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招投标
我说，我一直都上着班啊。
我看到丽萨的脸色真不太好，我摸了摸后脑勺，决定用我憨厚的面貌糊弄过去。
都说生意是以物易物，其实是以人易人，生意都是人做的，在人的身上所有的利益都要计算在内，这可不是钱那么简单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给官二代投资，为美女买单了。
但他能原谅我，我真的是感恩戴德，这件事情虽然说是误会，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解释不清。
我当然尝试给她拨打了电话，为了给她打电话，我都是在晚上十点之后，站在床前，看着远处的灯红酒绿，再然后伸手握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鼓励，在窗户的反光中看得出我的眼神坚定的好像是一个斗士一般。
这小子后来成了我在m公司的联络人，当然我这个级别能够联络到他已经算是谢天谢地，逢年过节大事小情，我都在场，一来二去也算是有了一点感情。
所幸那一次两个人都比较顺利，也算是奠定了我们两个“丽萨双骄”的称号，成了丽萨手下的两员干将。
这么说起来，陈二狗负责的公司也快要招标了，正好弥补一下我心里的内疚，也彻底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
我急忙说，不是，不是。领导，您听我说。m公司招标这件事儿很显然还没有到最后阶段，否则我一定知道，你也了解我在里面的关系。
我哼唧了半天，最后丽萨说，站着干什么，赶快去了解情况。
小桥绝对是一个聪明人，最后一句话把我的心思点了出来，我当然不觉得脸红，生意就是这样啊。
陈二狗跟我的关系有所缓和，他在狠宰了我两顿之后，说是完全原谅了我，可是我老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中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我拨通了小桥的电话，他的声音很热情，他说，怎么了丁老弟，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小桥说，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啊，有事儿电话里说啊，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
也就是在那一次，丽萨评定他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而我也不敢对他有任何的轻视。
凭自己在上海混一套房子，这种成就我想都不太敢想，有的时候老安慰自己，外国人都不买房，人家更先进，进化更完全，买房的人都是傻逼，房价早晚要跌。
这其实就是赤|裸裸的交易，小桥这个人不光聪明还胆子大，否则凭借他的工资还真的没有多大的能力完成那么辉煌的成就。
可是每一次，我的电话都被无情地女声给打断，夏瑶一直都在关机状态。
招标毕竟是一时的，在这个城市里面混，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陈二狗说，你维护的公司，我哪里知道？
这话说得的确客气，但我了解这个人，也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了在电话里他把这些东西都吐露给我的地步。
例如有的客户做广告的，特种纸特别多，普通打印机根本不行，甚至特种打印机的程序也无法满足，我们就想办法改写程序，这就是个性化服务。
我真的挺想念夏瑶的，当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在身旁的时候，短暂的离别都会让这种思念迸发出来。
我死里逃生，兔子一样跑了出去，到座位上的时候还惊魂未定，陈二狗凑了过来，对我说，怎么了？一大早就挨批。
我说，这么多年了，早就维护好了。你那个消息可能也准确，但是有点太超前了，估计是高层泄露的。你看我这个水准，哪能有您这个高度跟档次，我认识的人都比较……偏下啊。都是跟我年龄差不多的，我要是有您这个交际圈，那不也当领导了。所以我这个消息肯定晚一点。
再然后便一点点消息都不见了。
上海潮热的天气包裹着我，让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些许天，等到我打起精神的时候，看到黑乎乎的客厅再也不需要亮灯，那台电视似乎永远也不需要开启，我突然又泄气了。
我真正知道他是一个聪明人的时候，就是在上一次m公司招标的时候，他凭借手中的消息八面玲珑，把我们几家公司玩得团团转，你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可是丽萨却明白处处都是暗示。
寂寞。
那就是这个人聪明到你都觉得他有点笨。
但终究是提不起精神上班，一来二去连丽萨都看出了我的状态。
上一次m公司这种大范围招标还是在三年前，算一算也该到更新换代的时候了，这说到底还真的是我的疏忽。
我愣了半天，这才是知道自己的工作还真是疏忽了。我们这个工作可不是打印机售后服务那么简单，更准确点说，我是要把打印机变成客户想要的个性化服务，客户不同，要求的打印机也不相同，当然小客户不归我们管，大客户可就要听着人家的诉求一点点跟总公司反馈。
陈二狗凑过来之后，我低声说，m公司招标，你知道么？
我怀念夏瑶的一切，偏偏这小丫头出国一个电话都不知道给我打。
小桥说，你怎么就来了啊。电话说不清楚吗？
我怀念夏瑶的一颦一笑，怀念她使坏的时候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怀念她雪白的脚趾以及那小小的圆圈。
丽萨这种老处|女几乎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儿，我缩了缩头，丽萨把本子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丽萨冷哼了一声，我这个马屁拍下去，不知道有用没用，反正看她的脸色可没有变好。
却一点都不冷。
最终丽萨出手，我们公司拿到了标底，小桥交了首付。
詹小桥，m公司我的联络人，总经理助理，跟我年龄差不多，在上海算是事业有成了。他这个年龄可以到这个位置，主要就是人太聪明了，形容一个人太聪明怎样最合适？
m公司是我们组里面的大客户，我们分成很多小组，分小组自然分片区，m公司就在我们的片区之中，平时都是我负责维护的，结果这一段我因为感情问题疏于联系，人家就招标了。
我拎着包就跑出了公司，路上给小桥打了一个电话。
我心虚但是嘴硬，我知道最近工作状态不行，可还没有达到出现太大纰漏的地步，我说，怎么了？出错了？
我说，就是，差一点惹祸了。我得去探听一下什么情况了，你顶住。
丽萨说，你等人家通知你？你是客户还是人家是客户？就你这个工作态度就有问题，我们是服务行业，你……
我说，这不是好几天没有见到大哥了么，过来找您吃个午饭。
我说，大哥，真的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有点太想你了。没啥事儿，就是吃个午饭啊。你看，我就在你公司下面等着了，反正你中午也得出门吃饭，你去哪我跟着买单不行么。
丽萨说，人在这里，心思不在这里吧。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东西。
孤独。
我说，m公司招标了？怎么没有通知我啊。
可一来二去也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一开始接触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有点笨，你跟他说话，一件事儿估计至少得重复几遍，他老像是在听，可是老觉得他要么没听到要么没听懂。
我不清楚到底是不方便还是太贵，总之她出去之后只是用短信给我报了一个平安，前后的四条短信分别是“上飞机了”“下飞机了”“到地方了”“好困”，加起来连二十个字都没有。
小桥哈哈一笑，然后说，好啊，老弟都这么说了，多大的事儿哥哥也得推了啊。那你等我吧，我十二点出去，真有事儿走不开。你也知道，公司招标呢，每天要见的人太多了。
在这个城市里，寂寞才是我的常态，夏瑶的出现不过是我的变态而已。
再然后我拿起手机，屏气凝神，先是仔细地想着自己要说什么，怎么样说才能不让自己听起来那么的急迫，听起来还像是一个普通朋友的问候。再然后伸直手臂，好像是某种仪式一样按下通话。
丽萨狐疑地看着我，然后说，我不了解。
此时此刻丽萨一脸凶相地盯着我，死盯着我，我看着她手中的本子来来回回地晃，真害怕她直接摔在我的头上。
丽萨说，这几天干什么呢？还想不想上班了。
我这时候在出租车上，当然这并不妨碍我撒谎，我说，大哥，我就在你公司楼下呢。你看上班时间我也不方便进去，您下来么？
陈二狗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有啥消息告诉我一声，我这面参考一下现在的标准，算起来a公司也要招标了，上次它们几乎是同时的吧。
我点了点头，想起了那一年我们两个人负责的两个公司同时招标，这在一个组里面是很少见的。要知道平时招标那是一个组的资源一个人用，那一年是两个人用，也就是我俩关系好没打起来，要是换成一般人早就反目成仇了。
丽萨冷哼了一声然后说，m公司招标五百万，你怎么没有报告？
当时我还很好奇这小子怎么能到这个位置，那个时候他可比现在更加年轻，我以为他是什么官二代之类的角色，可慢慢接触才发现他出身还不如我，家里面也是大农村的，就凭自己在上海混了一套房子。
一来二去，我也意兴阑珊了，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也实在是窝囊到不像话，寂寞算什么？这么多年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