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衡
周昉收到那封信,但这信却不是给他的,‘致周秉庭’四个字赫然写在信封的右下角。
关于常璞和周秉庭之间的矛盾,周昉小时候也听周秉庭提起过一些,他们之间似乎是因为一个人而闹到现如今这般地步。
至于那人是谁,周秉庭从来没有提起过。
周昉想,也许答案都在自己手中这封信里。
方止桉听到常璞的名字还很疑惑,因为之前他爸和周昉根本也没当着她的面提过这个人,但她看周昉和连裕丰的表情,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少帅,要不要属下带队人马追过去?”邱言严肃道。
周昉平静的看着他们逃离的方向,并没有同意邱言的提议:“放他们走,这群人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混入学校,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更何况这群人在闹市持枪,一旦激怒他们,手无寸铁的百姓就遭殃了。”
邱言没有再坚持。
连裕丰在墙边缓了一会儿才过来,想起刚刚和那群人迎面撞上的场景,他这心里就止不住发怵,一旦对方突然丧心病狂,那他就要做他们中间第一个与世长辞的人了。
“这驻军里里外外守的这么严,常璞一行十几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连裕丰不禁问道。
“那些人都是一身苦力劳工的打扮,应该是假借干活儿的机会混进来的。”邱言分析道。
周昉也同意邱言说的,所有进入学校的人,他都让驻军一一登记过名册了,工人的名册自然也有。
可当他让人去叫誊抄名册的士兵时,手下却来汇报,那人死在了学校后面的小巷里。
这样一来,就是周昉也不能确定驻军内部是不是出了内贼。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封信送回欢城,确认信中的内容,才能见招拆招。
这次回欢城是因为事态紧急,方止桉也就没有跟着周昉一起回去,邱言也被留在随城保护她。
幸而,随城的大小事务现在几乎都在向宋映荣手中移交,周昉就算连夜离开也不会影响到随城的正常运行。
台上,沈宴一曲唱罢,额头间微微出了些细汗。
方止桉那边的骚动,他站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在看到和她搭话的人的模样时,他甚至因为分心出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一旁的绣羽只以为是自己师父胳膊还没有好透,在他失误时及时调整,帮他遮掩了一二。
下台后,方止桉他们也从门口折返回来。
“方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在台上看你们都往门口去了。”沈宴问。
方止桉并没有跟他透露关于常璞的事,打岔道:“没事,连裕丰头晕腿软,我们去门口看了看。”
她注意到沈宴额头上的细汗,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没找出一条帕子来:“你出这么多汗,不会是胳膊还在疼吧?”方止桉担心的就要去看他那条胳膊。
沈宴闪躲开来,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我的胳膊已然没事了,方小姐不必担心。”
“没事就好,大老远让你过来一趟,唱完就又得折腾着回去,还挺不好意思的。”方止桉有些惭愧。
“但就是因为来了,才知道方小姐做了一件多大的好事。”沈宴看着院子里跑跳打闹的孩子们,眼睛似乎闪着光芒。
“沈班主要接着回欢城吗?”连裕丰突然插过来。
“嗯。”沈宴回应道,他看着连裕丰精神抖擞的样子,下意识问:“连少爷的眩晕症好些了?”
连裕丰有些懵,但他看了看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方止桉,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多了,我这身体比较弱,搬个东西就开始晕,真该好好锻炼锻炼了。”连裕丰苦笑着调侃自己。
“周昉回去了,沈班主也要启程,安安,不如咱们也提前几天回去吧?”连裕丰问。
原本他们就商议好了在开课仪式后,各自整理好在随城的大小诸事,最快七天后他们就会回到欢城,如今被突然出现的常璞打乱了计划,连裕丰猴精一样的人,当即就觉察出事态发展的不对劲。
这恰好说中了方止桉的心事,她心里一直念着霍思远的事,当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那也行,但我想去固城一趟。”方止桉原本也计划好了,在回欢城前去固城找霍思远,只不过周昉因事先走了。
“固城?这得跟周昉说一声吧?”连裕丰也不敢直接拒绝,只好把周昉先搬了出来。
“方小姐想去固城?”沈宴问。
方止桉心里想着霍思远的事,说话时忘了沈宴还在。
“这不是听说固城山清水秀,想去放松一下。”方止桉掩饰道。
连裕丰被晾在一边,不死心的站到方止桉跟前又问了一遍:“我说,咱去固城,这事儿得跟周昉说一声吧!”
“这事他知道,而且,谁跟你来了,我让邱言陪我去就行。”方止桉把人扒拉到一边。
“那我祝方小姐玩的开心。”沈宴微微点头,跟方止桉简单告别后就去后台收拾东西去了。
方止桉他们回去后,戏班后台,沈宴把所有人借故支了出去。
“人都走了,出来吧。”
试衣间内走出一个满脸涂着油彩的人,他嫌弃的用一旁的湿毛巾擦拭着脸上的颜色,那些油彩下,赫然是一张和霍思远长相相似的脸。
是阿衡,那个杀人逃逸的阿衡。
“你还在帮常璞做事?”阿衡对着镜子把鬓角处的油彩仔细擦了个干净。
“跟你没关系,你不在北河待着,跑随城来做什么?”沈宴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男人,语气冷冽,但在对方看不到的角落里,沈宴的手指正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腕。
“在北河听说你绑了周家大小姐,本想回欢城看个笑话,没想到又让我撞见了常璞的人,沈宴,你贱不贱啊,你别忘了常璞对你做过什么!”阿衡毫不客气的用难听的话去侮辱着沈宴。
“呵……”沈宴苦笑一声:“赶快滚回北河缩着去,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后台陷入一阵沉默,阿衡神色复杂的看着镜子中折射的沈宴的脸,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作为曾经的朋友,衷心建议你,远离常璞。”阿衡背对着沈宴,两个人谁也看不到对方的神情:“桌子上的药早晚各涂一次,走了。”
沈宴最终也没能转身面对阿衡,他拿起桌上碧绿色的药瓶,左手手腕已然被他掐的青紫。
“谢谢。”沈宴低声喃语。
“不客气。”阿衡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沈宴身后。
沈宴惊讶的同时迅速把头扭开,藏起受伤的手腕。
“给你带的水磨年糕,这次真走了。”
沈宴面前,一个布包里装着几条年糕,香味扑鼻而来,等到沈宴真的转身看过去,后台早已只剩他一个人。
“师父,东西都打包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绣羽敲门进来问。
“等我一下。”
“那师父,我先让他们装车了。”因为沈宴背对着他,绣羽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沈宴收起情绪,把年糕和药瓶统统装进自己随身的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