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第一幕
“当然,我们当然会是朋友。”苏荆突然大声笑道,“嗯,金狮家族很棘手。虽然我们是自卫反击,但是这群披着商人皮的土匪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这样吧,我们把一份棘手的礼物送给你,作为‘朋友’之间的见面礼。”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会杀你。”苏荆微笑着把记载着账户和口令的纸张叠好,放回口袋里,“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然而失去了地位和金钱——至少是一大部分金钱——的她,对我来说已经毫无威胁,并不比脚边的蚂蚁更有威胁。从这一刻起,这个人对我来说已经无足轻重。至于她剩下的那一半钱……我并不认为她在安全之后真的会给我。那么,我现在把她的生命交给你,怎么处置她,取决于你。”
“不用这么麻烦。”麦克拉弗蒂从袖子里抽出一柄9mm手枪,甚至没人知道之前她身上居然还带有武器,老太太瞄都没瞄,一枪打在卡廷的脑袋上,子弹在他脑壳上开了个洞,被绑在地上的男人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没有气息了。
赤红商队的女主管转过身,沉下脸看着苏荆。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试图撕开苏荆的皮肤,看看在他皮相之下包裹着的是怎样的一颗心。
失败的自己不会被家族所接纳,恐怕会被当做弃子吧。然而要想从目前的境遇中脱身,钱是必不可少的。格罗里亚享受着复仇的火焰炙烤心脏的苦楚,她知道那个总是笑着的男人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她看得出那个叫卡斯的女人看向自己时的憎恨,所以她只能付出一部分。
卡斯的枪口有些颤抖,她有一会儿似乎把枪口放下了一些,然后又重新抬起枪口。
老太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在废土上经历得已经足够久,足以让她与各行各业、不论高低贵贱的人都打过交道。麦克拉弗蒂曾经与钢铁兄弟会、ncr的总统、军人、乞丐,甚至凯撒军团的人面对面,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所属团体的烙印,这些人的心思,她都可以摸清。
【精彩的演出。】
“嘿,我刚才可能打出了我这辈子打过的最贵的一枪。这一切枪可能打没了上百万呢。”她试着讲句俏皮话,但却没有起到效果。
随着苏荆拍了拍手,几个黑十字的士兵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拖了进来,丢在了麦克拉弗蒂的面前。老太太抬起眼皮看了看,卡廷,那个魁梧的男人,格罗里亚的哥哥,淘银热的打手头子。
“容我声明,赤红商队是不会接受讹诈的,我们只接纳朋友。”麦克拉弗蒂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对方想要什么,他想要取代淘银热的地位,成为赤红商队新的合作伙伴。能量武器市场?对方的技术看上去并不弱于淘银热的金狮家族。
卡廷,我的兄弟。哪怕别人不记得你,将你遗忘,我也不会忘记你。哪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为你报仇,我会为你报仇。所有和你的死有关的人,我都会将他们一一杀死。
“合作愉快。”苏荆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这是我们和她交易的音频磁带。”她从卡廷腰间的一个暗袋里抽出一盘磁带,“有了这个,你可以让她身败名裂。但是我不想让她继续活下去,我要亲手报仇。等我杀了她,你就能从我手中拿到金狮家族在这里的全部财产。”
在训练有素的黑十字成员的追击下,激光和等离子光束在小小的沙地上交错纵横,几秒钟之内,麦克拉弗蒂的保镖就已经死伤殆尽。她本人则身受重伤,一只手臂被炭化,躺在地上不停挣命。
“这是金狮在三大家族的赌场中存储的资金,当然,只有一半。等到我确认自己安全之后,会把剩下一半的资金转给你。”她吞了口口水,假装出自己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正在阅读纸条的苏荆,“你可以选择在这里杀了我,或者放过已经没有其余价值的我,换取剩下一半的金额。”
凶手用他的血在墙上写了一句话:
麦克拉弗蒂老太太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些细节,她注意到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有着一副精致的外表,废土上的人没有的细腻皮肤,还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手工外套。在这么热的天里,这个人穿着不算少的衣服,却连一丝汗渍都没有。
“我们正是因为听说赤红商队的信誉卓著,才暂时没有把证据上交给ncr。不然,恐怕就会发生一些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当晚,快被所有人遗忘的幻想家先生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棚屋里,他的死状有些与众不同,乃至于给他送饭的黑十字商队成员吓得尿了裤子。有人割开了他的喉咙,这点并不是很稀奇,每天都有不少人被割断喉咙。然而那个凶手似乎有意为之,幻想家先生死得非常非常缓慢,他的嘴和双腕被胶带封住,整个人被倒吊起来,直到他身体里的血被放干为止,现场残留的血液和人体血量不符。苏荆检测了一下,发现有人用吊瓶一直在给他注射治疗针,确保他在血流干前都活着。
他没有证据。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想,或许有,但是证据不会很充分。最坏的情况,他或许已经持有淘银热的那份合作契约,为了取信于那个冷血的小淫|女,她默许对方留下录音证据。然而即使他胁迫金狮的人,让他们出卖自己,这种证据也是非常容易推翻的。
在一边目睹了整件事的亚当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发冷,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解开格罗里亚手腕上的塑料绳,然后将一柄激光步枪递给她。
“赤红商队不惧怕金狮。”麦克拉弗蒂淡淡地说,“我亲手杀了他,这件事将会带来的后果,会由赤红商队和黑十字一并承担。”
具体的商贸事宜,麦克拉弗蒂和亚当谈了很久,当场签订了非常优惠的合约。卡廷的尸体就躺在地上,没人收捡,就像是废土上任何一个无名之辈一样,他的死悄无声息,毫无价值。无论生前再怎么辉煌、强大,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把时间转回事情发生的那个下午。
卡斯坐在一边,手指不停地在匕首上滑动,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黑十字商队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麻烦,然而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
苏荆转过头,不再看格罗里亚蹒跚着远去的背影,而是开始欣赏沙漠地带绵延的沙丘和远方巍峨的山脉,“你自己做选择吧。卡西迪小姐。”
在麦克拉弗蒂来到黑十字营地的时候,亚当已经派遣装备了淘银热风格能量武器的队员前往必经之路上设伏。
“那只是疯狗临死前的胡乱咬人罢了。赤红商队以财力雄厚、信誉良好而著称,有很多竞争对手无法在商业上击败我们,所以会选择更下作的手段。”
“给我复仇,我可以用一切来换取那个老女人的头。”
苏荆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沙丘上已经看不见格罗里亚的背影了。深红色的鲜血被沙土迅速吞没,只要风一吹,很快就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她和她走到一半的复仇已经烟消云散,这对兄妹死去得和其它的无名小卒一样,很快就被废土上的所有人遗忘了。
格罗里亚提着还在发热的激光步枪走到她面前,老太太努力吐出几个字:“我们……都被利用……”
亚当、盖琪和卡斯站在他身边,四个人在沙丘上看着底下的屠杀。刚刚听完那份磁带,卡斯已经彻底得到确认,屡次屠戮商队的罪魁祸首正是赤红商队的主管,风格凶狠的淘银热则是她手中的屠刀。
等到老太太和保镖离开后,营房后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格罗里亚扑到地上的尸体身上,一句话没说。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苏荆。
“假如,我只是说出一种可能,我们从淘银热的人身上问出了一些对贵方声誉不利的消息。我们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呢?”
她心满意足地观赏了一会儿麦克拉弗蒂的残尸,回想了一番她曾经居高临下地对自己的命令与羞辱,然后收敛心神,因为她的复仇还没有结束,只进行了一半。
一声悠远嘹亮的枪声响起。
“她会找你复仇的。我看得出她的眼神,与其说她的仇人是那个老太太,不如说真正毁了她一切的人是你。只要让她喘过一口气,她就会潜伏在暗处,试图从你身上狠狠咬一口。”
淘银热的女老板转过身离去,她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卡斯举起自己猎枪的枪口,瞄准了她的背影。
最后她深呼吸了几下,对苏荆说:“谢谢你,老板。这一枪让你损失了不少,就当做是买我的命吧。接下来,只要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就把我随意使唤吧。莎伦玫瑰有债必还。”
赤红商队的莫哈维地区主管,爱丽丝麦克拉弗蒂和她保镖的尸体被发现在赤红营地外一千三百米的地方,根据ncr官方的专案调查组在经过一周时间的调查后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一行人遭到了淘银热商行残党的伏击。据称黑十字商队被金狮家族武装袭击的时候,赤红商队的佣兵击溃了袭击者,并射杀了带队的武装分子头目简巴普蒂斯特卡廷。虽然麦克拉弗蒂以一场反伏击解决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但是她却没有躲过金狮的反扑。
赤红商队惨案中,罪魁祸首格罗里亚范格拉夫的尸体在不远处被发现,一颗子弹穿透了她的左肺。专案调查组认为,她是在和麦克拉弗蒂的保镖战斗的时候,被流弹击伤而死。专案组内部有人质疑为什么她的伤口鉴定显示,子弹是从背后射入,从前胸射出,然而这一点很快被忽略了。毕竟这样一桩影响巨大的恶性案件,迅速结案比纠缠于细枝末节更为重要。
收起猎枪后,卡斯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如释重负,却又有点迷茫。
“复仇。”苏荆站在沙丘上轻声念叨着这个词,“真是一件沉重的事。”
接下来可能,是她行动中最困难的部分,格罗里亚拿出一张纸条,撕掉其中的一半,撕成碎片后塞进自己嘴里,吞下去。然后她回到沙丘上,把另一半纸条交给苏荆。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凯撒军团的疯子是执行那个暴君命令的战争机器,政客是追逐利益与名誉的狡猾骗子,乞丐能够为了一杯清水、一个瓶盖而铤而走险,军人们则追求战斗的荣誉和实实在在的装备补给,但是这个看上去漂亮得不正常的男人,他似乎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为那些死人复仇。
在这之后,黑十字商队取代了淘银热在自由之城的地位,以麦克拉弗蒂生前签署的协议为基础,和赤红商队的新任主管展开了更加深入的合作,以巨大的财力和精尖的能量武器技术,迅速在拉斯维加斯扎下根来。而金狮家族的声誉却在这件事的影响下一落千丈,并且遭到了ncr政府制裁性的惩罚,在军方的突击检查中,金狮家族大部分骨干因犯罪事实而被抓捕,在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后,金狮家族被ncr军队镇压,而一直在背后支持他们的政客也纷纷弃他们而去,基本上已经从大型商行中除名。整件事被认为有赤红商队的高层在背后推波助澜,部分金狮的资产被赤红商队吞并。
“欢迎你加入黑十字,废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团体。”苏荆的表情认真得不像是在开玩笑,郑重其事地和她握手,“即使现在不是最伟大的,很快也会是了。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格罗里亚的声音依然圆润而冰冷,她举起激光步枪稍作瞄准,一枪射穿了老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