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你父皇是个骗子
秦行之拱手：“阁下是？”
薅八根走了，其他人来了。
许天豪很想说几句场面话，张了张嘴，却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吹嘘。
薅八根愣了愣，摇头笑道：“兄弟说笑了，土特产……牛羊那玩意儿不稀罕，我怎么可能送你那些东西，没得让兄弟笑话哥哥没见过世面。”
为了这些所谓的战利品，薅八根肯定要杀不少人，这其中也许不全是汉人，可也不会都是高丽人。
当初杀入圣潜入皇宫搞刺杀，刀剑砍在身上毫发无伤，夯昊枪也不一定能破防啊。
“都林牙，薅八根。”
秦行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没带礼物你来干嘛，瞎耽误工夫。”秦行之撇嘴。
许天豪和二柱子全都看呆了。
可惜礼物没选好，差点得罪秦行之。还好小道士并没有计较，但薅八根仍然觉得不放心，一边开口告辞，一边寻思再送点什么补救。
秦行之决定，吃完饭去看看自己的“部下”——那一万名奴隶。
契丹官员也不傻，这时候不交好小道士，等他和阿朵儿成亲就晚了。
秦行之皱眉：“这些难道是……”
二柱子闷声闷气回答：“他说来恭贺你做官。”
然而二柱子和大力营一千人肯定跑不掉。虽说小道士节操基本为零，万不得已时也能牺牲别人，可心里难免会愧疚，回去见孙蒙脸上恐怕也挂不住。
阿朵儿暗中埋怨薅八根不懂事，秦闻道是汉人，你送他打草谷的战利品，他但凡有点底线，能好受才怪。
胡一菲毫不在乎的回答：“请不到神仙，伤心了呗。没事，你还不够了解咱家小道士的脾气，他这人天塌下来都敢站旁边看热闹，这点小事睡一觉就忘了。”
薅八根糊涂了。
秦行之摇头：“你错了，恨天宫是在契丹境内，可他们那些人充其量算是山贼。请问，你做山贼那会儿，怕过当官的没？”
“为什么不信？我听说左林牙官可不小，你还有兵权，恨天宫就在契丹境内，杀入圣怕你报复，过来讨好你，难道不对？”
“至少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阿朵儿安慰小道士，“闻道你无须担心，我父皇答应保证你的安全，他就一定会做到。你要明白，左林牙是朝廷重臣，即使国师也不能随便对你出手。”
秦行之茫然：“都林牙？”
“那他们这是又回来了？”
胡一菲已经打开口袋，露出里面满当当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东西确实不少，但并不是全新品，许多首饰上还有可疑的陈旧血迹。
她不明白秦行之的想法。
谁知饭都还没吃完，就有人找上门。
秦行之看向阿朵儿：“你父皇说恨天宫的人都消失了，结果我们才到没多久，杀入圣就冒出来示威。贫道现在严重怀疑，你父皇是个骗子，恨天宫主根本没离开。”
小道士收礼收顺了手，习惯性打稽首：“哎呀，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杀入圣！”
小公主看上了小道士，陛下恨不能马上举办婚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道士恐怕要飞黄腾达了，赐官还好说，赐牧场和兵马，那可是立刻就能增加实力的，这种待遇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
秦行之愣了老半天。
“嗤，那是你没文化。我是道士，不讲因果。”
“呵呵……”秦行之配合着笑，暗中鄙视他没文化，道爷说的土特产，可不是牛羊。
“闻道你别生气。”阿朵儿连忙说道，“薅八根大人心粗，他是把你当成契丹人，才会送这些东西。打草谷虽然有伤天和，但那是契丹传统，一时半会改变不了。你放心，我去跟父皇说……”
阿朵儿断然否认：“父皇绝没有骗你，国师等人确实消失了。”
薅八根也不隐瞒：“打草谷战利品，兄弟是汉人，应该喜欢这些玩意儿。”
“他……干什么来了？”
秦行之明显信心不足：“但愿如此吧。”
“他怎么了？”阿朵儿低声问。
其实道理很简单，小道士本来就没确定旱雷是巧合还是祖师爷显灵，那一套表演，无非是“搂草打兔子”，有的没的，先试一把再说。
薅八根送礼，是为了讨好小道士。
“这话你信吗？”
“我们契丹好汉拿点东西，一个个不情不愿的，难免要沾点血嘛。哥哥这人生来懒，也就没怎么收拾。没事，金银渗不进血，你找人擦擦，保证都变成新的。”
薅八根仗着自己是大林牙院主官，拔了个头筹。
秦行之苦笑：“我现在考虑的不是抓杀入圣，而是咱们自身的安全。杀入圣出现了，国师呢，恨天宫的人会不会大规模出现？杀入圣的本事你是见识过的，据说他师尊更是厉害到没边了。甚至不用恨天宫主，只要恨天宫弟子来百八十个，咱们这些人都不够杀的。”
“对呀，难道你不想嫁给他？”胡一菲乐呵呵的说道，“能有机会嫁给小道士，这是多大的福缘！我怀疑你可能是九世善人，才积攒下足够的功德。”
杀入圣也不生气，淡然道：“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契丹人打草谷抢来的，上面沾满血腥。我就奇怪了，身为道士，难道你不怕招惹因果？”
大家都是契丹人，手里最值钱的东西，只能是从大齐和高丽抢来的金银，所以不约而同的都做出了类似薅八根的选择。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聪明的，送的是从女真人那里抢来的珍珠——总之，基本都是抢的就对了。
想当年太祖横扫宇内，契丹人哪敢如此猖狂？
第二天，阿朵儿早早来到秦行之的府邸，发现果然和胡一菲说得一样，小道士完全恢复过来，嬉皮笑脸的根本看不出昨天的样子。
帐外又走进一个人。
二柱子讪笑：“您真看得起山贼……能打劫点客商就是老天爷保佑了，真没机会遇上当官的。”
杀入圣看了一眼秦行之身后大大小小的袋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听说小道士在契丹做了官，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我是专门过来恭贺的。我没带什么礼物，你不会见怪吧？”
“血迹……”
至于说东西都是抢的……抱歉，作为前山贼，二柱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行之心说，道爷又不是真打算开牧场，你送我牛羊，我还得花钱养活。这些首饰固然让人反感，可死的人又活不过来，道爷凭什么不拿？甚至从另一个角度去想，道爷把首饰带回大齐，免得它们落入这些强盗手里，还是一件功德哩。
阿朵儿眼神闪烁：“咱家……小道士？”
夯昊枪固然犀利，论杀伤力不见得就比刀剑厉害多少，它的优势在于省力和齐射效果，当然又是火光又是爆炸的，也能吓唬敌人一把。
许天豪是悲愤，都说大齐军队战力弱，边关百姓经常被契丹人劫掠，他从没亲眼见过。今天见到许多明显是大齐风格的首饰，他仿佛能看见当时百姓的悲惨遭遇，作为大力营将军，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秦行之苦涩的笑了笑。
一个魁梧的契丹中年汉子，扛着个羊皮缝制的巨大包袱，来到秦行之面前将包袱往地上一扔，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阿朵儿，然后露出两排黄板牙哈哈大笑：“左林牙，哥哥来看你啦。”
“别，不用换！”秦行之提高声音。
小道士自我催眠收这些礼物是积累功德，当然理直气壮。还不用考虑还人情，这和收大理王子段誉的土特产不一样，收的越多，他对契丹官员就越没好感。
杀入圣没打算和秦行之探讨道家理论，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撂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道士，你很幸运。”随后转身出屋，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柱子则是羡慕。
有能飞行的胡一菲在，逃跑肯定没问题，以前的经验表明，恨天宫的人不会飞。
至于提醒其他人？老子管他们去死！
来者正是恨天宫首徒，独臂杀入圣。
小道士又发财了，果然还是当官好呐！
在阿朵儿的印象中，秦行之时而文采飞扬，时而温文尔雅，时而狂傲不羁……总之风格变化多端，但像现在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她还从没见识过。
阿朵儿惊奇的看到，小道士收礼收得眉花眼笑，脸上完全找不到先前的不高兴，仿佛一点都在乎金银上粘着的罪孽。
许天豪忍不住插话：“小道长，杀入圣是挟持陛下的罪魁祸首，咱就这么放他离开，似乎不合适吧？”
秦行之倒提着棒槌，满脸沮丧出屋，看都不看众人，直接钻进帐篷，再也不肯露面。
脸上一派悲天悯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契丹打草谷的传统，贫道不好说什么，但这些首饰上有无数冤魂哭泣，贫道即便修为尽丧，也必须超度他们！”
收了整整一上午的礼，小道士终于实现了前来契丹出使的最初目标，虽然不算土特产，发一大笔是肯定的。
阿朵儿被这没脸没皮的话雷到了，半晌无语。
薅八根也反应过来，讪讪道：“哥哥做的是不太合适，要不我拿回去，给你换成牛羊吧。”
当然，小道士没心没肺的性格也是重要原因。
“什么上司下司的。”薅八根摆手，“大家都是契丹官员，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左林牙，哥哥托大，就叫你一声兄弟。对了，包袱里这点东西，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别嫌少啊。”
他对小道士已经没法妒忌了，差距太大，妒忌这种情绪根本没机会冒头。他现在妒忌的是契丹官员，都说契丹人穷，他么的这些官员就没个不是土豪的。
旁边的阿朵儿解释：“都林牙是大林牙院主官，薅八根大人是闻道你的顶头上司。”
秦行之激灵一下来了精神：“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