当为民除害吧。”
其实他嘴上说着与他无关，心里却仍有些不安，他知道的，妖兽中也有善类，人类中也有畜生不如的，或许曼陀罗蛇族中真的有没伤过人类的无辜者，但是他不是圣人，顾不了这么多。
呵，要说同情，他是最没资格说的，因为他羽寒才是‘修罗’啊。
想想白露霜失踪的六百年来，他偷偷往九幽山脉跑过多少次？手中又沾染了多少妖兽的鲜血呢？
数不清了，反正九幽山脉外围，那些穷凶极恶为非作歹的低阶妖兽都被他杀光了，怎么着也得有成千上万只吧……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你不杀它们，它们就会吃了你，心善的毕竟是少数，谁又能判断谁是谁非？
不过……
他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淡定的寒黎夜，不禁再次起疑……
如果说自己是因为六百年来经历了地狱一般的魔鬼历练，才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无动于衷，那他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做到面不改色？
是因为……
‘天毒阴蛊花’吗？
羽寒一行人翻遍了这个曼陀罗蛇族，最后找到了一处密室。
幽幽药香飘散而来，沁人心脾，密室中宝物琳琅，金银珠宝，天地灵物，应有尽有。
“真是没想到，在这毒气漫天的种族里，竟然还有这种宝地？”
夏君念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室，不禁赞叹了一声，然而刚说完就没忍住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寒黎夜忙去扶住了他，表情微怒。
“想活命就少说话，我可不想看你死在我面前！”
寒黎夜一边呵斥着夏君念一边用手替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可当夏君念看过来时，他却有意地逃避他的目光，避免与他对视。
“这曼陀罗蛇族的密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看来荼戮没少搜刮民脂民膏，我们得加快点速度了，前面有条茬道，你跟念儿走右边，我走左边。”
羽寒边走边向一旁的寒黎夜说道，目光停留在夏君念身上。
徒弟啊，师尊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寒黎夜点了点头，又抱起夏君念急速向前行进。
“其实我也没那么虚弱，我自己可以走的……”
夏君念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冷冽的眼神震慑到了，只得把想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要跟我较劲是吧，嗯？”
寒黎夜的绿瞳中闪烁着微光，阴寒中包裹了几分柔和。
夏君念看着眼前这个大美人，终于开窍了！
对啊，这样也不错，可以趁机占便宜啊……
于是他瞬间全身都软了下来，厚着脸皮搂住了寒黎夜白暂的脖子。
寒黎夜的脖颈滑溜溜的，光洁如玉，连皮肤也像女孩子一样细腻，让人想咬上一口……
“对，没错，我很虚弱，非常虚弱……”
寒黎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好在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夏君念在心底窃窃自喜：就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美人儿……
羽寒向另一条路走去，一路上四处观望，还是没能发现荼戮的踪迹。
“小寒，前面左边第四个柜子第三层里有一个白玉盒，那盒子的气息有些异常……”
风清鸾还未说完，羽寒便找到了那盒子。
玉盒？难不成荼戮藏在玉盒里？
这盒子通体白色，却隐隐有丝丝金色的纹路，其上刻着‘玉煞’二字，羽寒一靠近它，就感觉周身灵力仿佛被滋润了一般。
“师尊，您感知到里面有荼戮的气息了？”
“不错，里面的确有它的气息，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太对劲……”
风清鸾正说着，却见羽寒已经玉指结印，企图用灵力强行破开这玉盒。
“管他呢？先打开再说！”
然而，当羽寒的灵力刚刚接触到玉盒时，却被那奇怪的金色纹路给吞噬了去。
玉手一翻，紫色的九幽琉璃焰闪现，玉盒周围被灼烧一空，可反观它倒是毫发无损……
“这什么破东西？！这荼戮莫不是给自己找了个乌龟壳？”镇定若他也忍不住吐槽道。
“冷静，这玉盒估计是个灵器，灵器认主需要滴血仪式……”
风清鸾正琢磨着却幡然醒悟，话锋突变。
“不对！有诈！”
羽寒却没有等到风清鸾说出后半句话，就已经把一滴血滴在了玉盒上，眨眼间，原本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开的玉盒，此刻却自动开了！
不过就在其开启的一瞬间，羽寒的大脑霎时变得一片空白，杀意弥漫心头，血色染了清眸，仿佛只有杀戮才能使他平静下来，这会儿他手持‘噬灵’的样子就是一副活生生的修罗死神的模样！
“哈哈哈哈……死，都去死，下地狱去吧！！！”
少年忽然狂笑了起来，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骨鞭，四周摆放珠宝的柜子通通被他摧毁，碎落了一地的狼藉。
蓦然，羽寒猛地掐住了自己的玉颈，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哽咽声。
“不对，最该死的人……
是我啊……”
“小寒！”
风清鸾此时只能急的干瞪眼，纵使她有天大的能耐，可如今只是一介灵魂之体，若是出了空间神石也是死路一条，也怪她这个当师尊的没有保护好徒弟，这才着了那臭蛇的道！
正当风清鸾准备不顾生死以命一搏时，羽寒眉心处却忽然飘出一片纯白花瓣，花瓣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散发着浅紫色的柔和光芒，如同一颗颗紫色的钻石镶嵌在花瓣上，温凉幽香，模样儿像极了天山雪莲，却又似神界瑶池中的荷花。
突然，花瓣之上金光大盛，随着金光暴涨，其上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金色龙纹，刹那间金色龙纹竟化为活物呼啸而出，一声圣霆龙吼，仿佛整个密室都跟着震了震。而后金光圣龙又化身一位美丽的女子。
纯白素衣包裹着她动人的娇躯，飘扬的青丝飞舞在空中，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神圣尊贵中又不失光洁高雅，她的双眸更是引人目不转睛，因为那竟是呈现罕见的金色！
赤脚落下，虚幻缥缈的身影一步步走向了墨羽璃，奇怪的是，她的双脚始终离地面有一尺，恍若在虚空中行走，飘飘然幻缈如仙，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金瞳女子一出现，不知为何，羽寒就像是静止了似的，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中的煞气也逐渐消散……
她低下身子，玉手轻抚羽寒的脸庞，极为温柔，而后又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神色却是说不出的感伤，一滴晶莹如玉的泪珠自其脸颊上滚落，却不知是笑中含泪还是泪中含笑。
片刻后，金光倩影消寂，而那朵奇异的花也随之消失。
羽寒顷刻间恢复了清醒，玉手向虚空中一抓，却只抓到一堆空气。
再去寻那女子的身影，已经是镜中拈花，水中捞月，再无踪迹。
俏脸上划过一道泪痕，泪水滴落亘古无波的心田，荡漾起几片水花，可是怎么也抚不平心中的伤。
他愣愣地望着那女子的身影消散的地方，目光中尽是留恋。
“娘亲……”
风清鸾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惊讶。
“小寒，刚才那是你的娘亲？”
“嗯，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何会在我体内放置一朵‘幽影绮罗’的花瓣，不过在我的印象中她是棕瞳，而在刚才的投影中她是金瞳，圣玄龙族就是天生金瞳，看来的确是跟圣玄龙族脱不开干系了……”
羽寒拂袖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极力抚平自己的内心，不让情感爆发出来。
“你知道这种花？”风清鸾诧异道。
“年幼时娘亲曾与我讲过，‘幽影绮罗’是一种可以投放人之幻影的花，母花和花瓣是相生相通的，这种花几亿年来只出现过几次，只在古籍中有记载，却不想母亲手里居然会有一朵……”
羽寒一边说着却望见了那玉盒中的半截蛇尾，瞳眸中陷入一片阴沉之中。
“这荼戮真是好算计，将自己的半截蛇尾砍下来放置于此引我入瓮，却不料我并未被怨气所控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