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一直要一直要
杨旭主动要求留下来。
大家爱好和平不假，平时外交方面比较喜欢息事宁人也没错，但万事都有个限度。挟持皇帝皇后，这种事就完全超出了大家的心理底线。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秦行之帮腔：“杨老大人说得太对了，贫道支持！”
门帘一挑，秦行之顶着对熊猫眼走进来。
还有个朝廷需要他们看护，一群文官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文良纯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留下赵辉祖这个枢密院使辅佐陛下，其他人回京城。
老臣以为，当下情况紧急，大家多拖延一刻，杀入圣就离契丹近一分。如果让他成功带皇后进入契丹，那么我们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也只有全体告老还乡，回家找根绳子吊死了事。”
尽管即使救回皇帝，这件事也必将载入史册，后人说起他们这些大臣，免不了要嘲笑他们弄丢了皇帝。其实用不到等以后，现在的大齐百姓就在指责他们，而且预计这股风潮还将继续发展下去。
没法不来，听信使的说法，皇帝分明打算亲自带领大军追赶杀入圣。这怎么可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偶尔在京城附近溜达也就罢了，带领大军千里奔袭，这事儿根本不应该出现！
既然同意孙蒙御驾亲征，大家就不能全守在这里了。
杨旭的来意很容易猜，既然秦行之能一夜之间救回皇帝，自然也能如法炮制救回皇后。
杨旭顿时涨红了脸：“荒唐至极！”
文良纯打了个哈哈：“小道士总是这么调皮，果然是性情中人……放心，礼老夫一定会送的。听说你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别忘了给大家发请柬。”
秦行之满脸郁闷：“咱不带这样的，皇帝让贫道劝你们，你们又让贫道劝皇帝，谁来教教我该怎么做？”
这就是小道士不懂了。
他想错了，文良纯等人并没有出言反对。
杨旭先前一直没说话，此时咳嗽一声开口道：“帝后被挟持，此乃大齐之奇耻大辱。即使陛下和皇后都成功救回，难道就这么算了？诸位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必须追究到底，即便因此挑起战争也在所不惜！”
他们是真心感谢秦行之。
当天夜晚，杨旭又来找秦行之。
……
大臣们顿时松了口气，心说小道士终究还是识大体顾全大局的。
一甩袍袖愤然离去。
这话说得很重，显然老头儿急了。
杨旭这么说，秦行之并不奇怪，被抓的是他孙女嘛。然而小道士认为，以朝臣一贯的软蛋作风，恐怕不会支持杨旭的意见。
中军大帐内，皇帝高高坐在中间，下方赫然是文良纯等朝廷重臣。至于大帐原先的主人，和其他军队的诸位将军一起，战战兢兢立于最外层。
孙蒙一梗脖子：“不行，朕意已决，我要重开大元帅帐，御驾亲征。”
“她怎么了？”
“万万不可！”
营帐里，秦行之正在兴致勃勃的画符，身旁坐着百无聊赖的熊六梅，还有刚刚恢复人形，显得憔悴不堪，懒洋洋斜靠在那里的胡一菲。
胡一菲翻了翻眼皮，心说那都是我的法力！
把这意思一说，秦行之连连摇头：“抱歉杨老大人，这不一样，恕贫道无能为力。”
你可以说小道士不着调，没原则，不知尊卑，贪财好色……但你不能不承认，关键时刻，还得是他这个皇帝的朋友最可靠，比崂山道长都可靠。
大臣们哑然，白夸小道士了。
胡一菲暂时是没有妖力供小道士挥霍了，但秦行之终于能亲手施放符咒，对符咒的兴趣正在高涨的劲头上，这是在过干瘾。
大臣们沉思起来。
“为什么？”杨旭不明白。
文良纯叹口气：“既然陛下心意已定，臣也不好继续阻拦。不过，臣恳请陛下以天下为重，切不可以身犯险。”
孙蒙问：“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嗬，这么多人！”小道士被大帐内熙熙攘攘的景象吓了一跳，“文大人，赵大人，郭大人……啊哈，杨老大人也来了。没错，胖……陛下是贫道救的，你们不用太感动，随便送我点土特产聊表寸心就好。”
所谓画符，其实只是练习而已。
一个帝国，若是皇帝让人挟持，最后也能和平谈判解决，那么这个帝国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秦行之扭捏起来：“贫道要成亲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胡一菲有气无力的说道：“小道士别答应他，我已经不行了……”
杨旭毫不在意，坚持要求随军。
“我？”秦行之笑了，“这种喊打喊杀的事，贫道自然敬而远之，大家都知道，我是和平主义者嘛。再说了，长途奔波的，哪有蹲在皇宫里舒服。”
孙蒙当然也不甘落后：“朕必须御驾亲征啊，否则对不起我这一身才华……呃，反正我心意已定，要么你们答应我带兵出击，要么咱们一拍两散，这个皇帝我也不做了，我和小道士一起去救媳妇。”
文良纯心说，小道士自己都经常乱来，他能看的住你才怪。
秦行之话锋一转：“不过呢，如果有人抓了我媳妇，那就不一样了！你们想啊，连自家媳妇都要别人去救，那还算什么男人？”
“小道士，算老夫求你一次行吗？”杨旭指了指胡一菲，“这位……女侠能带你飞天，你让她再辛苦一次，尽快把皇后救回来，老夫事后一定竭尽全力报答于你。”
没办法，这早已不是当初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代，武将地位降低，是顺应潮流之事。
理论上讲，这就等于御驾亲征了。
孙蒙一拍帅案：“着呀，这话说得太对了！”
然而早救毕竟比晚救好。
无论救没救回皇帝皇后，恨天宫挑衅大齐的行为都不可原谅，每个大臣都非常明白，这件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就算因此全国动员，也必须消灭恨天宫！
杨旭大急：“她是皇后！”
文良纯等人互相看看，一齐对秦行之恭恭敬敬作揖：“小道长力挽狂澜，救出皇帝陛下，当受老夫等人一拜。”
文良纯等人是连夜赶来的。
“我知道啊，所以要皇帝去救嘛。胖子好不容易逮着一次御驾亲征的机会，我要是不声不响把人给救了，他非跟我急不可。”
小道士连夜出击，一举救出皇帝陛下，让大臣们大大松了口气。毫不夸张的说，秦行之绝对是他们的大恩人，让他们免于颜面尽丧的大恩人。
孙蒙叫道：“小道士，你成亲还得好几个月呢，再者说沈怜儿就在沈家好好待着，又跑不了。朕现在很惨，皇后被人抓走，我是心急如焚呐。你来得正好，帮朕劝劝诸位爱卿。”
秦行之嗖一声跳开：“不准拜！诸位大人很狡猾啊，这一拜我要是受了，你们肯定就不送礼了。”
“你答应了？”孙蒙大喜，“放心，朕肯定不会冒险的。再说了，还有小道士陪着我呢，他不会让我乱来的。”
胡一菲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儿好啰嗦，当然要怪小道士喽。一直要，一直要，我都说不行了他还要……我这么娇弱的人儿，哪受得了？”
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当初太祖皇帝自封的官职。自从统一天下，这个职位就再也没有了。按道理来说，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称为大元帅，但皇帝不可能亲自领兵，因此完全没必要设置这个虚职。
皇帝代表了帝国尊严，他神圣不可钦犯。
赵辉祖看向秦行之：“小道士，你也劝劝陛下。”
“赐婚圣旨须经过中书省，我们自然知道。”
大家明白他的感觉，被劫走的是他的孙女，他当然不愿在京城等着。只不过杨旭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免让人担心他能不能受得了奔波之苦。
就连一向看不惯秦行之的郭常，此时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孙蒙为杨采薇愤而御驾亲征，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他毅然决然挑在肩上，不肯缩在安全的皇宫等待结果。以小见大，这样的陛下，才能承担起整个大齐，才是个有担当的皇帝。
之所以松口，其实还是秦行之的那番话打动了他。
秦行之茫然：“劝什么，难道他们不愿救皇后？这应该不可能吧，至少杨老大人肯定也很着急。”
今天阻拦住陛下，等于告诉他，你不需要承担责任，有事让下面的人替你做就好，不免打击了皇帝敢于担当的勇气。
秦行之诚恳的看着众人：“各位大人，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们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比贫道明白这个道理。陛下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负起自己身为男人的责任，诸位应该大力支持才是。”
“您想啊，胖子和我是好朋友，我当然要竭尽全力救他。您孙女一向看我不顺眼，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凭什么为她耗费修为？我的法力，那也是辛苦修炼来的。”
秦行之摊摊手：“您瞧她那可怜样，贫道可不忍心继续折腾她。不是你家的女奴，你当然不心疼。”
大臣们连忙劝阻。
文良纯连忙辩解：“大家都十分着急。可陛下呀，即使再急，您也不能亲自带军追击杀入圣。微臣还是方才的意思，请您先回京城坐镇，诸位将军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回皇后。”
杨旭继续道：“陛下御驾亲征，其实也未尝不可，正可以显示我大齐雪耻的决心。
要知道，皇帝御驾亲征，那也是有礼法规矩的，要誓师，还要祭天发布檄文，不可能说孙蒙脑子一发热，就可以随随便便带着军队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