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子芙蕖

    马利默默跟随他穿过园中楼阁，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前。

    这座小屋外表平凡，约莫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大小，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和满是斑驳污渍的白色墙面，连窗都没有。

    马利正惊讶时，柏鉴已轻轻推开门，请马利入内。

    此时，马利的好奇心膨胀不已，不清楚这看似简陋的小屋中藏有何种隐秘。

    脸上挂着疑虑的笑容，忐忑步入屋中，内心担忧柏鉴是否真的像别人描述的那样冷峻不易沟通，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各界使者，如果与这种人共事，在凡间的日子怕是不会快乐。”希望这不会成为现实。”

    他心中默默想着。

    进入屋内，马利首先看到的是无数网格构成的一片无垠架空区域，其广阔让他感到目眩神迷，上下左右似乎无边无垠，无法计量它的规模。

    他不禁质疑，这还是最初的那个狭小小屋，还是位于之前的花园里？

    或是那金色摩天大楼的某一隅？

    此处的空间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规物理定律的认知范畴，让马利无法判断自身的距 置和定向感，内心震动不断却又无法确定原因。

    尽管如此，马利已开始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惊奇，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一全新的巨大空间，仿佛无数巨柱托起了一个无穷无尽的仓库，半球形飞行器在架间自如穿梭，有人似乎在进行物资选择或是查询资料，宛如繁忙的图书馆景象。

    内心触动，马利模仿起望远镜的姿态，只见眼前景象渐渐模糊，周围的架子全部消退，唯有空中清晰浮现出三个字：“芥须宫”

    。

    长叹一口气，他松开手，眼前一切恢复原样，这里就是广成子所说的芥须宫——芥末小，须弥大之象征。

    身后，柏鉴适时的声音响起：“你想观瞧什么便去观瞧，但随你心。”

    对于马利的疑问，他似乎略显轻蔑。

    “那么‘随意意愿’是什么？”

    马利对此困惑不解。

    “试试你的五行戒吧。”

    柏鉴淡淡道。

    马利望着那些飞驰的器皿，意识到自己并无明确的目标。

    那么，第一步，或许需要踏入那五只色彩各异的半球形器皿吧。

    就在思维转动的瞬间，他前面突兀地出现了青、红、白、黑、黄五种颜色的器皿。

    细细观察，它们恰好对应了五行属性，且材质各不相同，有的木质沉稳、金属坚固，还有的火焰缭绕、水纹荡漾，显得神秘莫测。

    原来看起来像半个球体的飞行容器其实是通过五行之力驱动。

    一般来说，神仙应该都有各自的法则，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五行，因此，神灵们可以根据自身属性来操纵相应容器来运送自己。

    《封神榜》里不是提过‘木遁、土遁’等等吗？

    我想它们的操作方式也应该与此类似。

    至于马利拥有五行戒却还在逐步熟练运用中，混乱的思绪下竟同时唤来了五个半球体。

    柏鉴见此面色微变，露出一丝惊讶后又恢复常态，保持着那股冷漠高傲的样子，似乎对世人的无知毫不介意。

    马利并未轻易尝试踏进火碗或水碗的险境，害怕可能的受伤或是落入水中，所以选了个看似坚实一些的白色金属半球坐下，它如同一台推着他的移动装置，在犹如摩天大楼般的货架间飞翔，令人迷茫不解。

    身处这样的场景，马利心中困惑，呆愣地看着周遭错落有致的结构。

    这时，左侧出现了一颗青色的半球，其中有一位身披白旗袍的女子翩然而来。

    她从马利身边轻巧地飞过，有意无意地回眸一笑，让他仿佛被轻轻敲击心灵的小锤。

    这三十年的人生，马利头一次体验到内心深处的悸动，那感觉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他发现自己以前对同事们，比如张美嘉的感觉，根本无法与这次的强烈感受相比，可能更像是饿狼扑羊的狂热欲望。

    此刻想起这个白衣飘逸的女子，马百科感到自己以往对于美的词汇描述太过贫瘠，即使是”肤如凝脂”

    、”国色天香”

    这样的词汇放在她身上，都会显得世俗。”这就是完美了吧？”

    马利暗自思考。

    他已经顾不上理解昊苍界神仙们的服饰风格是如何融合多元潮流的——无论是广成子的沉默酷炫、赤精子的传统风范，还是柏鉴的矜持雅致，都在这里浑然不顾地交融，那女子身着白旗袍也只是寻常事。

    昊苍界的审美似乎受到人间世界的影响，没有明确的时代背景和地域特色。

    既然有影魂这样的复刻技术，他们可以轻松地复制和借鉴凡间的美感，无需顾虑版权与创新的问题。

    只要不是能源相关的技术，其他一切皆可借鉴，而且没有人会在人间去计较这里的行为。

    马利心想：“神灵们在某些事情上，真的很直接。”

    他知道，在人间世界的文化产权保护正日益严苛，抄袭手段也变得狡猾隐蔽。

    没想到昊苍界却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模仿。

    但毕竟他们是昊苍之上，就算有抄袭行为又怎样？

    除非人界能够跨越而来追责，但又该由谁来提出诉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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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女子渐行渐远，马利的心跳难以平静。

    对如何操控自己眼前的这只白色半球他一筹莫展，追踪那女子也是禁忌的手段。

    于是，他 自己将女子的美好影像从脑中拂去，开始思考自己真正想探索的内容。

    当他回想起广成子提及芥须宫的情景，提到了那个犹如昊苍世界博物馆、记录库与藏书阁的宫殿，其中蕴藏着几乎各界的丰富知识，甚至是许多凡俗文明的复制品时，马利——这位华夏传统文化的热爱者——自然对富春山居图表现出兴趣。

    此时，困惑之际，思维仿佛搜索般地勾起了一丝兰亭集序的影像。

    在凡人的认知中，提及中国绘画作品，首推莫过于清明上河图或是富春山居图，而提及书法，则定然联想到兰亭集序。

    这是书法和画作启蒙的经典，即使未曾亲睹，名字却耳熟能详。

    习书法的人无论是柳公权、颜真卿、欧阳询还是褚遂良的作品，皆无法忽视兰亭的魅力。

    尽管原版已失散，摹本倒是流传甚广，其中唐代的神龙本以其最为接近原作风骨而闻名。

    然而那位书摹《神龙本》的冯某并不算真正的书法家，他以勾勒描线填充黑墨的手法制作出了副本，近乎复制了一遍兰亭集序的风貌。

    尽管如此，《神龙本》辗转落入后人项子京之手，收藏大家情不自禁流露出对它的爱慕，在上面加盖了许多私章并附上了诸多评跋。

    随后，它历经数朝，又落在乾隆皇帝之手，这位 对前朝平民毫不留情，在一幅传世名作上与项子京展开了跨越时代的巨大印章之战。

    对于马利来说，他某种程度上享受印章与艺术相结合的关系，但在看到过多印章覆盖在书法作品上时，他曾因视觉感受过犹为密集的印记而不满，尤其是那几个大大的、欠佳的”晋唐心印”

    。

    然而，尽管兰亭原迹早已遗失，现存的摹本依旧珍贵无比。

    借助先前观赏富春山居图的经历，他期待自己能亲眼目睹纯净的原作——王羲之亲笔撰写的《兰亭集序》。

    思绪一发，脚下白色的陶瓷碗便自动向一处架梯移去，在不知哪个格层前方停驻。

    马利由衷赞叹道：在这昊苍界，这样的高科技显然并非必要。

    这可以感知意愿的半球体，智能程度已超过凡间的所有ai，更别说能飞行，比那些游乐园的器械还要 。

    既有高科技又有娱乐性，令马利脚步有些虚软。

    随即，一卷纸轻飘飘自柜架浮出，慢慢地摊在马利面前。

    压抑住激动心情的他，开始一字一句仔细观察。

    的确，眼前这是一卷未经过二次接缝装裱的真品兰亭序，它没有冗长跋语，“晋唐心印”

    的字眼也消失不见。

    与繁复装饰后的其他作品不同，兰亭原本并不显得过于庞大或震撼，反而显得简洁优雅。

    这种感受就像在观赏影视作品的弹幕，热门剧中纷繁如麻的评论往往远超剧本原话量。

    而流传在人间世界的书法画作，经过无数收藏家的接力处理，原本寥寥数语的法帖往往延长接幅，并加入个人的落款、跋文、注解，甚至印章，变成一轴几米或十几米的巨卷。

    三十七

    马利不确定是否该感激昊苍界芥须宫的幽魂守护者。

    在有足够的时间里，他认为自己在这可以目睹凡尘世界无法企及的所有艺术珍宝。

    亲眼目睹、甚至能触及王羲之真迹的真切体验，令马利的心灵饱受震撼与感动，这份感触溢于言表。

    可是，芥须宫的艺术品保护手段太过超卓，甚至于时间的磨砺和历史的沉淀在此类古迹中完全看不见踪影。

    这无疑是一幅真迹，其字句韵味、线条起伏，超越神龙的笔墨技艺。

    但这字迹犹如王羲之一日所书，仿佛尚未充分积淀岁月的深沉力度。

    作为唯一见识过兰亭集序原始墨迹的凡俗人物，这份足以向世人夸耀的身份却并未带给马利意料中的豪情和自满。

    他反而觉得自己不比急匆匆追寻更多，心境颇为微妙。

    随着心志引领，驾驶白瓷舟漫游在芥须宫，这旅程让马利享受其中。

    他意识到这座芥须宫包罗万象，无论对艺术收藏或历史文化传承，哪怕是在人界千年的发展历程也尽皆涵盖，广阔无垠如海洋一般浩瀚。

    这座看似微小的房子内，竟然蕴藏有来自三界天籁之音以及数不尽的实际遗物，马利顿感自身的微不足道，哪怕是快闪速览，也需要耗时几十年才能窥其一二。

    他用曾在兰亭集序中读过的那句诗来形容芥须宫的感受：“观天地之辽阔，阅物种之繁茂，游目畅怀之际，足以享受眼耳之情趣，实在令人喜悦。”

    马利觉得这话说得很好，不只是令人快乐，还像喝下冰爽的雪碧或甘美的美年达。

    若是光阴充裕，他会仔细品味每一个国宝，甚至是世界的瑰宝。

    然而，马利并非愚蠢之人，他知道师父广成子派他来此，并由柏鉴引领，并非单纯的观赏之旅，肯定别有所指。

    那深藏的目的为何？

    他此刻有些困惑。

    他开始思考其中的逻辑：三位师傅各赠其宝，轮眼神光由东华教诲，洗髓伐骨是赤精子之恩赐，五行戒是黄龙真人之所馈。

    这巨大的利益已是事实，但仅靠这些就能达成人间的任务吗？

    尚难判断。

    根据小说封神演义里的描绘，广成子、赤精子等众位金仙门徒往往都经历了身体的改造。

    诸如雷震子风雷翅膀，杨戬的神秘力量，哪吒分身显形，杨任双掌为眼等非凡能力，如同马利的轮回眼和龙之血脉一样，改造始于肢体，那么其他的可能呢？

    遵循常规，金仙往往会赐予兵器和神奇法器给 ，尽管黄龙真人的五行戒看似平凡，但从书中的记述可见其实战性能不强，应不算强力战器类型。

    柏鉴那严肃傲慢中透露的魅力，不太可能大肆夸大。

    从他的作品来看，对黄龙真人力气平庸的描述可能是有据的。

    自踏入昊苍界，马利的认知焕然一新，第一次觉得《封神演义》的叙述竟然颇具客观。

    此外，仅一位金仙门徒便有可能拥有数件法器和兵器。

    拿自己熟悉的老熟人哪吒为例，他的未曾谋面的师叔太乙真人，这位超级护短的仙人不仅给予了他莲花化身和三头六臂这些高级体改项目，还有赠送超跑风火轮，具备火尖枪等融合 的复合功能。

    其他的如可投掷的乾坤圈，捆缚用的混天绫，甚至连带烧烤功能的封锁式武器九龙神火罩等等，让那粉雕玉琢的嫩肉哪吒变得犹如兵器化身。

    尽管马利本身反感人体改造以适应常人社交，但在考虑未来可能面临的战斗，他深知在身体外观不变的情况下，拥有法器和兵器不可或缺。

    尽管入师过程显得仓促，毕竟名门之后，不应这般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