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收尾
走出玉春院，宫外传来第三声更漏。
翁长夜走进池边的木亭，丢掉手中的剑。
带血的剑落入池中，透着月色银白池水，晕开血光。
三尺长剑一点点被池水吞没。
“咳咳……”
杀死三皇女和四皇女让翁长夜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开，整个人竟隐隐出现枯败之色。
她扶着亭栏剧烈地咳嗽，不停地呕出鲜血。
鲜血滴入水面，彻底搅乱水中的倒影。
等喉咙的痒意逐渐被疼痛取代，咳意才逐渐停息。
翁长夜看着掌心的血迹，走到亭外的石阶下，用清水冲洗干净。
然后，才慢慢平复心情，转身回春玉院。
“翁姵，事到如今，你有没有那么一刻后悔过，曾经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一一，亦或者五皇女，四皇女他们，又或者其她人，翁姵，你不想说点什么？”
冯妙笙穿着件月白色长袍，脸上没再做任何遮掩，坐在床边，低头把玩着一只小鼓。
翁姵服用过解药后，眼中多了几分清明，她呆呆地盯着床帘，一言不发。
“我说过，若是你辜负一一，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今天，我会给一一一个交代。”
“朕喜欢过他。”
“什么？”冯妙笙一愣，她似乎听到了翁姵回答的声音。
“朕说，朕爱他。”
翁姵重复。
“但，朕不能喜欢他。”
当年镇国将军权势滔天，就算一时忠心又如何？
作为一国之君，不能永远靠着镇国将军啊。
她喜欢冯一，很喜欢很喜欢冯一。
冯一明媚，善良，单纯，却太过于执着。
“你可以不喜欢他，可你把他害成了什么样子！”
冯妙笙大怒。
“你不会以为你说这些有多么痴情吧？”
“你很可怜，要我同情你吗？”
“你让一一任人欺凌的时候，你真的喜欢他吗？”
“这些年，你哪怕有站出来过一次为他说话吗？”
“镇国将军府就这么让你厌恶吗？我们冯家人哪怕有一次对不起你吗？”
“翁姵，你摸着胸口说，你是天性恶毒，自私自利，还是那些什么估计功高盖主的冠冕堂皇之理！”
“难道你登基后，我们冯家没有交出兵权吗？”
“你这个人就是天性不知感恩，犹如畜生！”
“可怜一一，在你登基前为你各处打点，甚至为了让母亲帮你，在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喜欢你……不，和你这样的人沾上边，真是天下最悲哀的事！”
正阳望一（四月十一）。
女帝驾崩，三皇女在捉拿乱贼四皇女时，身中数箭不治而亡，四皇女被太女当场射杀。
而后，姝国帝位空悬，群臣簇拥太女登基。
太女以母亲身亡，手足殒命，伤心过度延迟登基时间，待到孝期满后，再行登基之礼。
朝上之事暂由太师同镇国将军打理，但，大小事务还是太女说了算。
伏聍殿。
翁长夜轻轻推开房门，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
她后退两步，等灰尘散去，才踏入殿中。
先帝后宫妃嫔无数，能住人的都住着人，唯一空着的除了朝凤殿，就是这一处，以及冯贵君的寝宫。
翁长夜不想住翁姵住过的地方，也不可能占用冯侧君的寝宫，便叫上宫人将伏聍殿打扫出来，等新的寝宫盖好，再搬过去。
伏聍殿空置已久，院中乱草丛生。
屋内，原本上等金丝楠木桌椅，都被老鼠蛀空。
这里，是原主父亲的住处。
借着这些老旧的物件，依稀能够看出原主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继续往里走，翁长夜在桌上看到几件小衣，似乎是当年这位父亲，为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亲手绣的。
他还给孩子绣了“王”字虎头帽。
翁长夜拿起帽子，发现帽子下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依稀可辨。
“愿长安岁岁长安，年年长乐。”
但这句被轻轻划掉，下一句又是：愿吾女如长夜永恒。
指尖拂过隽秀的小字，仿佛能看到一位父亲对孩子的期盼。
纸条最下面只有四个字——
长夜，甚念。
叩叩——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翁长夜转身，看到殷燕抓着门框忐忑看着她。
从昨晚获救，殷燕便一直不哭不闹，安静得可怕。
放下纸条，翁长夜走向男人：“怎么了？”
男人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绸带，遮住了上面的伤口。
他看到翁长夜走过来，往前迎了一步，小声替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
“妻主，昨日是我生辰……你说过要陪我过生辰的……”
想起昨日的遭遇，殷燕很难不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就落下。
不给他准备生辰礼就算了，昨晚还用箭射他。
“抱歉。”
翁长夜揉揉殷燕的脑袋，将人拉进怀中。
“燕儿想要什么补偿？”
“不要……”
男人轻轻摇头，几乎祈求地拉紧翁长夜的衣袖。
“妻主下次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我，我好害怕……”
比在捷城生病，听那些人说会死掉还要害怕。
那个时候，他知道，妻主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他不怕的。
但是，昨晚，妻主不要他了。
“呜……燕儿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妻主生气了可以打燕儿板子，像上次一样。”
“打燕儿五十个板子，一百个也可以。”
“傻子。”
翁长夜低骂，抱着殷燕的手紧了紧。
“把你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不会的，主君哥哥从不让我数钱，都是他自己数。”
“买了主君哥哥也不会让我数钱。”
翁长夜：“……你啊。”
“那妻主，你可以给我补一个生辰礼吗？”
殷燕从女人怀中抬起头。
“我可是在生你的气，你补一个我就不生气了。”
“呦，你还生我气了。”
“那当然，我也是有脾气的。”
“殿下，臣……”
刚走太后手中拿到君后印的长孙氏尴尬的站在门口。
“殿下，臣刚刚敲门了。”
殷燕看到长孙氏双眼放光，立马钻出太女怀抱跑上去把人拉进来。
“主君哥哥，你是来给我生辰礼物的吗？”
“你生辰不是昨日吗？”
“可是你没送生辰礼物啊？”
长孙南方：“……殿下，臣觉得臣出现得不是时候，要不臣先告退？”
“不行，不能走，生辰礼物呢？”
“你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不是，这个不是给你的。”
长孙氏立马将君后印高高举起，也幸亏殷燕比他矮。
“那我不管，我就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