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这份笃定反而让徐骄阳好奇:“就是因为他一直洁身自好,忽然间跳出个私生女的重磅炸弹,我才觉得接受不了。或者,他是为了向你表明清白,才对周末期刊下了重手?”
徐骄阳的本意是给赫饶要一杯饮料或茶水,但她眼风扫到萧熠走近,就改了主意。
原本他可以先让属下查询钢琴酒吧今晚的客人是何许人,毕竟,身为汉宫会所的主人,这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可惜,被误导的男人有些心急,尽管他深知赫饶具备自我保护的能力,还是失了应有的冷静。
他回身看了下钢琴酒吧的方向,“请便。”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位记者上前敬酒,“又见面了赫饶姐,多谢你上次帮忙。”
待萧熠走近,她上前一步,语有不善,“有何贵干,萧总?”
就这样把自己晾在了一边。萧熠伸手搔了搔眉梢,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凭萧熠对赫饶的了解,她不是会随意进出汉宫会所的人。
短暂的怔忡过后,赫饶一个轻巧的错身,挣开了萧熠的怀抱,以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差不多都迎面相遇了,难道还指望他看不见吗?对于她这种心存侥幸的心理,徐骄阳无法苟同,她双手抱胸,以迎战的姿态示人。
原来是她的生日party。萧熠为有所打扰感到抱歉,但是,把赫饶带离酒吧才是目的。他脸色缓和下来,语带诚恳:“抱歉,打扰了各位的兴致。”
关心则乱?萧熠来不及思考。
“这是要砸萧总的场子助兴吗?”赫饶反握住徐骄阳的手,面上带笑:“语珩既然也在,我过去打个招呼,还回来。寿星准个假吧?”
冯晋骁目光警惕,“即便是在你的地方,萧熠,我也只能说,那是我们警队的人事安排。”
只是一个背影,萧熠已经认出了赫饶。他拾步而来,灯光勾勒,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稳步徐行的姿态散发了低调的清贵气质。
徐骄阳加重了语气:“赫饶!”
冤家路窄。
顾南亭始终注意他的表情,见状给冯晋骁递眼色,嘲笑萧熠的意思。
萧熠和赫饶的关系,因为她的话令众人揣测不已。
需要她如此客气的,唯有顾南亭。
可世界这么大,何必偏偏让他们一再相遇?
因为萧熠,才对赫饶多了几分关注。顾南亭似笑非笑:“又见面了赫饶。”
徐骄阳正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电梯门“叮”地一声响了,伴随渐近的脚步声,有对话声传来:
这时,陈安向下属们介绍赫饶:“这位是骄阳的好姐妹赫饶,大家别怠慢了。”他有心拉近和赫饶的距离,目的在于获取一些关于警队的资料进行独家报道。
冯晋骁点头。
赫饶理所当然理解为昨晚匕首事件的后遗症,点头应“是”。
徐骄阳恨不得卸了那只搭在赫饶肩上的胳膊,沉入大海。
冯晋骁随即反问:“我来是接语珩,至于你,如果是中南航空的女飞喝醉了,是不是该由你负责?”
前一秒还温和内敛的男人,瞬间就恼了。
可惜,徐骄阳是个例外。
行至近前的萧熠更确认她此时有任务在身。他以左手接过徐骄阳端着的酒杯,右手自然而然地揽上赫饶的腰:“这杯我代了。”
去往反方向的vip包房的路上,顾南亭杞人忧天:“他一经确认发现人家没在执行任务,回头找你算账怎么办?”
他没有叫赫饶的名字,但在场的人无一不知道他在问谁。而他言语中的关切之意,让短短五个字的问句,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洞悉徐骄阳的心思,赫饶按住她手:“别说话。”
邢唐的话题就此打住。
然后就是第三个声音,语带笑意地插话进来:“你把人家怎么了,我可是遇见好几次她和语珩来喝闷酒了。”
萧熠不理,他转身,看见通往钢琴酒吧的透明酒廊前,有位男士迎过来与赫饶说着什么,徐骄阳故意落后两步。待赫饶的身影在视线内消失,萧熠偏头看冯晋骁:“注意什么?她在执行任务?”
萧熠深深看了徐骄阳一眼,转身揽过赫饶肩膀,离开。
堪比皇室的优雅,是个女人,都会动心。
萧熠眯眼:“什么时候你们警队能换点新招?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一群爷们也好意思?”
当赫饶在陈安的引领下被带到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中间,萧熠疾步而来。
冯晋骁则是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云淡风轻地站着。
徐骄阳适时把一杯红酒递给赫饶,“小陈,包被抢险些丢了采访录音的那个。”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唯有乐声继续。
赫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在徐骄阳再度开口前赫饶转过身来,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与萧熠迎面而立:“萧总。”既不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意寒暄的姿态,然后错开目光:“师父,顾总。”
徐骄阳瞥了萧熠一眼先走一步,赫饶紧随其后。在她从萧熠身旁经过时,一直没开口的冯晋骁低声提醒了句:“注意安全。”
萧熠眉峰一抑。
总之她是认定了杂志事件与自己有关。赫饶眸色微微一沉:“我从不过问他的事。”
冯晋骁刚想说话,感觉到袖口被顾南亭扯了一下,他所答非问:“她酒量浅,沾了容易误事。”
冯晋骁正在思考怎么收拾他家醉酒的女朋友,因为被打断思路略有不满:“我说什么了吗,是他理解有误吧?”
萧熠肯定她不会在人前给自己难堪,假装没看见,趁侍者经过放下酒杯的机会,重新握住赫饶的手:“和朋友们打过招呼了吗?语珩在包房等着,我们过去吧。”
顾南亭识趣地退后一步,留冯晋骁独自应战。
旁若无人的姿态惹恼了徐骄阳,她一把扯住赫饶的右手,语带敌意:“萧总这是干什么?赫饶作为我的姐妹和客人,怎么你说要走就给带走了?”她凑近了萧熠,一字一句:“你凭什么?”
率先开腔的男声颇有微词:“已经通知冯晋骁了,还打电话给我干嘛?”
顾南亭好心情地笑:“没错,是他想多了。”
虽身为警察,也不至于巧合到时常路遇抢劫,赫饶对此印象深刻:“不客气,举手之劳。”然后以手背挡了徐骄阳的酒杯一下:“我在待命,不能喝酒。”
依她近身格斗的水平,被招呼一下的话,后果萧熠深有体会。所以,在搂住赫饶的瞬间,他偏头附在她耳畔极轻地说了句:“是我。”
到底是身处他的地界,想在避开,不易。
尽管迟早要面对,但现下赫饶还不准备向她说明原委,只能为邢唐撇清关系:“他的为人,认识多年,你应该清楚,谣言止于智者。”
赫饶的警觉性是随时都有的,但她没想到萧熠会跟过来,还当众有此举动,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她险些下意识出手。
赫饶从耳朵到脸颊,瞬间红透,幸好有面具的遮挡,不至令她太过尴尬。
赫饶完全能够想像走出钢琴酒吧,离开众人视线,依徐骄阳不容人的个性,必会和萧熠有一番唇枪舌战。而她出言,势必会泄露了自己那唯一一点心事。
赫饶不想再多作停留,“里面还有朋友,我们先走一步。”
她摘下面具递过去:“只是去和语珩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不用急眼吧。好了,就这样。”然后看向萧熠:“走吧。”
像是担心他允诺什么似的,赫饶抢白:“作为party的女主角,骄阳,你留下来。”
腕间的钻石袖扣在灯光掩映下反射出淡冷的光,萧熠语气犀利:“那就做得漂亮点。”言外之意别被外人知道。他说完转身就走,方向是钢琴酒吧。
徐骄阳看见了走出电梯的三位男士,左边是赫饶的师父冯晋骁她不陌生,右边骂“程潇死女人”的是中南航空总裁,萧语珩的继兄顾南亭,至于那走在中间的,自然是萧熠无疑。
会不会就因为这样,他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是难为他竟连这样的伎俩都用上了。
尽管那是徐骄阳对自己的维护。
明显阻止的意味。
心终究太小,容不下他爱过别人的事实。
良好的修养让萧熠忽略了徐骄阳话语中蕴含的敌意,他言语客气:“好久不见徐主编。”视线掠过,落在赫饶纤细的后颈上:“怎么,喝酒了?”
那熟悉的男声分明是——
顾南亭朝冯晋骁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仿佛慢镜头重放一样,萧熠眼前浮现三年前的一幕:a市他名下的天上人间酒吧里,那个他曾喜欢过的女孩子贺熹化名米佧,周旋在一个男人身边,执行任务——
那个时候,他还是卧底。
徐骄阳当然明白赫饶不是偏袒萧熠,只是不愿她和萧熠发生冲突,可就这么让萧熠把人带走,她心有不甘:“请假就免了,我和你一起去啊,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语珩了,怎么说,她也该祝我生日快乐。”说完以挑衅的目光看向萧熠。
他声音不高,连离赫饶最近的徐骄阳都没听见,可他俯身向赫饶的动作,以及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像是所有权的宣告。
不是赫饶所希望的,尤其众人探究的目光让她觉得不适。
一厢情愿已经够难堪了,赫饶没力气承受她的雪上加霜。
“女飞?”略一停顿后,第一个男声骂道:“程潇这个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