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尾声
第二天一早。
“好困喔。”以证人身份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虞南春打了一个哈欠。
“凶手真的就是王治学吗？”证人二号的常戎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他是大半夜被虞温瑜派人送过来的，到了衙门之后讶异着被指控的嫌疑犯原来不是陌生人。
“是吧，那张彩券已经确定是本期头彩了。
“为什么你没有叫我一起去？”眯起眼睛，常戎用有点责备的口气询问。
我怕你跟去会坏事……虞南春咳了一下，很婉转地告诉他:“忘记了。”
开玩笑，要是当场把所有事情都说完的话，他打赌常戎绝对真的会趁着缠斗时把人推下去。
看了他一眼，常戎沉默了。
各怀着心思没有继续开口聊。
这时谢宴礼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已经确定陈子谦不是自杀，接下来会朝杀人案方向侦询，剩下的就会元良他们定案了。”
用力地握了一下手掌，常戎像是放松一样长长吐了口气。
“另外，王治学跟前几天你们遇到的那批地痞有往来。好像是陈子谦的父亲欠了他们那笔庞大的债务，后来地痞似乎逼得他逃躲了，到现在还找不到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王治学，似乎有跟那些地痞接触过要吃下案子，不过被杀出来的周良接手了，拿不到额外利息的地痞，似乎现在还有跟王治学往来，元良他们还在查。”
“我有个问题。”举手，虞南春问：“他为什么跟陈子谦他家的债主接触？”
“那是因为只有把他家逼急了，陈子谦才会不多考虑答应让他接案，不过根据周掌柜所说，好像陈子谦之前就注意到他们有往来，所以才有疑虑，之后便请他代为处理。我想，王治学对这件事一直很不满吧，所以那批地痞才会找他麻烦……不排除也是指使的。”已经把部分都理清的谢宴礼有问必答地说着。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晚上那些地痞的态度那么奇怪。
等等……那天晚上？
虞南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整个脑袋也跟着清醒过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当初看见那些地痞、请钱仙的桌子底下那些东西，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谢大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现在可以走了吗？”
“怎么了？”看见她突然的异常，谢宴礼疑惑地看她。
“急事，一下子说不清楚。”拖着站在旁边一脸莫名奇妙的常戎，虞南春边拖边拉地往外跑：“剩下的事情有需要再联系我们!”
“阿年？”
看着虞南春抓着常戎消失在大门外，谢宴礼放弃喊人，摇摇头。
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就任由她去了。
周良此时接受完问询后也走了出来。
看着档案上面刚刚新到手的资料，谢宴礼叹了口气。
“对了，阿善已经让虞家收养了吗？”
“什么？”
猛然转过头，谢宴礼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事，随口问问。”
然后，周良带着笑容离开。
“你拖我出来干嘛？”
在所有案子都解决之后，常戎对于莫名其妙被拉出衙门感到很不解:“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去一趟陈子谦他家。”
“去他家……，对了，找忘记告诉梅姨这件事情，她要是知道抓到凶手了，一定会很高兴。”一想到自己疏忽的事情，常戎的动作也跟着快起来了。
“不是……啊，算了，到了再跟你说，先走吧!”推着人，急着想证明自己想到的那个事情有没有错，虞南春有种全身发毛的感觉。
除了陈子谦之外，他们从头到尾都漏了另外一个人。
两个人随意在路上买点吃的，就加快速度往那条小巷子赶去。
时间还很早。
巷子里的灵堂已经大都给拆掉了，被卸下的东西并未被带走，因为尸体还未出殡，所以就先摆放在一旁，以免挡着邻居太久，另外就是必须等到时辰到时，重新再搭上。
抵达的时候，巷子当中静悄悄的，倒是看见有一、两户的老人家相偕出了门。
“妹妹今天还要上学，应该等等才会起床。”看着紧闭的门户，常戎想了一下，就把多买的早点放在未关的窗户里。
“我目标不是这边，不用特地去吵他们。”
“对了，你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什么？”还是一头雾水的常戎试图询问。
“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有聊过天，说到陈子谦他父亲？”
“记得，那老东西欠债之后，完全不敢自己出面，把一屁股债留给子谦他们之后，人就不见了。”一讲到那个人，常戎就开始微微动了火气。
“之前我们第一次请钱仙之前，我看见那群地痞的桌上有东西……”
“东西？”
虞南春不知道怎样跟他解释道:“后来，那个东西出现在钱仙的桌子底下。”
停下勤作，常戎转过来看他：“你想说什么？”
从头开始回想之后，虞南春很确定他们真的遗漏了一件事情，“还记得吧，那天晚上我们被地痞追的时候，从转角的巷子一直逃回陈子谦他家的事情。”
“记得……等等，那天晚上……”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常戎愣了一下：“我一直以为是我听错，那天晚上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我们后面？”
因为当天太过紧张了，而且之后又出现地痞伤人的事情，他完全忘记那天短短的距离当中，出现第三个声音的事情。
紧跟在他们后面，穿着布鞋跑步的声音。
那不是他跟虞南春的，当然也不是那群人，就像是跟着他们后面一起逃亡一样，但是在之后他们冲进去房子，却没有那个人，像只是错觉般的回音。
“果然你也有听到。”
虞南春朝他招招手，用跟那天完全不同的悠闲步伐走回那个地方:“我听说那个声音差不多是半年之前出现在这边的，之前本来没有，某一天半夜，住在这里的人就全都听见了，然后持续到现在。”
“半、半年前？”讶然地跟上对方脚步，常戎微微颤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我说过那些人跟陈子谦没有关系……但他们是追讨陈子谦父亲欠债的人。”
转过巷子，很快地他们看见了那天晚上的那个房子、那个庭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是这样推测的，半年前，王治学因为要争取这件大案子，所以跟那些流氓合作逼迫他们家快点还款，希望在巨大的压力下，陈家可以把债务转过去。”
“在这种前提之下，流氓讨债的手法应该会变得更加激烈。”
推开了破旧平房的前门，虞南春踏上那一片新土。
“那天晚上，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有人被讨债人追着，本来想要逃回家，但已经回不去了。声音留在那边，人被带走，因为失手，讨债人将人打死了，一消失就是半年。”
“等、等一下，你在说什么!”错愕地听着，常戎站在门口的地方，看见她徒手挖开那片新土。
“王治学之所以去看那些人被抓，是想确认他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之后在金缕楼王治学跟另外一个的对话，让我觉得他们有很密切的关系。”
指尖在泥土底下碰到硬物，虞南春眯了眯眼，然后将那片土壤翻起来。
阳光开始从云层中间洒下。
站在自己的影子上，常戎错愕地倒退了一大步。
出现在新土之下的是一只白骨的手，旁边还丢着被半埋着的普通布鞋。
站起身，虞南春拍去手上的泥土:“报官吧。”
然后，所有一切的事情都完结了。
尾声
灵堂的烟被燃起。
白色的细长飞烟消散在空气中。
“阿年，这边。”
站在巷口对刚来的其他人挥手，穿着一身黑的常戎旁边还站着几名男女。
“明天就要出殡了吗？”虞南春小声地问着。
“是的，日子选好了。都在明天了。”松了口气，常戎看了一下天空，露出微笑：“明天那些凶手也要被判刑了……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
“嗯。”点了下头，虞南春在对方带路下也上了香，四周依然摆着其他人送过来的花。
相之前不同，先前灵堂中那种诡异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哀恸的气氛。
在事情全都明朗之后，很多人冲到衙门外面，喊叫着想要王治学付出代价，估计要是他好运出来的话，往后应该也不太好过了。
“我们不是想要让王治学偿命。”看着他，常戎笑了:“让他活得难过可是又死不了，这是我们以后会做的事情，毕竟杀人是瞬间，让他痛苦一下太便宜他了，他要用一辈子来忏悔曾经为钱杀了这个人。”
虞南春看着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劝退这些人。
那是一种代价，夺取之后要付出的代价。
“周大哥没来吗？”左右张望了一下，虞南春转开了话题。
“周大哥昨天有来过，放了一笔很大的钱。梅姨将子谦留下的那张彩券全权交给周大哥处理了。周大哥会帮他们管理扣除负债之后的钱，帮子谦家好好改善生活……”
干笑了几声，常戎擦了一下眼睛：“你四处看看吧，我也要去忙其他事情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你去忙吧。”
跟常戎说过再见后，虞南春转过头，看见晚了很久才下车的阿善，朝她这边走。
两个人走到比较偏僻的地方，没有妨碍其他人的工作。
“你这阵子也真忙，书读得怎样了？”看着站在旁边的少年，虞南春像是打发时间地聊着。
阿善点点头，代表没有问题。
从衣袖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阿善，“我去宝光寺找住持求的，拿着不许扔了。”
像是确认，阿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碰到护身符充满疑惑。
等不及他慢吞吞的动作，虞南春干脆抓着他的手把东西塞进去，“我问过了，保平安。”
握着护身符，阿善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跑开了。
看着他应该是高兴的举动，虞南春也露出了微笑。
从她站着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陈家的窗户，窗户里有着陈子谦母亲苍老的脸。
她满脸都是泪水。
“我要这种钱干什么、要这些钱干什么……”梅姨的口中不断喃喃地说着这些话语，破
碎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再见，陈子谦。”
祝你一路好走。
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