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妥协

    “母皇息怒，孤不是说了嘛，孤只是来求一个恩典。”

    “还请母皇恩准！”

    殿风雪从殿外飘进来，珠帘晃动，烛火摇曳，就像这姝国摇摇欲坠的山河与王权。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冗长的沉默里和对视中，女帝握紧双拳，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来妥协。

    “传朕旨意，即日起命太女暂代宪部中郎之职，配合廷尉治狱断案，护我皓都安宁！”

    “儿臣——”

    “谢过母皇！”

    从皇宫出来，翁长夜见到等在宫门口的苏悦辰，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松。

    女帝应该是个聪明人，可惜太过于自负。

    在刚才那种情况，她没办法保证女帝不自负地直接动她。

    帝王畏人言，也爱玩弄人心。

    她刚才不过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所幸，她赌对了。

    原主手上是没有实权的，这次暗中操作那些事，她也是借了温大人温明秋的人。

    如今宪部交到她手上，这将成为她的第一股势力。

    夹杂冰雪的风朝着脸上一拂，翁长夜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登上马车，靠着软垫，合上眸子，大半月来的疲惫一起涌上来。

    如今，她终于正式坐在棋桌上，有资格落下一子。

    新岁，是一年的最后一日。

    今日，太女府的人醒得格外早。

    之前，因为太女府被重兵看守，太女成为通缉犯，府中一直未曾准备年关的东西。

    这不，日始（卯时），天刚亮，西苑的门就被敲响。

    “殿下，您起了吗？”

    “有事？”

    翁长夜将门打开，穿着中衣看向门外的人。

    “殿下，臣想叫您一起去采买些年货。”

    长孙氏手中提着一只木篮，紧张的捏着提栏。

    其实，日旦（寅时）末他就起了，画了一个淡妆，挑了几件衣裳才过来。

    以往太女糊涂，府中人不争不抢，他也麻木度日。

    可，心里是想和妻主亲近的，也羡慕殷燕可以在殿下面前毫无顾忌。

    “进来吧，孤换身衣裳。”

    翁长夜侧身让开，长孙南方那点小心思，她看得很明白。

    长孙氏并不是郎君中最好看的，却是气质最好的，稍微打扮一下，淡如竹，使人心旷神怡。

    没有人不喜欢美人，男人和女人一样有爱美之心。

    况且还是位有头脑有手段的美人。

    进门后，长孙氏放下竹篮，主动替太女更衣。

    这些都是男子应该为妻主做的。

    他选了一套灰料赤边的锦服，见太女没有说什么，紧张的心才稍微缓和一点。

    或许像殷燕说的那样，妻主并不是多么难相处的人。

    “殿下，您有什么爱吃的吗？一会儿我们多采买一点。”

    “都听你的，孤不挑。”

    “那你看要不要去玉绣阁裁几绢布，给侧君们做几套新衣裳？”

    “你安排。”

    系好腰带，理好袖口，引坐至铜镜前，看向镜中那张脸，长孙氏突然胆子大了一点。

    “殿下，臣有办法可以遮一遮这疤，您要试试吗？”

    “嗯。”

    “那臣就献丑了，还请殿下勿怪。”

    男人黑眸亮起，嘴角忍不住上扬，心头也有些怪异。

    他从铜镜下的妆匣取出花钿笔和胭脂摆开，握住毫笔一点一点将胭脂缀在太女脸上。

    翁长夜盯着铜镜走了一会儿神，后把目光放在长孙氏身上。

    “南方，你可有喜欢做的事和东西？”

    “嗯？殿下问臣吗？”

    “臣只是喜爱闲暇时看点书罢了。”

    “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无事，后院空寂，孤也并非不通人情，日后你们有喜欢的事，也无需避讳。”

    “还可像嫁入太女府之前一般。”

    “你们不是物件，孤的太女府也不是什么藏宝阁。”

    闻言，长孙氏手一重，急急退开，低下头。

    “殿下，好了，您看看可还喜欢。”

    “嗯。”

    翁长夜抬眸，入眼，铜镜中的女人右脸上画着一根血红凤翎，似浴火重生的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