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醉
这口菜吃在嘴里，味道倍感亲切，我母亲做饭也是极好的手艺，把我的父亲养得极胖。
别逗了。
我说，大……不对啊，以前叫你大姐，你总是会生气的。今天怎么转性了？
我看到夏瑶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硬，有点愧对夏瑶对我的一番心意。我又说，对不起，对不起。单位有点事儿。
夏瑶说，我不能喝酒。
夏瑶嗯了一声，喝了一小口酸奶。
回家的时候却在门口愣住了，因为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我一愣，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说，对不起，想事情了，有点走神。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你就用酸奶吧。
夏瑶说，哪里有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脖子想事情的。
我说，为什么？
夏瑶举起了酒杯，跟我轻轻地碰了一下，再然后她说，我只能喝一点点，喝多了我会难受的。不过，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我能让葛小桥供认他的领导是始作俑者？
我嗯了一声，走进厨房把熟食倒入了盘子里，然后端上了桌。
夏瑶说，你刚刚那么喝酒，很伤身体的。如果你一口一杯，我也一口一杯，如果你不忍心看我喝那么多酒，那么我们慢慢喝。行不行？
我顿时觉得伴随着腹中的那团火，似乎所有的烦恼都烧了个精光。
一个普通人，需要避讳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尊重的人太多了，稍稍不慎，可能连吃饭的本钱都没有。
而我看着手中的酒杯，猛然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我心里想着不能连累陈二狗，可过了许久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这味道真的太像是妈妈的味道了。
因为我是普通人，普通人能有多开心？
酒是男人最好也最廉价的朋友。
我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这都是你做的？
这种复杂的心情已经无法诉说，本来很压抑，可是回到办公室中，猛然发现所有人都在躲避你。
夏瑶松开了手，给我夹了很多菜，然后看着我倒满了杯，她说，你想喝酒也可以。我今天陪你。
二两的杯，二两的酒，我一下子咽进了肚子，顿时觉得整个食道跟胃都燃烧了起来，有一团火在我的心里烧了起来。
夏瑶按住我的手说，一个大男人，还学会借酒消愁了？
我一愣，对夏瑶说，你陪我？
夏瑶真的很白，洁白无暇，我看着她雪白的肌肤，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夏瑶雪白的裸背。
可这能一样么？
我现在处于一种极其敏感的身份，不光是辞退员工的问题，还有可能是叛徒，是间谍。
我愣了愣，夏瑶以前绝对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以前可是很缠人的，刁蛮任性，任何她想要的东西都是她的，哪里还会有不想欠别人东西的这种小心思？
再然后我看到夏瑶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系着洁白的围裙。
夏瑶说，赶快喝酒啊。不过这口喝下去，你得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现在的处境就很尴尬窘迫，丽萨给我争取了三天让我调查，可是我能从哪里开始？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看到别人的眼神溜在我的身上，等到我回望过去的时候又如同泥鳅一样躲开，当我接近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身体正在下意识地躲避。
我能让葛小桥承认他给我的是假的？
虽然仅仅是让开几厘米的距离，但我真的觉得好远。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
我觉得脸都开始热了起来，对夏瑶说，你别管我，让我喝点酒。
夏瑶进了厨房把酸奶倒掉，伸手抢过了我的酒瓶，给自己倒满。再然后指着我碗里的菜说，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吃么？
我看着有点愣，顺着她雪白的手臂看上去，最终落在了她如杯中酸奶一般洁白的脖颈上。
我还能怎么做？
夏瑶说，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了。
我买了两瓶白酒跟一堆熟食，花光了钱包里的所有钱之后，带着一种吃饱了再死的心情回到了家。
我说，没关系，冰箱里还有酸奶。你陪我吧，我自己喝。
我跟夏瑶碰了一下，低声说，欢迎回来。
我没有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这个社会上就算你铁证如山摔在别人的脸上，别人都可能咬着牙不承认，更何况我现在空口白牙？
夏瑶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遮住了裸|露的肌肤，然后说，你看什么呢？
我说，真的，夏瑶。你别管我，让我喝点酒。我真的是……
夏瑶啊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我还打算倒酒的手，她说，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当然可以做点什么，至少我可以喝一顿酒。
这是真的，绝对不是我敏感。
夏瑶在哪里没有动，我站起来给她拿了一瓶酸奶，这都是夏瑶最喜欢喝的牌子，是之前她留在冰箱里的，也不知道保质期过了没有。
世界上总是有很多让人可以心安的东西，也有很多值得我继续在这里奋斗下去的理由。
夏瑶摇了摇头说，不是啊。昨天吃你的饭，今天回请你。
我也没有去调查，有什么可调查的？
我有些尴尬，把白酒倒入了酒杯中，想着今天的烦心事就觉得心中苦闷。
我觉得真的很孤单，也很冷，我在办公室勉强地坐到了下班，一动没动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即将过河的泥菩萨。
我连连点头，大口吃了起来，一会儿碗里面的菜吃了个精光。
我说，大姐啊，什么酒不辣啊。
我其实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活得不开心。
当然，你说有钱人也不开心，这世界上的成年人都不开心。
不可能。
夏瑶很满意地跟着我抿了一口，然后咳嗽了几声，对我说，你这酒怎么这么辣。
夏瑶看着我端了四大盘子熟食上来，皱了皱眉头，然后说，吃这么多肉，想死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血脂？
当然我也理解，我必须理解他们的想法。
我此时此刻心情还是很沉重，对夏瑶说，算了，让我吃了这顿吧。早死早托生。
夏瑶说，是啊。你尝尝吧，比你的手艺好多了。
人情冷暖，猛然之间我就感觉到了。
夏瑶说，弟弟啊，姐姐告诉你，好酒入口很绵软的，就好像是一口牛奶的口感，你这个酒喝进肚子，怎么感觉跟吃辣椒一样。
夏瑶说，对，我陪你喝。不过先说好了，你怎么喝我就怎么喝？
自己喝一顿酒，酒醉之后，说不上可以想出什么办法。
没有人敢保证这一次公司不会株连九族，说不上连带着跟我关系密切的人一起调查一番。
我看着一桌子菜，愣了半天，然后说，家里要来客人？
连陈二狗都躲着我。
这围裙绝对不是我的东西，以前我也没有看到她穿过，或许是新买的？
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我愣了半天，觉得眼圈有点潮，不想在夏瑶的面前失态，急忙站起来拿出了白酒说，来，喝点酒吧。为你接风。
夏瑶看了看我，然后坐到了一旁，对我说，什么事儿，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本来精神很崩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可是一想到夏瑶雪白的背上长发如瀑布般铺下来，却突然感到内心一片空灵。
还真的是人间美味。
我又摇了摇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发现夏瑶的手艺真的是比我强太多了。很普通的菜里面五味俱全，口感细腻，富有层次。
夏瑶的动作有些缓慢，她似乎在想什么，那酸奶慢慢地倒入玻璃杯中，闪出了一片洁白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