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先解决燃眉之急吧
内城。
御街。
大相国寺对面。
尚书省。
兵部尚书张叔夜又到户部找梅执礼。
他面色焦虑，一见到户部尚书梅执礼，就深鞠躬拱手一礼：
“梅相公，京城禁军的军饷已拖欠长达三个月了呀！”
“年底将至！可不能再拖欠了呀！”
“否则，恐怕会出乱子啊！”
梅执礼顿时就给出满脸国库没钱的表情，连忙深鞠躬回礼，腰身比张叔夜弯的更低：
“叔夜相公，国库是真没钱啊！”
“你天天找我也没用啊！我又变不出钱来！”
张叔夜又是一礼：
“梅相公，秋税都已经收上来了呀！就不能先解决拖欠军饷这种燃眉之急吗？”
梅执礼重重叹气：
“叔夜相公，秋税虽已经收了，但根本不够用啊！”
“你来算算，自前年冬季战乱起，河北路、河东路就因战乱而开始免税至今。”
“去年冬季至今年早春，京畿路也饱受战乱之灾，被金贼搜刮一空。”
“然又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五月起，赵构割据江南，江南的税收就此断了。”
“至于陕西路，则是连年与西夏作战，本就入不敷出，年年要靠汴京拨款，去年更是两线作战，既要战西夏又要战金贼，军资耗费更大，哪有税收上来？”
“剩下仅有京东路、淮南路、荆湖路、京西路、巴蜀地区，税收支撑国库，数目不及往年一半，以致于国库更加入不敷出，负数巨大，根本填不平！”
“这一年来，我也是每天焦头烂额，吃不香睡不着啊！”
“叔夜相公你就行行好吧，别再逼我了行吗？”
“你看看我，就这一年，人都老了二十岁！”
张叔夜哭丧着脸从尚书省出来，急匆匆进宫去找太后朱琏。
北郊。
陈桥水库。
完颜兀鲁竟然同意了吕孟德的提议，在水库边的小院子住一宿。
然，吃完午餐没多久。
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茂德帝姬派近卫转达，太后急召靠山王入宫觐见。
无奈，吕孟德只好临时调整，带着完颜兀鲁速速回城。
回城后吕孟德先回护国帝姬府换身衣服，然后和茂德帝姬一同入宫。
皇宫。
垂拱殿。
书房。
听太后朱琏讲完，京城禁军的军饷已拖欠三个月，年底将至，须解燃眉之急，否则恐怕会出乱子。
茂德帝姬也是一脸发愁。
吕孟德则是看似在思索实则微微闭目养神。
现今，京城禁军共有八万。
内城两万。
外城两万。
新外城四万，分为北四军、西四军、南四军、东四军，各军两千五百人。宋代兵制，百人为都，五都为营，五营为军，一军为两千五百人。
京城八万禁军每个月军饷约十六万贯。
已拖欠三个月，便是四十八万贯。
沉默了一会，茂德帝姬轻声道：“夫君，我们还能凑出几十万贯吗？”
果然不出所料。
茂德帝姬对皇室对朝廷实在是不遗余力，宁愿苦自己，也要帮朝廷解决困难。
幸好没让她知道，金元币银元币的源头是她的夫君。
吕孟德心里有些无语，但不忍娘子发愁，于是点了点头：
“娘子，若硬要挪用几十万贯的话，勉勉强强也是可以的。”
“建设钱行近来收了不少商贾的存款，可冒险挪用一段时间。”
之所以说冒险，自然是要考虑到万一发生挤兑。
虽然存款一般都是存定期，但并不能限制储户放弃利息当活期取款。
“那太好了！就先从建设钱行挪用几十万贯吧！以解燃眉之急！”
茂德帝姬和太后朱琏异口同声。
“这”
吕孟德却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夫君，怎么了？”
“孟德，怎么了？”
茂德帝姬和太后朱琏下意识问道。
吕孟德叹了叹气：
“近来建设钱行之所以收了不少存款，是因为商贾们一收到金元币银元币就往建设钱行存。”
“他们担心朝廷禁止金元币银元币流通，所以赶紧将有可能会出现的风险转移给建设钱行。”
“作为以存款业务形式向大众借款的建设钱行，自然不能拒收金元币银元币。”
“所以，目前能挪用的那几十万贯，全都是金元币银元币。”
“倘若挪用给国库，用于发放禁军军饷，那岂不意味着官方认可金元币银元币？那我还怎么去清查金元币银元币源头一事？”
听完吕孟德这席话。
太后朱琏和茂德帝姬陷入了沉默。
清查金元币银元币源头一事，乃是太后朱琏亲自安排给吕孟德的任务。
所以此刻茂德帝姬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好等着看朱琏怎么说。
朱琏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
她幽幽一叹，“孟德，清查金元币银元币源头一事暂缓，先解决燃眉之急吧，以免京城禁军哗变，出大乱子。”
次日上午。
户部尚书梅执礼从建设钱行借走了五十万贯。
兵部尚书张叔夜全程寸步不离跟着，直到国库划拨三十二万贯，先给京城禁军发放两个月军饷。
但梅执礼却被宰相何栗和刑部尚书李纲找上门来了。
李纲拍桌子：
“梅尚书！国库岂可用来历不明的金元币银元币发放军饷？如此岂不表示官方认可了？”
梅执礼揉着犯困的眼睛，一脸我能怎么办？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能拿钱出来发军饷吗？
见梅执礼沉默不语，不想搭理李纲，何栗只好出声：
“梅相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还补充一句质疑：
“既然茂德帝姬的建设钱行可向大众筹钱，国库未尝不可？”
梅执礼有气无力的回道：
“眼下这光景，即使国库向大众筹钱，不也是只能筹到金元币银元币吗？”
李纲插话：“为何？难道我大宋没金银了吗？”
梅执礼不回答李纲，对何栗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何栗脸色变了变，拉着李纲走了。
以大宋之富有，怎么会缺金银呢？
此事得追溯，前年、去年金军两次兵临汴京城下，宋钦宗赵桓为了让金军退走，除了割地之外，还赔偿了巨额金银。
毫不夸张的说。
汴京城的金银几乎被搜刮一空，送给了金军。
以及还有金军一路南下从河北路、河东路地区，洛阳、郑州、京畿地区，抢走的金银。
可想而知。
汴京又怎会不缺金银？
否则。
比一两金子、一两银子重量要少15克的金元币、银元币，又怎会被大众所接受？
究其根源。
正是因为严重缺失金银。
金银要么被金军抢走了。
要么被有钱人带去了江南。
所以，金国和江南赵构朝廷有大量金银。
所以，吕孟德秘密投放金元币银元币，一是为了补充中原金银货币不足，二是为了让金国和江南赵构朝廷的金银贬值。
但是。
建设钱行，一名来自江南的商贾对职员大发雷霆：
“老子存的可是三百两黄金！”
“现在取款你们却给老子三百枚面额万文的金元币！”
“重量足足少了七斤多！七斤多黄金啊！老子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