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赠银羽，最后的托付
洞府内，张无尘等三人围坐在蓬华真人床边。
三人的表情都是暗淡的，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极力抑制着想哭的情绪。
“为师自知时日不多，趁着现在我清醒，叫你们三人来最后几句。
你们不用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生死在天，能活这些春秋为师早已知足。”
蓬华真人轻声笑笑，他毫无顾忌地谈论生死，似乎是想给三个徒弟一些宽慰。
“可是师父，若不是前几日蛟龙夜袭你根本就不会……”张无尘忍不住接话。
“事事已经发生，就无需再谈如果。”
蓬华真人拍了拍张无尘的手背，然后将视线转向陈亦礼。
“亦礼，如今玄烨不在宗内，你是三人中最年长的。我走之后你要多教导师妹和师弟，可别再任性耍性子了。”
“师父……”陈亦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那日我应该留下大师兄，可是……可是……”
“为师知道，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以前为师总拿你与玄烨相比，论努力你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以前为师还因此常常责骂你。
可那日我看到你奋不顾身，便知道你并非表面那样漫不经心。你有真正在乎的东西，而且一直在暗中突破自己。
你在符道上有极高的天赋，为师无法再帮你什么，只能送你一段机缘。”
蓬华真人说着二指一挥，床后飞出一个玉盒。玉盒打开，里面是一片银白色的凤凰羽毛。
“这是……镇妖司的凤凰银羽？可是师父您知道我的性子，我最不屑与人比较，也不想去什么镇妖司……”
若是宗内其他人收到这凤凰银羽大概会激动万分，但陈亦礼表情却很是为难。
与其厮杀争夺进入镇妖司的机会，他更喜欢待在宗内安静修行。
“若是以前，为师定不会强人所难让你做自己不喜的事情。但是现在，陈亦礼，这是为师对你的嘱托。
为师时日无多，玄烨遥遥无归期，你应该担当起蓬华洞传承的希望，给底下这些弟子做出榜样！
更何况这并非我一人的决定，三位长老也很看好你。镇妖司是个能让人一跃千里的地方，大家都期盼着你能因此机缘快速成长，日后为宗门承担起责任。
不过凤凰银羽只是入场券，若是你技不如人，三试之后便能回归南天门。”蓬华真人继续说道。
陈亦礼盯着那片银羽沉吟片刻，盖上玉盒盖子的那一刻才终于下定决心。
“师父您放心吧，我会去，而且会想尽办法留下。”
“师父，还有我呢！我和二师兄两个人去，入选的概率能高上一倍。”张无尘补充道。
“还有你无尘……说实话四个弟子中，为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二师兄常说我偏心，但其实并非如此。
为师知道你未来的路比师兄师姐都更加艰难，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因此才对你特殊一些……”
蓬华真人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
在生命的尽头他依然无法将张无尘的身世秘密透露出来，这也许会成为他的遗憾。
“师父，未来的路我定会谨慎而行，不让您担心的事情发生。”张无尘看着师父的眼睛，像立下誓言般说道。
“师父，我知道小师弟有特殊之处，也明白您的苦心。”
沈念雨忽然开口，让其他几人都相当惊讶。
进门以来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么笃定。
这让张无尘心底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三师姐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早就知道师父大限将至，也似乎清楚自己有何处特殊，更离谱的是从上次后山的谈话来看，她好像连那天自己会收到凤凰金羽也预料到了。
“师姐……你都知道了？”
张无尘试探性地问，而沈念雨轻轻点了点头。
这下让陈亦礼仿佛成了个局外人。他看看师父，又看看身边的二人，疑惑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师弟到底怎么了？”
“瞒了你们许久，也是时候全盘托出了……”
为了师门日后的安定，也为了让几个弟子不再有心生间隙，蓬华真人将张无尘的特殊之处说了出来。
如果他这一生有什么最骄傲的事情，便是教出这四个弟子。
这四人都是诚实聪慧之人，他可以完全信任这四人，也相信他们对万事有足够的应对能力。
蓬华真人说完，沈念雨依旧是一脸平静，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张无尘体内有妖丹。
“怪不得你这点修为能击杀大妖，怪不得师父给了你天罡环，一切都说通了……
我说呢，你小子怎么突然变厉害了。敢情这厉害的不是你，是你身体里那玩意儿！”陈亦礼终于恍然大悟。
“二师兄，你这话味儿还是不大对啊！你看看三师姐多淡定……”张无尘真想给他个白眼。
“好了，现在话都说开了，你二人日后也少为此事斗嘴。
如今我已经与三位长老商议完成，这天罡环日后就正式传给张无尘。”
蓬华真人指着天罡环，接着对张无尘郑重道：
“无尘，拥有天罡环就意味着对南天门有一份责任，这是你当初答应我的第一个条件，就算我死了也不能改变。”
“我明白师父。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张无尘也郑重点头。
蓬华真人欣慰地笑了笑，随后拉起张无尘和陈亦礼二人的手搭在一起，神色异常严肃。
“镇妖司比起南天门凶险千百倍，若你二人真有幸一起加入，日后定要相互照应。
人心难测，前路坎坷。你们生长于同一个师门，一定要守住‘信任’二字，这是为师对你二人最重要的托付！”
“放心吧师父，二师兄虽然偶尔会坑人，倒也不至于害我。
他虽然看上去长得阴险狡诈，其实心思也不坏，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张无尘不忍听师父这般遗言似的话语，故意开起玩笑来。
他亲身经历过死亡，午夜梦回时还能想起将死之时种种不甘、愧疚、不舍交织的复杂心境。
正因如此他希望在师父最后的时光里，能让对方能感受到生命依旧如往常一样——
弥留一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