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贝儿
或许每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都会失去一些东西，为了在这个城市生存，每一个人都会做一些妥协与牺牲。
等到结束的时候，送走了所有人，包括被人搀扶着离开的小汉奸之后，我在半夜的冷风中吸了一根烟，觉得清醒了几分，正招手打车，身后突然听到了有人喊我。
我说，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得回家了。
然后她对我勉强地笑了笑，低声说，我是不是让你没有兴致了？我不会再哭了，真的，我会……听你的话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总是觉得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应该是孤独的，都应该是高贵的。可是伴随着年龄的生长，孤独感越来越强，灵魂却越来越肮脏。
我看了看贝儿，她即便后半场喝得是水，今天喝的那些酒也够让一个女孩儿支撑不住，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入睡，一张俏脸上都是惶恐不安。
贝儿拉住了我的手，看我没有转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寂寞很久了，猛然之间觉得心里狂跳，我没有吭声，贝儿招手打了一辆车，我们上了车，她一直都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我有些心痛，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贝儿抬起了头，在我的耳边说，我很害怕。
贝儿说，别人多少钱，你给我多少钱，我不会多要你的。可是我也不能不要钱，因为……我终究是这样的女孩子，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欠我的，我不想以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集。
我说，现在的你还能回头，为什么不回头呢？
我看贝儿捂着眼，泪水在她的手指缝洒落下来，我真的是心动了，我的手伸了过去，企图握住贝儿的手，贝儿似乎看到了我的动作，她把手伸了过来，轻软地放在我的掌心中。
而我作为一个并不算成功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去评判其他人的人生道路。
这是一个灯红酒绿的都市，这是一个肉|欲横流的社会，在这里每一个年轻人都会迷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看到贝儿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说，哥，这是你们落下的。
可，在这里钱真的代表了一切么？
我看到贝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闭上了眼，长长地睫毛正在一点点的抖动，仿佛打算接受我的侵犯。
我真的没有觉得贝儿可怜或者可恨，她们只是这个社会普普通通的存在，甚至要比许多高高在上的女人纯净得多。
贝儿的模样楚楚可怜，如果她不是真的第一次的话，那么这演技绝对可以拿奥斯卡了。
那就是灵魂。
可，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似乎金钱都可以帮你解决，等到最后，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钱而已。
而在这层层包裹之中才是唯一属于你的东西。
贝儿哭了，然后说，我真的不想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有其他的目的。真的，我只想把这个当成一个简单的交易，你别把我当成第一次，只要事后你随随便便给我点钱就可以了。你也不要问那么多，我……真的不能说。
我转过身，没有停留，快步离开了酒店房间，然后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酒店。
我点了点头，接过包发现是陈二狗的假到冒烟的lv，刚要说谢谢，那面贝儿低声说，您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这暗示有点太明显了，我看着贝儿低下了头，可以想象到她面红耳赤的模样。
我怎么可能不心动，我站了起来，慢慢地走进了贝儿，突然夏瑶在眼前一闪而过，我愣了半天，站在那里，俯下身子轻轻地在贝尔的嘴唇上吻了一口。我感觉贝儿的唇很凉，就好像是这个城市冰冷的心，她稍稍闪躲了一下我的唇，然后身体僵直，我能感觉到她强迫自己的力度。
我没有劝她，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我不了解贝儿的无奈，不知道她的心酸，当然没有权力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评判她所选择的生活。我只是希望这个女孩这一夜，可以安心的睡一个好觉。
我笑了笑，然后说，你还是休息吧。
一想到夏瑶，马上想起我那些丧权辱国的条约了，少喝酒早回家，这是最基本的一条，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也就是说我违反了第一条家规，我居然比她先违反了家规。
真的可以用钱买到造物主创造的一切美好么？
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可以自己好受点，不必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睡得很恬静，我在那里看着喝多的她，脑海中却浮现的是夏瑶的神色，她喝多了之后，是不是也会睡得如此安详？
我愣了半天，看了看贝儿面红耳赤的模样，又看了看窗外灯红酒绿的城市。
我这面说了地址，看着窗外的景色，那面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只小手冰凉，微微颤抖，在手心上传来的恐惧与决心让我喝多的心一阵狂跳。
贝儿摇了摇头说，花姐说我的身子是留不住的，这几天如果我不解决第一次的问题，她就帮我找客人了。我很害怕，你是一个好人……
她真的很害怕，很恐惧我这个陌生人。虽然她说得好像是一个各种老手，但这些话可能是别人教给她的，是她入行之后必须要学会的，她知道进入了这个行业，她的身体都是可以用钱衡量的，每一块肉每一寸肌肤都有着自己的价码。
我低声说，别害怕，你怎么了？有人跟着你？
我觉得很心凉，看着贝儿坐在床上好像一根被捆在那里的假人，笔直地坐着，咬着唇，闭着眼，我一阵心痛。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贝儿的床边，对她说，为什么走上这条路了？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贝儿低下了头说，哥，你是一个好人，而我不会是一个好女人。不过现在身子还是干净的，我想找一个好人把自己最美好最纯净的东西留给他。花姐已经给我下最后通牒了，我真的很绝望。哥，你是觉得钱的问题么？
我又看了一眼贝儿，感觉她应该没事儿，转身就往出走。身后的贝儿突然传出了一声呻|吟，这声音似乎有点痛苦，吓了我一跳。
贝儿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说，你只把我当成想赚钱的女孩吧。
人的灵魂褪去高贵外衣之后，剩下的也只是人性，最最基本的人性，刻在了每个人的骨子里的那一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贝尔说，可是……
上海的也总是带着一种湿润，或许是黄浦江的江风温暖了整个城市，任何时候你在这里行走，看着四周的灯红酒绿，总会让你感到有什么东西包裹着你的躯壳。如果说身体是灵魂的外包装，那么在上海生存的人，它都有两层包装。一层是父母给的身体，另一层是上海给的现实。
标准的大床房，我把贝儿扶着放在床上，她似乎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我用毛巾给她稍稍擦了一下脸跟手，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她，她似乎很冷，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贝儿脸上的妆很重，看起来很好看，其实却让人有一些反感，可她毕竟是女人，瑟瑟发抖与恐惧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只在深夜被饿狼带回家的小白兔。
她这样的女孩总是把笑脸给客人，毕竟客人花钱可不是听她的烦心事儿的，如果真想听女人的烦心事儿还不如回家。
贝儿看着我，所有所思，然后说，哥，你是不是觉得是钱的问题？
我转过头，看到贝儿睁开了眼，在床上看着我，看我头转过来，贝儿说，哥，你要走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我知道贝儿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在我踏入社会碰到很多个，你看她们虚情假意地周旋在男人的四周，每一个人口中说的都是凄惨无比的故事。或许真的有人可怜，有人迫不得已，可是我更愿相信她们是因为懒惰与虚荣踏上这条路的。
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应该是非常绝望的，我看着她的脸，那应该是一张纯洁无暇的脸，却被世俗的无奈遮盖，把这张脸变得浓妆艳抹，这本应该是一张无忧无虑的脸，可被生活所逼迫，变成了强颜欢笑。
于是灵魂不再迷茫，反倒是迷失在这个世界中，或许金钱真的可以让灵魂不感到孤独，可却会玷污了它的高贵。
贝儿不胜酒力最终睡在了我的身侧，我让出租车停在了一家酒店，把贝儿搀扶到了房间。
不敢去想贝儿在床上看着我的神情。
贝儿看得出来是刚刚踏入这个圈子，我感受到了她手心传来的冰冷，我今天看到她喝酒帮她，更多是因为我想起了夏瑶酒醉的模样。
我的头顿时感觉有点大了，这丫头抓住我这一点，不一定要让我吃多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