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报应
熙熙说，或许是因为你，或许也不是。
我说，为什么？我真的……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熙熙犹豫了半天然后说，好吧。
我可以肯定，陈坤就是做了这一切，包括当年我被迫从公司辞职，那都是他做的。
说完转身进卫生间了。
夏瑶说，我看是要打你的屁股。这女人年龄不小了吧，是不是上门逼婚了？
真的，我真的是活该。
对于陈坤，我现在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想他到底会不会坑我。
夏瑶这面要动手，我每次都吃亏，这一次也不敢接招。急忙摆手喊道，不是，不是，她是我老领导。
但是我真的很委屈啊，我这个人平时胡说八道也不留神，结果那一次她就当真了，认准我喜欢她，误会越闹越大，闹到最后我都不敢见她了。
熙熙就非常不讲理，认准的事儿你怎么解释都不听。
夏瑶说，对啊，你以前那个公司，好好的，我说怎么去一次美国你就不干了？是不是因为骗了人家的身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熙熙是我们两个的中间人，之前由于避嫌，当然也由于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我再也没有跟熙熙联系过。
我说，知道什么？
媳妇脸最重要的是得有肉，熙熙就是如此，而且她的性格也是贤妻良母型的，对陈坤照顾得很好。
我们两个沉默地去了餐厅，点好了一条烤鱼，给熙熙要了一杯果汁，我自己也不想喝酒，弄了一听可乐。
当然，大老婆也可以不讲理，女人不讲理是天性使然，想要让女人讲理就跟打算让男人不偷腥一样，基本上是世界性的难题。
这真的就是报应。
丽萨说，你这样对待爱情负责的态度，让我觉得你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靠得住的男人不会在这个时候两面三刀吧。
陈坤真的坑我了？
丽萨说，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婚姻不是儿戏。是吧。
我这个人就这德行，想干什么立刻就去干，这面电话直接拨给了熙熙，半天熙熙才接，语气有点错愕，熙熙说，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他没有直接杀了我，已经算是对我网开一面了。
而这一次，我也真的是活该如此。
哭了一会儿，丽萨接过了我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然后对我说，不好意思了，失态了。
熙熙说，没什么，见面谈吧，你来接我吧。
丽萨说，我也不想吓唬你。问题是我现在孤零零一个弱女子，我真的不知道能够依靠谁。我不确定你到底会不会帮我，如果你不帮我，那么我真的完了。
丽萨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你不承认下载过名单，只说自己的ip被别人篡改了，或者说你电脑中毒了。如果你承认了，那么你跟我之前有过交集，我就算是都推到你的身上恐怕也会被人利用。既然你不承认了，那么我就说我的号被盗了。咱们两个咬死不松口，或许还有转机。
我点了点头，送丽萨出去，这面一回头看到夏瑶跟鬼一样站在我的身后，贴得很紧。
但我跟陈坤正面已经交涉过了，他不承认，现在怎么办？
我说，丽萨，您是我的老领导，我不会坑你。您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吧，让我做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再然后继续沉默，一直到烤鱼上来，我们两个对面坐着，中间是烤鱼慢慢升起的蒸汽，隔着这层雾气两个人彼此都看不清，我反倒有勇气开口了。
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可能在丽萨面前出卖陈坤。
我有点心虚，缩了缩脖子，夏瑶开口说，这怎么了？丁凡是不是惹到您了？
我当然不能电话里说。熙熙是陈坤的女朋友，如果我问关于陈坤不利的东西，熙熙绝对不会告诉我。不过女人总是比男人更不容易保守秘密，如果当面交谈，我这面旁敲侧击，说不上能找出点重要证据来。
夏瑶皱了皱眉头，然后说，什么事儿？
我说，都删了，定时清理的，每天都会清理。
“陈坤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是我给她带来了什么苦恼吧。
我没有直接证据，只是猜想。说不上这就是巧合呢，虽然丽萨说她这辈子没有碰到过巧合，但是我就碰到过啊。
就好像我那句话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丽萨嗯了一声，然后喝了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突然对夏瑶的卧室门示意了一下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
毕竟这是我的最终目的。
我这面愣了半天，刚刚不是你说要听我的解释的么？这女人的心思难猜也得有个底线吧，不能乱来吧。
觉得我说得矛盾？美丽的女生都耐看？
熙熙叹了口气说，过去的事儿都不要提了，一步步走到现在，都是命运。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也真的没有脸回答。人家一对神仙眷侣让我给拆散了，我这不是作孽么？
我说，可是我……我可以解释啊，我真的没有……我们真的没什么啊。
我说，姐姐啊……
见到熙熙的时候，觉得她有很大的变化，首先是瘦了，瘦得非常明显。之前我说过了，大老婆耐看的脸型都必须要有肉，熙熙以前就是肉嘟嘟的圆脸，一笑起来两个小小的酒窝，说不上多美，可是觉得很喜庆。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见到熙熙了，说真的，还有点想她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本来还想旁敲侧击的，结果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说，就是公司的事儿，丽萨是我们的头，现在公司动荡，有人要她的位置。而我这不是凑巧，就被人给连累了么。你看……
熙熙说，你还不够了解陈坤，我了解他。他的性格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偏执，认准的事情就是绝对的。我知道他嘴上不说，但是这一辈子都会怀疑我出轨，我不能这么过下去。真的，我不能让我的爱人每天都跟一个小偷一样偷看着我的隐私，我也不能让他每天都羞辱我的人格。所以，虽然他极力挽回，但是我还是分手了。
我说，我都说了，您当年对我很好，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不用吓唬我。
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真的，现在我恨不得一头扎进烤鱼的油锅里。
丽萨说，这事儿吧，如果你不坑我，那么就好办了。你不能承认，懂么？你要是承认了，那么事情就闹大了，你会坐牢的。
但是我更肯定的一点就是我活该。
我看到丽萨的神色有些无助，这是我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我连连点头。丽萨松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哭了，这面正抹眼泪，那面夏瑶的房间打开了。
我点了点头。
丽萨刚刚说我会坐牢的时候，身体都是僵硬的，好像是一把钢枪。我这面说完，我感觉她立刻软了，靠在沙发上，似乎很委屈地望着阳台，我看到她眼圈一红，然后眼泪掉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删干净了。
我说，你不知道么？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出卖朋友，但是这不代表我傻，如果别人不把我当成朋友，那么就算我不去报复他，我至少也要……防备一些。
我有点慌了，男人就是看不得女人的眼泪，但我又不敢乱动，只能干巴巴地坐在那里，等着丽萨哭完。
我嗯了一声，然后说，能见面么？
当然，当大老婆最关键的是坚韧，大老婆不是享受的角色，那是用来奋斗的，吃苦受罪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必须要坚韧。
过了半天熙熙开口了，她说，你最近怎么样？
夏瑶说，你是不是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
所以我相信巧合。
丽萨说，好吧。你不能承认做过这些事儿，你是搞技术的，你确定当时都删除干净了么。
我突然之间不需要什么旁敲侧击了，我也不需要去怀疑陈坤是不是坑我了。
我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次的事情我决定当做一场赎罪，不管陈坤最终想要对我做什么，我都默默地承受。
熙熙说，见面？有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么？
这样的面相你最开始看起来不错，你还真看不了一辈子。
我只能对丽萨说，我觉得这就是巧合，真的。
我说，没什么，没什么。可以么？好久没见了。
其实真不是这样的。你看那些网红脸，一个个下巴尖得能当改锥，宽额骨细长眼，脸上没肉下巴尖，过去有个统一名称叫做寡妇脸。
夏瑶说，我想听你说。
夏瑶的眼睛竖了起来，我急忙说，妹子啊，这事儿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之前辞职，那是有隐情的，上次不过跟你说了么。这一次她找我来，是因为我被警察带走那事儿。
熙熙说，也还行。
他是我的朋友，就算是他坑了我，作为我这样性格的人，一向崇尚的都是独善其身，我这件事情上可以是受害者，但我不能是做错的那个人。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最后干脆咬了咬牙，既然不能寒暄，我不如直接问关于陈坤的事儿。
我说，您说吧，让我做什么？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熙熙突然又笑了，然后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轻地说，我们早就分手了。
可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他就是那个坏人。
我说，好久没见了啊，见一面吧。现在我过去找你？一起吃个饭？
我说，是合租的。
我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问我陈坤怎么样了？你们两个……
熙熙是我见过的最适合当老婆的女生，这样的女生不要求多美，主要是耐看，看几十年都不觉得烦。
熙熙说，最开始我也怪你，觉得是你造成了。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分手，只是天天争吵，一直到某一天早晨，我睁眼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偷偷地看我的手机，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凉了。婚姻跟爱情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说，咋？你吃醋了？
我说，之前的事儿，我真的是没有处理好……
丽萨说，哦，怎么没有追求她？
夏瑶一摆手说，谁要听你解释啊，哼，懒得理你。
陈坤跟熙熙这样的情侣被我硬生生地拆散，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恨我入骨。
熙熙说，什么事儿这么重要？
夏瑶说，我吃醋了？嘿嘿，我是打算为民除害，除掉你这个欺骗良家妇女的禽兽。
熙熙又停顿了半天，然后突然说，你还不知道么？
再然后的感觉是熙熙整个人都有点忧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是去她的单位接的她，她看到我第一眼给了我一个笑容，结果是非常浅的笑。这笑容好像是一幅画挂在她的脸上，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一般。
我说，还行。你呢？
我们两个都是一愣，我完全是一头雾水，那面熙熙淡淡地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没有说么？这么好面子么？
丽萨说，浏览器记录呢？
丽萨急忙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站起来说，那我告辞了，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啊了一声，一下子站起来说，分手了？为什么？因为我么？
我们两个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同时开口，说了同一句话。
我觉得头都大了，当然不是因为夏瑶，夏瑶的小脾气我还是很喜欢的。我主要是因为陈坤，我现在完全不确定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做了这些。
丽萨说，王凯为了把我搞走不择手段，我相信在某个时刻，他可能会跟你做交易。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出卖我。求你了，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说，你干什么啊。
但是这一次，我还真的要见一见熙熙，说不上她可以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儿，或许在她的话里，我能够听出点端倪。
现在熙熙瘦得连酒窝都没有了，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但突然有点心疼。
我啊了一声，然后说，你胡说什么呢？让你姐姐听到，一定会揍你一顿，打你的屁股。
虽然是这种想法，可是好久未见突然约了出来，我还真的觉得有点激动呢。
这一次真的是陈坤太让我无法琢磨了，所以我只能从熙熙那里旁敲侧击。
我说，好久没见了嘛，打个电话，问问你怎么样。
我说，我帮你，我真的帮你。
我松了口气，加了一句说，别告诉陈坤，好么？
熙熙自己回答了，她说，最重要的是信任。两个人无条件的信任，这样才能走完这漫长的一生。但是我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而我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他不会快乐，我也不会。所以……我跟他分手了。
熙熙说，还行吧。
要不是那天我碰巧回来碰到了雪筠过来寻找夏瑶，那么我是不是在生命中就把她给错过了？
夏瑶的房间正对着客厅，一开门就看到丽萨在哭，我听到了声音转过去看着她，接触到她的眼神中都是质询。
我想了半天，然后想起熙熙了。
熙熙说，就是因为他偏执。偏执的人，报复心很强，他认准了我出轨，现在虽然不说，可是几十年之后，他也会一直记在心里，也会去报复我。而我不想要等到那一天。真的，这不怪你，这真的是我们性格不合。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事儿，我还无法发现我们之间有着如此大的隔阂。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