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现端倪

    这天下午，欧阳带着徐坤来到档案室继续查看案卷，他们找出几份重要卷宗，但经过仔细查看和讨论后，都没有问题。欧阳放下手中的卷宗，对这天的工作进行了回忆和梳理。

    欧阳不断扫视周围的架子，一遍又一遍。不对！欧阳突然眼神发光，心中一阵波澜，这里面没有任何车祸、坠楼、爆炸、中毒之类的事故案卷，而旁边的架子明明写着“事故案卷”。

    欧阳走到周红跟前，这次周红没有站起身来。

    “小周，怎么没看到事故案卷？”欧阳指指架子。

    “就在刑事侦查案卷旁边的架子上。”周红指着旁边的架子说。

    欧阳慢慢地转过身，走到架子前。

    “小徐，来这边！”

    徐坤一听欧阳唤他，快步走过去。

    “这不是事故案卷吗？也要调查？”徐坤有些疑惑。

    “先别问那么多，仔细看。”

    欧阳看了几十本案卷后，发现金都县和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异，车祸的发生率远远高于其它事故，几十本看下来大多是车祸事故，而且一切处理得也没有任何问题。有些案卷看起来会让人充满好奇，但是连续查看大量的案卷会让人产生疲劳和厌倦感，而欧阳却心如止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依然集中精力翻阅这一本又一本的卷宗。这个档案室保存了自八十年代以来四十年的卷宗，中毒类案件中大多是喝农药或者老鼠药自杀，且多为妇女，这依然和其它县级地区的规律想符。

    墙上的分针又转了一圈，一个中毒案件吸引了欧阳的好奇心。这个卷宗记录了一件中毒案——1992年7月15日，金都县金沙镇黄家村4组18号黄升平家中，黄升平和另外两名男子黄超、黄龙在食用含有相思子的粥后中毒，于当天16点至19点在金都县人民医院相继不治身亡。侦查人员从黄升平家中剩余的粥中发现了相思子，并从粥中检测出了相思子毒素。同时，县人民医院通过化验三人血液，检测到三人血液中相思子毒素的浓度均远高于致死浓度。其后，办案人员也在三者胃里发现残余的相思子毒素，毒素浓度依然足够致死。案卷后面附有当日三人的验血报告和尸检报告。验血报告上有着很多数字，其中有一行写着：死者血液中的相思子毒素的浓度约是致死浓度的10倍。

    10倍？欧阳皱了皱眉，接着看验尸报告。三人的死因均为“由中毒引起的呼吸性窒息死亡”，主要症状为：有红细胞凝集，溶血、组织细胞破损，浆膜有点状出血，淋巴结肿大，脾脏肿大及颜色变深等。欧阳对这种相思子毒素还不太了解，但是已经隐隐觉得后背有冰块。

    案卷里记录当时收集的物证包括三人喝的粥、相思子、烟头、头发、脚印、指纹、光盘。关于这几样物证，卷宗分别作了说明。粥为普通大米煮熟，其内含有赤红豆、花生，相思子，从粥的色泽、温度、含水量以及含毒量等因素判断，粥做好的时间为案发当天12时至14时之间，三名死者也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内食用含有相思子毒素的粥。在黄升平家中发现的相思子，有8颗位于粥中，均有用利器切割的痕迹，4颗位于厨房的地面，均有牙齿咬嚼的痕迹，12颗相思子红豆均未经过高温加热，且都含有相思子毒素。在黄升平家中发现的脚印由于太过杂乱，大部分都无法提取，提取到的脚印经过比对为黄升平、黄龙和黄超的，未提取到其他人的脚印。从玻璃杯上提取到的指纹经过比对也均来自死者三人。而烟头和头发并无说明。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技术还无法从中检测出有用信息，欧阳想。

    警察赶到黄升平家中时，黄升平卧室的电视机和vcd都没关，从vcd中发现一张光盘，经检查其内容为色情音像作品，三人中毒时很可能正在观看此音像作品。卷宗中还有大量案发现场和物证的照片。

    欧阳的眼睛继续在卷宗上游走，看到三人的生平档案，三人都姓黄，但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兴许这个村既然叫黄家村，也许都姓黄吧，欧阳心想。黄升平24岁，家中除了父母外，有一个姐姐，黄升平出事时，都在外打工。黄超23岁，父母都健在，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父亲和哥哥在外打工，母亲和还在读高中的妹妹在家。黄龙19岁，父母均在外打工，两个姐姐均已出嫁。欧阳发现这卷宗中除了三人的家庭成员有介绍外，社会关系几乎只字未提，也没有这件事件相关的目击者，也许是因为当年对这起案件的定性是“事故”吧？欧阳心想。

    从卷宗来看，案发时间前后只有死者三人在场，这看起来的确像是一场意外，可是，他们喝的粥，为什么赤红豆和花生都是熟的，而含有剧毒的相思子是生的？而且地面上也有咬过的相思子，生的相思子味道应该并不好，才会被吐到地上，他们很可能把相思子当成普通的红豆，更不知道相思子含有剧毒，所以才会加到粥里面去。这一点逻辑上倒是说得通，可是为什么相思子加到粥里却不煮熟？欧阳想到熟悉的两个字：谋杀！尽管经历过很多谋杀案，欧阳依然感到惊讶！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就是一起谋杀案，但是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欧阳，这很可能是一起投毒谋杀案。

    这个案件从立案到结案只用了三天，结案报告给的定性结论是：意外中毒死亡！结案报告中描述的是死者三人中的某一人误将含有相思子毒素的相思子加入到煮好的粥之中，三人误食该粥后，均出现中毒症状，于是黄超跑回家用自家的电话拨打急救电话，救护车赶到后，三人均已出现昏迷症状，到了县人民医院后，经过一系列抢救措施，三人最终不治身亡。三天就结案，欧阳暗暗咬牙：卷宗里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这是一起意外，怎么能三天就结案？而且卷宗中指出，相思子可能是死者三人中某人加入粥中的，但不知道究竟是谁，相思子的来源更是只字未提。欧阳的胸中突然燃起了一团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