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对弈（2）
忽然。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一封急报交由亲兵送到完颜娄室手里。
完颜娄室看完顿时脸色阴沉了下去。
心中大骂李良辅西夏军废物！
五万人马居然会被刘锜反包围打得全军覆没！
殊不知，此刻远在绥德的刘锜，一脸懵逼，自己哪知道李良辅西夏大军突然入境啊？若是知道，那还会同意吴玠分兵北上打岚州吗？再说，自己哪来的三万多骑兵？若是有，那还不早就冲进西夏境内打银州了！这特么到底是谁在造谣啊？欺负我刘锜是老实人吗？
见完颜娄室看完信后脸色一下变得阴沉。
吕孟德默默一笑。
早在完颜娄室来之前，吕孟德就已经收到了李良辅全军覆没的捷报。
所以刚才吕孟德只是故作举棋不定陷入沉思，其实是在等完颜娄室收到这个消息。
为了能让完颜娄室尽快收到这个消息，吕孟德还颇费了一番苦心。
简直可谓一路护送岚州金军的送信人到太原城。
前有玄甲骑兵小队在二十里之前开道。
后有玄甲骑兵小队在二十里之后护送。
生怕岚州金军的送信人遭遇意外，导致延迟送达。
煞费苦心。
好一番努力，才让完颜娄室于此时及时收到了这个消息。
完颜娄室默默放下拿着信的手。
手放到桌面下，暴怒的手指猛然掐破了信纸。
他定了定心神，脸色恢复平静，抬眼直视吕孟德，嘴角勾起一抹虚张声势的笑意，催问：“你该如何攻城？还没想好吗？”
吕孟德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笑容，回之一笑：“我暂时没打算攻城。”
“哦？”完颜娄室嘲讽，“你自觉不敌，认输了？”
吕孟德漫不经心，回道：“我打算等绥德军刘锜趁机一举攻入西夏境内攻下银州之后，我这边再攻打你太原城。”
此言一出。
完颜娄室顿时哑然色变。
看着看着脸色变得铁青。
他哪还会不明白，吕孟德早就先一步知道了李良辅五万人马已经全军覆没。
从见面到此刻，吕孟德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
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耻辱感冲击着完颜娄室内心，让他差点忍不住掀桌子。
只是最终他还是压下了怒火，不让怒火侵蚀理智。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掀桌子。
一掀桌子就代表谈崩了，等他一走就是吕孟德下令开战之时。
他再次强行冷静下来，然后目光盯着沙盘问道：“这一局棋怎么算？”
吕孟德随口回道：“算平局如何？毕竟，我有言在先，若我输了，今年之内不攻打太原城，若我赢了，三天之内开始攻城。”
完颜娄室眼神一凝：“你在玩我？”
吕孟德摇头一笑：“言重了。你我见见面，坐下来聊一聊，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完颜娄室冷声道：“何必多此一举？”
吕孟德道：“既然你觉得没什么意义，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哼！”完颜娄室怒哼起身，猛地甩袖，咬牙切齿道：“告辞。”便大步而去。
吕孟德起身拱拱手：“不送。”
身旁，完颜兀鲁一颗心跌到了谷底，暗暗叹气：谈崩了吗
她很不想宋金双方在太原府开战。
因为金军的对手是吕孟德。
对金军而言，这是一场毫无把握之战。
她担心一旦太原府金军大败，甚至损失惨重，宋军趁机一举推进到雁门关外金国境内，就此转守为攻，金国则就此陷入被动。
伏击李良辅之战，缴获战马及辎重马匹共三万多匹。
加上此前零零散散所积累，玄甲骑兵各部便达到了人均15匹马配置，长途奔袭速度更快了，机动性更强了。
但暂时只有闪电骑、奔雷骑返回晋中。
狂风骑、烈焰骑，则借道折家军地盘麟州、府谷境内，北上进入河套平原——也就是金国西京道云内州（呼和浩特）境内。
凭着望远镜，料敌于先，猎杀金军斥候，猎杀金军骑兵巡逻队，神出鬼没，一进入河套平原的草原上，狂风和烈焰就彻底放飞了。
“哈哈！”
“好多马啊！”
“好马！好马！都是老子的马！”
不管是金兵的马，还是某部落的马，还是大户人家养的马，只要被狂风烈焰看到，那就都变成了玄甲骑兵的马。
短短一天，仅第一天，狂风骑和烈焰骑就实现了人均双马配置。
第二天，狂风烈焰一万八千多玄甲骑兵，人均25匹马配置。
第三天，人均三马配置。
第四天，太原城完颜娄室才得知河套平原的突发情况，金军西路军元帅完颜宗翰也是此时才得知，因为完颜宗翰也在太原城，他昨天刚到。
完颜宗翰、完颜娄室，阴沉着脸，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完颜宗翰先开口，“玄甲军到底有多少骑兵？”
完颜娄室道：“明面上大约两万骑兵，近些天来一直都与两万步兵一同驻扎在榆次，没有脱离我方斥候的视线。”
“那暗地里呢？”
“据兀鲁公主经时立爱之手送来的玄甲军内部情报显示，玄甲军在晋中防线共有五万精锐兵力，那么，除去驻扎在榆次的四万玄甲军，便可能还有一万玄甲骑兵在暗中行动。”
“依你判断，会不会是那一万玄甲骑兵秘密潜入了云内州？”
完颜娄室摇了摇头：“于当前局面，靠山王应该不敢从晋中抽调骑兵，毕竟我方有四万骑兵在太原府。”
完颜宗翰突然质问：“既然靠山王顶多只有三万骑兵，那为何你迟迟不主动出击？”
完颜娄室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元帅，除了东南郊，玄甲军之外，还有西南郊，王德、折彦质四万人马之中也有五千骑兵，以及东北面，王彦八字军也有数千骑兵。另外，西面，吴玠两万人马已经进入岚州，并未攻打岚州城，而是往东而来，吴玠有两千骑兵；西北面，折家军也派出两万人马往东而来，骑兵至少五千。”
算一算。
围攻太原的各路宋军加起来，骑兵总数并不少于四万。
当然，倘若没有玄甲骑兵，那哪怕宋军骑兵比完颜娄室骑兵多一倍，完颜娄室也不至于迟迟不主动出击。
可问题是，有吕孟德的玄甲骑兵坐镇。
近一年多来，太原府金军与晋中防线玄甲军虽无大战，但小战不止，完颜娄室又怎会不知，玄甲骑兵的战斗力。
总之，太原府金兵就没有占到过便宜，反而一直被玄甲军占便宜。
这能怪完颜娄室过于谨慎吗？
换作完颜宗翰，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