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个僵尸伤不起!
她将符录揉皱,远远地扔了。绿瞳僵尸动作何等迅速,立时抓住这机会冲至阵外,踏空而逃。
它很不以为然地觉得也许人类并不比妖物多智——他们或者只是比妖物虚伪而已。
它甚至顾不上回她,仍是驮着她在一干符咒中闪躲腾挪,在临近阵北门时,符咒开始现出强烈的金光。巧儿兀地伸手,竟将那符纸扯了下来,那旗帜般大小的符咒一到她手里,即缩成一张半掌宽的黄色符录。
巧儿只能看见墨线和一些纸符在它身上发出金黄色的光亮,瞬息消融。她心里有些慌,想写字又怕分散它精力。
这天夜里,二尸一人再遭围杀。对方最初仍是以猎杀红瞳僵尸为目的,及至之后才发现绿瞳僵尸,是以二尸很顺利地取胜。
双方仍是在渔村旁的小树林激战,巧儿随绿瞳僵尸已久,看过许多次它与其它物种之间的争斗,但从未有一次这般惨烈。
月如银钩静谧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这世界安静得仿佛没有了其它生命一样。
所以巧儿也不时时跟着,就放它们在外滩上觅食,偶尔也喂它们一点粟米或者别的粗粮。
但是它仍然穿着,它在码头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这些是人类的遮羞布,如果不|穿是要被鄙视的。
可是这块遮羞布到底遮住了什么羞处呢?
以前它经常是四处逃窜,现在跟在绿瞳僵尸身边,它便学会了一有危险就往它身边蹭。
……
到最后红瞳僵尸已经嗷嗷乱叫了,她终于忍不住让他走,回海里去。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懒惰贪玩的僵尸你伤不起啊!
但她却非常不愿意看到某日绿瞳僵尸被卫道人士收走或猎杀,或者人本来就是一种感情至上的动物,永远都自相矛盾。
而绿瞳僵尸的灵力高出它太多,道士疑心它是帮凶,均万分紧张、不敢大意,自然也就将火力转移到它身上。
林子里光线很暗,狼牙月在厚厚的云层中时隐时现,深蓝色的夜浓雾弥漫。
该道士负伤逃走。
巧儿赶忙将它拦住,也许是因为修为不高,它全身关节虽然也能弯曲,动作却有些怪异。白日里也不知道在海底玩遍了多少地方,它身上的苔藓、海藻比绿瞳僵尸身上夸张得多。整个身体如同人形植物,可怖非常。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告诉绿瞳僵尸——总不能教它杀人灭口吧?
临末,巧儿把为它逢的衣裳拿出来给它试试,记下要修改的地方。它也努力站好不动,配合着试衣服。
于是小木屋外便经常可以见到成群的鸡、鸭。那时候人口稀少,连贼也是甚少的。
绿瞳僵尸本意是不带巧儿去上工,但眼下这只在这里它又不放心,便仍是驮了巧儿出去。
日子过得平静温馨,不知道什么时候春天姗姗而至。
它在时是不准红瞳僵尸进屋子里,它把小木屋当作自己的坟包,那是僵尸绝对的领地,不允许其它同类进入。
而红瞳僵尸也着实乖了一阵,它似也被这险境吓怕了,想要洗心革面,重新作僵尸。于是第一天它忍住哪也没去,乖乖地在海底吸了十数个时辰的灵气。第二天它吸了十个时辰的灵气后玩了一小会儿。第三天它吸了五个时辰的灵气,第四天它吸了两个时辰的灵气,第五天……一切照旧,它继续游手好闲。
夜幕时分,绿瞳僵尸准时从海底爬出来,这次巧儿已经不再大惊小怪,很快便帮它擦掉身上的海藻,换了干净的衣服。
她将脸贴在它胸口,它伸手极慢地揉她的头发,彼时山谷寂静,偶尔夜风抚过杂草,沙沙作响。
偏生红瞳僵尸很不自觉,时不时总是探头探脑,想看看这个怪异的“坟包”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而第一场春雨堪至的时候,巧儿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得知这里有飞尸出没的消息之后,翠微山很是重视,立时便派了一队弟子前来除魔降妖,领队的乃翠微山掌门大弟子樊少景。
试完衣服后它抱着巧儿在棺材里睡了一会儿,待巧儿睡熟后、天色将亮时它就缓缓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把门关好。
她也说不上这时候是什么心情,也许作为人类,她实在不应该担心一个僵尸,什么时候老鼠会为蛇担心呢?
她考虑了许久,终于在绿瞳僵尸掌心上写字,告诉它道士们有可能准备充分了再回来,让它小心。
那些焦痕奇迹般地淡却,未在它身上留下半点痕迹。而巧儿每每在梦里重复当夜小树林的情形,梦的结尾总是它被一剑穿心,醒来时仍心悸不已。
偏生它因吸过巧儿的血,身上的气息便不若绿瞳僵尸那般纯净,尤其容易吸引卫道人士的注意。而它修为尚浅,不能将气息收放自如,饶是夜晚也经常被卫道人士发现。
它连着忙活了三个晚上,巧儿很是过意不去,她的本意是自己可以赚点小钱了,它便不必这样天天上工,也许多出来的时间也可以勤加修炼。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它做点什么。
绿瞳僵尸仍是快快乐乐地驮着巧儿往回赶,巧儿却很忧虑,这次对方败退了,下次再来怕就会有所准备,再要战胜,就更困难了。
她觉得很内疚,紧要关头自己总是什么也做不了。
樊少景没能追上它,红瞳僵尸逃命的速度倒也够快,很快也追了过来。也不知道奔了多久,连红瞳僵尸都被甩掉了,绿瞳僵尸终于也累了。
巧儿无数次见到绿瞳僵尸将红瞳僵尸提到面前,鼻子对着鼻子吼。她听不懂它的话,但大体翻译过来,估计就是——尼玛,不想死就好好修炼啊!想死不要累上爷啊!今天白天又去玩了,有木有,有木有?!昨天白天也去玩了,有木有?有木有?爷昨天的伤今天还没好呢,尼玛拿一天不玩会死啊,会死啊,会死吗?!
可是事实上,它似乎并不在意她做什么,只是极力地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樊少景手上的那柄剑巧儿不识得,绿瞳僵尸却甚是忌惮,如今的它本已是金刚不坏之体,而此刃过处,却留下焦黑的痕迹。
它四仰八叉地躺在谷底隐蔽处,巧儿坐在它身边,天色太暗,她看不清它的伤势,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它。
它思索了一阵,摸了摸她的小腿,是安抚的意思。
它打算去码头上工,而那只红瞳僵尸也爬了上来,屁颠屁颠地就打算跟着绿瞳僵尸一起走。
红瞳僵尸远远地尾随,码头人多,它并不敢露面,躲在暗处窥探。
回到小屋,绿瞳僵尸习惯性地挑水、劈柴,然后捉些肥美的鱼虾养在水缸里。这口缸也是它扛回来,这样巧儿就有更多的淡水可以储存了。
它的累并不是身体的疲倦——它的身体早已不知道何为疲倦,只是它的灵力不够了。
再某天,巧儿发现当地人大多种西瓜,也便在小木屋旁边的山腰上垦了一小块地,准备待春雨时节撒些种子。
这一次重创,绿瞳僵尸有五个晚上没有去码头上工,它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海底,就深夜时出来陪巧儿睡会,待巧儿睡熟即行离开。
它经常为此挨打,却总是不长记性。
它其实并不喜欢这些布料,当它穿越丛林山涧时,这些只会在枝叶藤蔓中勾破,成为它的障碍。
而养鸡对绿瞳僵尸来说确实方便了很多,它抱着巧儿在棺中小歇时便再不用时时注意外面天色了,留意鸡叫即可。
巧儿便逮了它,欲将它也擦洗了一番,不料如此一来绿瞳僵尸就不干了,上去三拳两脚将它打跑了。
巧儿睡来时往往已近中午,她想着自己白天本就很有空,就准备买些家禽回来养养,也赚点零花钱。她把这个想法写给绿瞳僵尸的时候,绿瞳僵尸也不作表示,只是第二天晚上,它早早地收工,然后在小木屋旁边用木板和棕榈树皮搭了一个牲口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