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道祖的道
“那位道祖当然也是穿越的。”
“贫道的道，是一。”
“这话弟子不服。”秦行之撇嘴，“比如说，有人拿刀杀你，结果你本事大，反把刀抢走了，能说那是人家宝刀赠英雄吗？同样，若不是我够努力，早就沉沦轮回了。您的本意是害我，我夺取了金刚琢，没道理感谢你。”
对凡人来讲，吃饱了不饿是道，日升日落是道，清升浊降是道。都在天道法则约束范围内。甚至，千年后的科学，何尝不是道？
他隐隐有种感觉，道祖所说的这些东西，对他十分重要。或者说，一对一授课辅导已经开始了。
嘶——
“贫道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道祖瞪眼，“虽然另一个时空的我确实坑了你，但那也是因为你闹腾太厉害在先。你自己说，坑你之前，贫道待你如何？”
“当然不是。”道祖摇头否认，“当初贫道写下五千言，只想讲清楚这个‘一’。遗憾的是，语言文字暗合天道，一旦拥有形态，就再也无法准确描述天道。五千言说不清一件事，贫道也很痛苦呐。”
道德经五千言，其中“一”比比皆是，诸如抱一、居其一、得一、道生一。道门法诀的基础，说白了，就是修炼这个一，而不是直接追求虚无缥缈的道。
总而言之，道无处不在，贫道了解的道，比凡人深入透彻些，但绝非道的全部。天道让我传道，我只能传授自己所领悟的道，而不是真正完整的道，贫道也没那个本事。”
“这是事实，跟霸气无关。”道祖摆手，“另外，佛祖的道，确实是‘尊’，但和你想得肯定不一样。”
“正是金刚琢，和你棒槌上的箍儿没有任何差别。你应该清楚，这东西即使贫道也没能力随便炼制。如果我是穿越而来，金刚琢已给了你，这镯子又如何解释？”
道祖乐了：“符合逻辑？那请问，另一个时空中，贫道也是道祖，又如何解释？”
“一。”
秦行之暗中哀叹，合着道祖一直在天上守株待兔呢。而自己小心谨慎，又是戒掉作死的毛病，又是谨遵道祖法旨的，到头来主动送上了门，这是何等悲催！
它介于有无之间，超脱凡俗，却又不至于和道一样不可捉摸。对修行人来说，修炼真实不虚，正是因为它拥有实质形式，否则根本无从下手。而修炼能让人长生，则是它超脱凡俗的表现。
大罗天玄都洞八景宫，秦行之和道祖面对面坐在蒲团上……大眼瞪小眼。
世上不仅只有修道士，还有佛门弟子，而凡间无穷大，你没接触过的修行法门不计其数。任何一种法门，无论最终能否超脱，只要有所成就，都属于道。
道祖说：“小周辰，我们又见面了。”
秦行之振振有词：“或者说，那也是你，只不过你穿越这个时空之前，曾经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到上一个时空。至于说你到底在哪个时空出生，除了你自己，谁也说不清。反正你本事大任性，随便穿越着玩儿呗。话说您老人家如此牛，又何苦跟我一个小小神仙过不去？”
“什么？”
道祖停了一会儿，等待秦行之消化吸收，才继续说道：“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言，讲述的只是我的道。道门苗裔修炼到最后，固然能飞升成仙，奈何却受限于贫道的认知，无法找到自己的道。”
“贫道也没指望你感谢。”
“说了半天，您的道到底是……”
“并非谦虚。贫道所传播的道法，只能是我所了解的天道，犹如盲人摸象。确切点说，它只是我的道！
“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
秦行之认为，无非故作高深而已。
“倒是还可以……不过您这么说，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你就是他？”
道祖站起身踱了一圈，停在秦行之面前：“神仙都想拥有自己的道，那么你可知道，我的道是什么？”
“你错了。”道祖摇头，“贫道向你保证，我是这个时空周朝出生的人。”
道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秦行之蹦起老高。
秦行之不以为然：“这里没外人，何必藏着掖着？如果您不是穿越过来的，不可能知道我原先的身份。没错，您是天道代言人，但我仍然不认为，你能算出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
说着，道祖从怀中掏出一个暗金色镯子。
“金刚琢！”秦行之叫道。
“弟子是合格的道士，对佛祖的道不感兴趣。您给弟子解释一下，什么叫只有一个李老聃。”
“也就是不守规矩喽？”
秦行之摸着脑袋落回蒲团上，满脸骇然：“你，你果然知道一切！道祖啊道祖，原来你也是穿越来的。就说嘛，你明明周朝出生，却成了神仙的祖师爷，这根本不科学。如果你穿越到上古，不，元会之初，一切都符合逻辑了。”
秦行之心想，你逼着我抛妻弃子，不对，弃师父和朋友，把我关进八景宫。现在我来了，你倒是帮我找所谓的闹腾作死之道呀。让我开开眼，太上老君到底多神奇，如何帮我这超级学霸找到自己的道，登上人生巅峰。
秦行之撇嘴：“您谦虚。”
“你怀疑贫道是穿越而来，其实了解你的来历，跟我的道有关。我是周朝出生的李耳，也是元会之初就存在的道祖；我是站在你面前的太上老君，也是曾经联合众仙坑你的老子。现在、过去、未来，数不尽的时空，只有一个我，我却又无处不在。”
“这确实是贫道的功劳，我坦然受之。”道祖微笑，“我并非否定自己的成就，天道的旨意，也是让贫道传授我所领悟的道。说这些，贫道是想告诉你，天道玄妙无穷，谁也别想完全了解，但领悟其中一部分是有可能的。而想拥有自己的道，就不能循规蹈矩，而是要跳开贫道所留下的桎梏！”
修行人都把道德经当最高典籍，然而大家的理解，说实话，五花八门。
道祖欣慰点头：“仙界学霸，教起来果然舒服。”
道祖佛祖等少数几位大能拥有道，然而无论旁敲侧击还是直接请教，他们从不解释。按他们的说法，听了他们的道，反而对追求自己的道有害。
显然不是。说白了，它正是道祖所领悟的道。道门传人，从下手修行，就落入了道祖的道中。也正因为这样，领悟自己的道才会如此困难。
“那么问题来了。”秦行之小心翼翼的看道祖，“您是唯一的，也就是说坑我的道祖，理论上也是你。现在我摆脱了三件仙宝的压制，您不会真打算查漏补缺吧？”
秦行之茫然摇头。
然而，一，是道的唯一表现形式吗？
秦行之苦笑：“您不会告诉我，您的道，就是所谓的‘遁去的一’，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时间，对您来说毫无意义。”
“道生一”。一，是道的表现形式。
“就是这个意思。”
“但它现在是棒槌的一部分，你无法否认，金刚琢现在是你的东西。”
“再说一遍，贫道不是穿越而来。”
“也不能这么说，贫道可没本事穿越时空。”
否则的话，为何自己的“闹腾作死”之道，道祖就敢满世界宣扬，不怕对别人有害了？
“贫道是他。”道祖断然点头。
“哈！那您还狡辩什么？”
“呃，也不能这么说，公认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弟子似乎懂您的意思了……”秦行之说道，“害我的道祖是你，但也不是你。你知道我的来历，因为你和他是同一个人，但你们又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嗐，语言确实很难说清楚。”
“当然，我的道，和修行法诀并非一回事。”道祖继续道，“如果用语言描述，那么可以再精确一点，称之为‘唯一’。何谓唯一？古往今来，无数时空，只有一个李老聃，这就是唯一。”
秦行之沉吟：“但如果没有您的传授，凡人也没机会超脱生死。”
这跟诗文一样的话，让秦行之消化了好一会儿。
道祖一番长篇大论，听起来很跑题，但秦行之并没有打断他，而是听入了迷。
“纠正一下，不是给了我，是用它禁锢我的元神。”
道祖似笑非笑：“你猜。”
秦行之赞叹：“这话说得够霸气，和佛祖的‘天上天下，唯我为尊’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您老人家一向以清静无为、谦虚不争的形象混，这是打算改发展路线吗？”
“这话说的，贫道为何非让你相信？”道祖失笑，“不过，证据倒是不难找。”
“您联合群仙送我穿越时空，这还不算，你自己居然也巴巴赶来，这是怕我完蛋得不彻底，查漏补缺来了？”秦行之满脸沮丧，“不就是让您的八卦炉炸几次膛吗，至于这么大仇恨？”
“贫道顺应天意传播道法，人人都说我是道祖，奉贫道的五千言道德经为圭旨。然而天道至高无上，何其玄妙，身在天道之下……”道祖自嘲而笑，“贫道又有什么资格看清楚、讲明白道的本质？”
“推而广之，您确实是周朝人，一旦拥有自己的道，则跳出时间限制，无须穿越，就存在于元会之初。因此，您才能千万年前就传授青木宗道法，甚至给玉帝启蒙。”
冷场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