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分头
“追！他们往那边去了！”
齐云衣带着流云人还没走多远，元人就追了上来。
刚刚经历过生死的百姓，眼中满是绝望。
“姑娘，要不你自己走吧，带上我们你走不掉的，后面至少有上百个元军。”
“云衣姐姐，你走吧，常姐姐肯定还等着你去汇合。”
“虽然你很厉害，但一拳难敌四手。”
“元军屠的是我们琼州，这是我们流云与大元之间的事，你走吧。”
“不行，你们藏起来，我去引开元军。”
“云衣姐姐，不用，这是我们身为流云人该做的，我们的皇帝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铃儿轻轻摇头，竟直接与流云百姓停在原地。
“姑娘，你走吧。”
“听说你也是逃难来的，走吧。”
“你们藏起来，我可以引开元军！”
齐云衣额头冒汗，急得加大了音量。
“云衣姑娘，我们知道。”
铃儿姐姐上前，轻轻牵住铃儿的手。
“你不了解流云人。”
“我阿爹还在那片火海，阿丽婶子的儿子也没来。”
“丁大叔老婆也死在了元军手下。”
“我了流云人侍奉巫神，不背叛不抛弃，也永远不会抛弃家人。”
“云衣姑娘你走吧，我喜欢的姑娘在这里，我也不走了。”
俞壖笑道。
“你们都错了，我们流云国不是喜欢和平，而是不愿意失去亲人。”
“我们很能打的哦，云衣姐姐。”
铃儿俏皮地笑了笑。
“不过……”
少女将肩头的黑蝎捧起，向前两步交到齐云衣手中。
“流云人失去蛊虫会死，其实流云人死后，蛊虫也会自杀。”
“但，我知道小银很喜欢常姐姐，你帮我把它交给常姐姐好不好？”
“小银很通灵性，我觉得小银还小，我信仰的神明不应该死在这里。”
“云衣姐姐，你走吧。”
“……我能救你们。”
齐云衣动了动嘴唇，仍旧固执地道。
她明白他们的想法，但，她一点不想明白。
看着这些流云人，她甚至差点怀疑，自己选择跟随野心勃勃的翁长夜，又对吗？
流云人轻轻挥了挥手，转身往回走。
那里有琼州，还有他们的家人。
“铃儿，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我可以救你们的。”
齐云衣往前追了两步。
少女回头，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云衣姐，再见啦。”
“铃儿……”
在少女的笑容下，齐云衣僵在原地。
黑蝎收回蝎尾，按照少女的指示，控制齐云衣转身，机械地挪动双脚，融入黑暗。
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声音，齐云衣双眼通红。
难怪翁长夜要让她过来保护这些流云人……
可惜，翁长夜没有料到，这些流云人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跟她走。
深不见底的悬崖上。
翁长夜坐在火堆边，解开固定右腿的布料查看伤势。
她的小腿骨折的严重，应该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砸在了凸出的岩石上。
把布条缠回去，在四周摸索一阵，翁长夜找到自己的断剑，随后起身扶着石壁走到洞口。
站在山洞的边缘，她仰头往上看，随后左脚用力，抓住头顶的石壁，开始往上爬。
药谷外。
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士兵们焦急地看着前方。
“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殿下武功高强，怎么出什么事？”
“可是，马上就天亮了。”
“找找吧，万一殿下出事，我们谁担待得起？”
清晨第一缕早阳落下，齐云衣僵硬的四肢才慢慢找回感知。
拥有肢体控制权的第一时间，她便转身往回赶。
尽管心中已经知晓，但当真正看到那一地的尸体，还是如被人死死扼住咽喉，无法呼吸。
心脏的每次跳动，似乎都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齐云衣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尸骨，从其中翻找出铃儿和嫣香三人。
他们的死相和那些人一样凄惨，被掏了心脏。
传说流云人与神共生，想要杀死他们，必须剜掉心脏。
可，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翁长夜杵着树干，一瘸一拐地找到齐云衣时，正是大中午。
齐云衣坐在一堆尸体之间，令人头皮发麻。
女人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尸体，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她慢慢走过去，用树枝敲了敲齐云衣身边的土地。
“该走了，想不到齐大人竟是如此感性之人。”
感性？
好歹一起住了大半个月，翁长夜心里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齐云衣抬头想刺挠翁长夜两句，却在看到翁长夜狼狈的模样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被药谷的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差不多吧。”
翁长夜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又拍了拍身上厚重的泥土。
“药谷的人我是没看到，但我遇到了元军，和华卫打了一架。”
“你遇见华卫了？你居然没死！”
齐云衣大惊，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围着翁长夜打量。
“你被打成这个样子，想必逃的很狼狈。”
“不过确实有两下，居然跑掉了。”
“华卫应该很抓狂吧？”
“说的什么话。”翁长夜嘴角抽搐，“抓不抓狂不知道，但，凶多吉少。”
“嗯？谁凶多吉少？”
“好了，别问了，你留在这里监视元军，若是他们找到华卫，就抢在元军之前杀掉华卫。”
“杀华卫？到底怎么回事？”
“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云州，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等等！”
齐云衣揽住翁长夜。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云州，先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等不了，流云国等不了。”
岐火也等不了，姝国更等不了。
若不逼退大元，等到元军占领两国大半土地，届时两国必定求和。
一旦求和，那与附属国有什么区别？
华卫既然已经知道她，那么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大元人注意到姝国。
如今的姝国，一旦开战，要么赢，要么亡国。
弹丸之地，求和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翁长夜就要走。
“等等！你等等！”
齐云衣抓住翁长夜的衣角，将掌心的黑蝎交给她。
“这是铃儿让我给你的，但小银从见到铃儿尸体后，就一蹶不振，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请殿下万事小心，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姝国人，还有我和肖营。”
“孤会小心的。”翁长夜将黑蝎放到肩头。
“咴儿——”
一声马鸣从远处传来，翁长夜与齐云衣转头望去。
“殿下，是黑耳，你离开的时候没带上它啊，毛都被烧黄了。”
翁长夜：“……”
“……未曾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