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零七章 艰难的抉择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其他的树精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依旧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赵凯和张晓天也完全没看出同心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笑嘻嘻地在调侃着。
“同心树，你这是把这么一口大锅直接扣在我莫哥的脑袋上，你自己不背，让我莫哥背，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
“就是，这迷雾森林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都是你们的地盘，怎么就让我们来帮你拯救呢？”
“求人不如求己，我们的事情也很多很杂，等莫哥出去之后还有大把事情等着他来处理，实在是没闲工夫管这茬事。”
“莫凡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好意思开口。莫哥不想说绝情的话，那我们就来说。这事儿，我们管不了，你们最好自己管。”
两人巴拉巴拉地说着，得意洋洋地朝莫凡看了一眼，以为两人的话是在帮莫凡回绝。
可扭头一看，却发现莫凡神色骤变，眉头紧锁，阴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赵凯和张晓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怔了怔，赶紧小声嘀咕道：“莫哥，我们这是在为你好。迷雾森林这事儿你要是接下，只怕是分身乏术，要累死的呀。”
“如果青禾真的卷土重来，以你现在的身手，能拦得住青禾吗？凡事儿都要量力而行，切不能一时冲动，做
自己不愿意做也没法做的事情。”张晓天也紧跟在赵凯后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然而，莫凡始终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同心树。
两人一脸茫然迷惑，对视了一眼。
“莫哥，你这是怎么了？”
“别吓我们啊，发生什么了？”
“你该不会在考虑吧。”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事儿你做不了。”
莫凡像是没听到两人的声音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挡在身前的赵凯和张晓天二人，大步流星朝着同心树走去。
“莫哥……”
赵凯和张晓天叫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面面相觑。
“莫哥这是怎么回事，叫了都不应的。”
“不知道啊……真是奇怪……”
“赶紧跟上去看看。”
两人感觉事情蹊跷，便赶紧快步跟上莫凡。而莫凡也没搭理两人，任由他们跟在自己身后，他的瞳孔中此时只有同心树。
还没有人知道，同心树已经死了。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没有预兆，没有痛苦，没有叫喊……就如平时那样说着话，语气平淡得像是没事人一样，但却在这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可他自己应该是知道的，自己已经濒临死亡，所以一个劲儿地请求莫凡，甚至用低声下气的语气来恳求莫凡帮忙。
即使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
在为迷雾森林着想。
却没有坚持到莫凡的回答。
莫凡第一次因为一个魔物的死，而产生了悲伤的感觉。魔物本应该是自己的敌人，但此时却成为了朋友。
他猛然意识到，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自以为可能的敌人，有可能成为朋友，而自以为可能的朋友，却会成为潜在的敌人。
两人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依据情形的转化而变化。
前一秒是敌人，后一秒是朋友，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就像是他和同心树这样。
莫凡不禁为同心树的坚持而感动了，一个人的一生能够坚持一件事情，便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更可贵的是，把生命都献给了这件事情。
保护迷雾森林，让其免遭千年前那般屠戮，便是同心树最大的心愿。
莫凡一声不吭，缓缓地走到同心树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同心树干枯的身体。触感并不是很好，和一棵千年老树没有分别，只是多了一种坚韧。
他的心也随之沉静了下来，莫名的沉静。
赵凯和张晓天两人跟在身后，一头雾水，不知道莫凡这是在干什么？为何突然就开始抚摸同心树，这画面未免有些太过基情……
“咳咳！”
两人轻咳了一声，小声问道：“莫哥，你这是怎么了？中
邪了吗？”
周围跪拜着的树精听到声音，也纷纷举起身子，朝着莫凡看了过来。
“好，我答应你。”
莫凡忽然开口说话，却并不是在回答赵凯和张晓天的提问，而像是在跟同心树说话。
“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力保护好迷雾森林的。对不起，没能让你听到这样的承诺。”
他幽幽地说着，放开了手，背影相当的落寞和悲伤。
“不是，这怎么……”
赵凯和张晓天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莫凡在干什么，这鬼鬼祟祟的举动像是在做法一样，但是嘴里念叨的却又不是咒语。
可两人话还没说完。
同心树的身上顿时射出无数道刺眼的金芒！
从他身体龟裂的缝隙中照射出来，而且亮度越来越大，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阵强光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避开了视线。
但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同心树庞大的身躯也随着那道强光消失不见了，只有一粒花生大小的种子在金芒之中悬浮。
一众树精们这才反应过来。
“大哥！”
“这……”
“怎么会这样，大哥怎么会……”
“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啊！”
“没有你……我们该何去何从，该怎么办啊！”
赵凯和张晓天看着这幅画面，听着树精们的哀嚎，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莫哥，
难道说……”
“嗯，同心树死了。”
“啊……该不会是我们那……那两枪造成的吧……”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若真是他们那两枪，这些树精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那可就糟糕了。
“不是。”不过莫凡很快就否认了，让他们长舒一口气。
“那是？”
“同心树是为了自己的信念做出的抉择，一个勇敢的抉择。”
莫凡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被金芒所笼罩，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小的种子，也许这就是同心树的残躯。
虽然他之前残暴凶狠，杀人如麻，但也的确为了迷雾森林而献出了一切。
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同心树就是不同的魔物。
迷雾森林的一众树精，自然是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哥，每个人都信服他。而那些被同心树的名头吓得半死的邪炁和凡人，就会觉得他是笼罩在迷雾森林上空的阴云。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斯人已逝。
他现在重新变成了一颗种子。
正在这时，笼罩着种子的金芒骤然消失，种子也瞬间失去了漂浮的能力，掉入了地上，没入了黑泥之中，消失不见了。
一众树精们还在哀嚎，但同心树却开始了新的希望。
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新长出来的同心树，甚至都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这片迷雾森林，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