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怀疑与信任
时间回到方止桉昏倒的那一刻,周昉拼尽全力赶到她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下,方止桉还是被那些人控制住。
现在已然是一局死棋,只凭他一个人,活下来都是个难题,更别说把方止桉平安带走了。
杀手头子见自己手下得逞,便也不拘着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拿枪对准了周昉。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丢进来几个半燃烧状态的火棍,燃起的烟雾不多久就充斥进整个胡同里,虽然也能看清人影,却也给了周昉反击的机会。
只听那群杀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周昉抓紧机会,从离他最近的人手里夺下一把枪,径直冲向方止桉的方向。
因为胡同口的争斗,所有杀手几乎都顾不上管周昉的动向。
在枪的威胁下,原本扛着方止桉准备离开的大汉,瑟瑟发抖的把人放在地上。
周昉想架着方止桉悄悄翻墙出去,可他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
就当巷口打斗的声音逐渐弱下来时,墙上突然出现几个蒙面人,其中一人主动的向他伸出援手:“把她给我,我拉她上来!”
周昉此刻谁都不信,在那人的积极态度下,一步步向后撤去。
霍思远急的不行,冒着违反命令的危险,不管不顾的摘下面罩:“周昉,把安安的手给我!时间不多了!”
那些火棍产生的烟雾逐渐变少,胡同的能见度也在逐渐提升,周昉在看到霍思远的脸后,这才敢把方止桉交给那些人。
霍思远把方止桉拉上去,正准备拉周昉时,前方的杀手头子发现了这边的状况,顾不得身后的突袭,他让所有人都向着周昉的方向开始射击。
一个蒙面人想要伸手最后拉一把周昉,可流弹击中了她的右臂,血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可她仍没有松手。
见状,周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甩开那人的手,一整个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不是不想逃,可如果他也一起走,那方止桉依旧会面临追兵的威胁,只有他留下,这群人才不会发疯一样去追方止桉。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一些素昧平生的人受到无妄之灾。
但他并没有放弃自己,枪林弹雨下,尽管他的腿上狠狠的挨了一枪,可他还是移动到了一个极其狭窄的掩体下。
他打开弹夹,看着里面仅剩的两颗子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手指死死搭在扳机上。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小,直到所有枪声停止,胡同里安静到能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
几个脚步离他越来越近。
周昉紧张的倒数着,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他的心里一瞬间被一种揉杂了愤恨与后悔的复杂情绪所把控。
不知为何,他此刻脑子里仿佛只能想到一件事——方止桉能平安的活下来吗?
想想还真是可笑。
脚步声伴随着几个人喘粗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周昉背后四五步的位置,现实的威胁把他的思绪彻底拉回来。
“三、二、一!”周昉在心里默数,忍痛站起来,冲着传来声响的位置就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地上躺下两个人。
周昉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张洋在周昉站起来的瞬间,下意识扑倒了身边的宋枝,正因如此,宋枝才不至于被那一枪打中要害,子弹擦着她的肩膀过去,在她锁骨上方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周昉没有放下枪,他不敢相信面前的人,随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宋映荣一定参与其中,他不知道截杀他和方止桉的事,宋枝有没有份。
“你们怎么在这里?”周昉警惕的望向她身后,几个人持枪守在巷子口,而那些原本想要杀他的杀手,几乎全部都躺在血泊里。
“对不起,随城的事和我爸有关,但我是来救你们的!”宋枝在随身的小本上写着:“那边那些是难民中新加入的驻军。
宋枝疯狂指着巷口那些人。
周昉用衣袖擦了擦流入眼睛里的血,侧头看向宋枝指的方向,那次只小规模的收了一百人,他全程在场,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人,他们确实是难民营的人。
“少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爸很快就会发现,一旦他带人追来,我们谁都逃不出随城!”宋枝焦急的写下这段文字,由于肩膀受伤,又经历了极惨烈的战斗,她的字看上去都潦草了很多。
时间紧迫,周昉也没有其他路可选,他放下手中的枪,张洋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在那些士兵的保护下,他们绕过可能的埋伏点,径直往城外赶去。
这时候走陆路太过冒险,宋枝一早就在张洋家的渔村附近藏下一艘小船,他们一路奔逃,在天黑前把周昉送到船上。
“顺着河向下游,大概一日就能到欢城。”柳岩众等在渡口处,把他带来的药和干净衣服交给周昉:“少帅保重。”
周昉虚弱的点点头。
他的嘴唇煞白,腿上的伤虽然及时做了止血,但他一路走过来,莫大的压力刺激着伤口不停的流血,原本包扎的干净布条已经被血染红。
他被众人送入河道中,虽然是小船,而且没有船帆,但好在这个季节的舒河水量大增,他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顺流而下,最多一日也能到欢城。
夜里的河上很凉,周昉失血过多,躺在船里止不住的发抖。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周秉庭的声音:“欢城不能乱!”,紧接着又是连裕丰:“兄弟,一路平安!”最后,在他意识朦胧间,他眼前闪过一抹方止桉搞怪的笑容……
周昉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疼痛促使他重新恢复清醒。
在漂流了一天一夜后,周昉终于回到了欢城。
欢城码头上,驻守在此的士兵远远看到河面上飘来一艘小船,警惕的凑近一看,里面正是浑身血痕的周昉。
他们来不及多想,直接把人从船上移下来,另一个人则是跑去不知通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