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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章 讲讲这个故事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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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复思忖了很多年,试图在理想与现实、痛苦与快乐之间寻找一个答案。唯物主义和理性的天性令我将视野拓展到宇宙的高度。如果读者们对宇宙、对于物理……无论是宏观或者微观,有一定的了解,恐怕就和我一样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类”,作为一个生物种群而言,在天文尺度上实在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然后就是,促成了这本书世界观构造的前奏,也就是……有点儿唯心主义吧。

    “它并不是用来战斗的。”塞拉斯提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用它来战斗,就好比拿一本字典去打人一样。当然,很有威力,但是‘创世工程’主要还是用来研究宇宙结构的。可以说是我一生知识的结晶吧。”

    “在我的视角中并没有什么不同,你要知道,时间在我眼中和你眼中并不一样,我能够在你身上看见日后那个青年的影子,以及更……嗯,或许不该多说了。如我这般,神魔的力量能够穿过时空的束缚,一瞬间看见千亿可能。对我来说,你就是苏荆。苏荆,苏无病,本身就是一个人的两个名字,不是吗?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他。而他的过去,就是现在的你。”天角兽像是绕口令一般地说了一大堆,让独角兽感到有些头晕脑胀。

    在这个世界观中,“原点”是世界的起源,时间、空间、存在,都只不过是不同感官中它的映射,一种投影。我们之所以被时空所束缚,是因为我们的生理特性是有限的,我们无法像《你一生的故事》中的七肢桶那样,超越时间的影响观察这个世界。这个设定促成了几大集团的起源,不同的进化路线的分歧。

    唯心一点儿地看,如果真的人生只有这一世,只有这一次轮回,那么,在这数不清的机缘巧合中,我们的意识、智能,出现在这具身体中,并且度过各自不同,有好有坏的人生……世界很大,然而我们却很小。在一次次被抑郁和失眠所困扰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思考的误区,那就是尺度放得太大,注目于寰宇星辰,却忘记了脚下,我们正在翻滚的泥潭。

    人的一生究竟要怎样度过?

    直到我走出自己生活的小圈子,开始观察更多、更大的人群样本,见识了各种各样纷繁的人物,我才注目到这个世界“精微”的一面。每个人都是如此与众不同,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美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绝大多数内容都很无聊),都有自己的精彩瞬间。当我拉远视角的时候,众生庸碌无比,然而放大镜头,却能够看到每一个人的独一无二。

    “每一个人生命的意义,都需要由他自己寻找。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你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听到的、知道的、想到的……你的经历与记忆塑造了与众不同的你……又何必一定要给自己安置一个生命意义的标准答案呢?当你意识到这一点——你自己的生命,由你自己主宰——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开始追寻你生命的意义了。”

    “嗯……下午好。”

    对于小马们来说,天角兽的形态或许与半神没有什么区别。当第一公主站起身来的时候,这种巨大的差别就更为明显了。天角兽不但具备悠长的寿命、强大的力量……综合了三个种族所有的优势,而且身材也十分高大。作为所有天角兽中最年长的一匹,塞拉斯提亚足足有普通小马两个那么高,修长的体态也与圆滚滚胖乎乎的普通小马有着巨大的区别。

    我的理性和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信任传统宗教的“死后世界”(有一种说法倒是可以暂时搁置争议),所以在思考的时候,我通常以“不会有死后世界”、“不会有转世重生”、“不会有因果报应”这样的前提作为思考的背景,在这样一种冰冷而无救赎的前提下,要寻找一种能够令我安心的“终极答案”,难道只能投入犬儒主义的怀抱吗?

    “下午好。”苏无病吞了口唾沫,以前记忆中苏荆都是以人形觐见这位师长,而她也一直蜷缩在沙发上,很少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居然会在这位老师面前感到压迫感。单纯地是因为身高的差距吗?

    塞拉斯提亚睁开了眼睛。

    “你玩过桌游,trpg么?”塞拉斯提亚反问,“一个玩家和主持人一起讲故事的游戏。主持人作为世界的运行者,为玩家搭建舞台,讲述故事,而玩家扮演自己创建的角色,在人与人的交互之间创造故事和传奇……你从一个普通的冒险者晋升为神魔,就相当于你从故事中一个虚拟的角色,变成了坐在桌子边的玩家。你‘升维’了,进入了更高的领域。而当你离开这张桌子,这张舞台,但是你的那张人物卡依然留在桌子上。这就是‘天倾’时发生的事。”

    ——————

    天角兽优雅地挥动了一下自己的鬃毛,轻笑道:“这是两个问题。不过回答你也未尝不可。第一件事,我留在这里的,‘创世工程’,顾名思义,是一个微缩版的多元宇宙。”

    “我,不是苏荆。”小独角兽坚持道,“我是苏无病。”

    有那么一会儿,苏无病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然而他的感官信号却一再提醒他,这并不是幻觉,天角兽公主真的已经醒过来了。

    不,不可能。苏无病被这个设想搞得有点心烦意乱,如果暮光闪闪在这里真的能完全掌握这个创世工程,那么她也不会被区区一个模因病毒搞得手忙脚乱,她一定没有能够发挥出创世工程的全部力量来。

    “那……”

    沿着这个设定构想下去,就会陷入决定论的迷思,我们真的具备自由意志吗?如果说万事万物都只不过是原点的投影,从宇宙的诞生到终结,一切时光都已经注定,那么我们的生命到底意义何在?

    “没有意义。”

    一个多元宇宙,哪怕仅仅是模型,能够做到的事业太多了。事实上,现在他所身处的数据构成的世界,也可以算是一个简陋到极点的多元宇宙,每一个构建出来的世界碎片都相当于是一个小小的位面,而诸多碎片联系起来的体系,在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多元宇宙”。

    哪怕是地球,我们也未必是母星的主宰者,我们的历史短暂无比,我们在文化、科学方面的成就相比地球上生存的其余动物来说灿烂无比,但是我们的文明却摇摇欲坠,在过于广漠的虚空中,哪怕是地球,也只不过是一粒小小的尘埃。人类这个种族尚且不敢说自己的存在有意义,更何况这个种族中不值一提的一个个体呢?

    有了这个“原点”,那些我幻想中的超凡力量就有了来源与理由。如果万事万物都只不过是原点在不同情况下的投影与映射,那么超凡的,违背规律的事物也能够出现,因为这个我构想出的原点,其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优先度更高于我们所见的物理规则。

    在样本积累到一定时候的时候,那个想法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一个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正在坚定不移地向它前进。

    对于一千年前的人,或者一千年后的人,这个生命的意义就不具备可行性——大概看到这里,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很痴心妄想,竟然试图像一个哲学家一样,找到人生的终极答案。

    “老师,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苏无病咬牙道,“您在这里到底留了什么东西?还有,为什么你……还在这里,而不是离开这个多元宇宙?”

    “……那,那为什么你们不出来主持残局,任由这个世界变成现在的模样?!”苏无病惊问。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理由很简单,我是天角兽公主塞拉斯提亚,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第一公主反问道。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看科幻小说,接触了古今中外许许多多的故事,因为身体病弱的原因,也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因为生过一场大病,两次濒临死亡,在那之后,我就开始思考人生到底是什么,我们生存的意义到底为何?如果整日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累,就这样度过不悲不喜的一生,那身为“白伯欢”(并非真名)的我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什么!?”

    很唯心主义吧。

    这个小说的世界观大部分是来自于宇宙全息论,在我构建小说世界设定的时候,小说中灰骑士vold的原型空帝朋友(正牌科学家)给我介绍了宇宙全息论,并称为这个宇宙观可能是新时代宇宙真理的最有力竞争者之一。而在研究了一番宇宙全息论后,我便构造出了一个比较“方便”的世界观。而这个构建与思考的过程中,主要参考的作品是小林泰三的《醉步男》和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

    “一个微缩版的多元宇宙。好吧,也没有这么夸张,它还有很大缺陷,或许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多元宇宙结构。它只是一个骨架,一个模型而已。我和武帝还是有差距,目前也只有武帝能够触碰到真正创造一个完美多元宇宙的程度。我能够制造一个自洽的世界,但是……层次比较低,缺了一些东西。或许是我自身能力的局限吧。”天角兽的眉目之间有一些淡淡的惆怅,“至于它的功用,很简单,你可以猜一猜。”

    “啊,我可爱的弟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用这种形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天角兽愉快地用蹄子摸了摸苏无病的脑袋,“会感到有点害怕吗?没有办法,你现在是一匹独角兽,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天角兽自然而然地会对你产生一点……威压感。”

    “离开这个宇宙的是路德维希歌德,或者说他的一个形而上的,已经升华了的概念。我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个体的路德维希歌德依然在这个多元宇宙的某处存在,然而他作为‘神魔’的那部分已经升华了,已经离开了这个宇宙。存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个昔日的影子,一个他以前曾经用来在地上行走的思想和身躯。没错,就像是我一样。”

    在无数个被折磨得辗转反侧的夜晚后,我找到它了。

    “我大概能够猜到。”苏无病叹息道。

    “可是……天倾……您不是……”

    我或许让书中的角色这样对话,用来间接地展示我的想法。

    是的,我这些年来一直在追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

    当然了,事实上我们从小到大的政治课本里就有答案。然而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试图寻找到世界的真理,我也是一样,我也试图找到命运的秘密,希望能够参透这个红尘凡世的奥秘,令自己能够寻找到生命的真谛。课本教导我们应该为了建筑共产主义的世界而奋斗,这是一个很好,很伟大,很浪漫主义的生命意义,然而对我来说,这个答案并不具备普适性。

    稍微说一点关于这本小说的世界观吧。

    在我想明白这一点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成为了一个犬儒主义者,看任何事都带着虚无主义的色彩。然而,或许是成长的天性,我不愿意将自己陷入这种负面的精神状态,于是我继续思考,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让我更安心的世界观。

    “很简单。没有玩家扮演的人物卡,就只是主持人可以拿来用的一个npc而已。”塞拉斯提亚笑道,“我们这些残留下的光影,也有着自己的执念,作为npc,我们也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愿望,有自己的人生……”

    苏无病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吗?”

    而掌握了“创世工程”的暮光闪闪,几乎可以被当做是这个小小多元宇宙中的万能真神,“原点”掌握在她的手中,一念之间便能够扭转万物……如果这个世界能够继续扩大,那在这个世界中,她岂不是……十一星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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