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尽快摆脱
柳旭言唤了柳老夫人,将左思思所言尽数告知,柳老夫人将信将疑,“她一个久居深闺的小丫头片子,能吟几首诗已然了不起,还能打理生意,有这么厉害?”
柳旭言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柳老夫人眼中闪过惊讶,满脸赞赏地看着左思思。
小桃撅着嘴抱怨,“公主,这一家人都神神叨叨的,嘀嘀咕咕地做什么呢?”
孟知遥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当着她的面交头接耳地商讨对策,也是为难他们了。
罢了,权当看哑戏了!几人表情变幻多端,真真是十分精彩。
这场哑戏,她也没能看多久。
柳老夫人坐到孟知遥左侧的椅子上,双手交叠,神情倨傲,摆出一副恶婆婆的款,“留下一半嫁妆,和离!否则免谈!”
孟知遥侧头,眉毛不经意地一挑,“留下一半嫁妆,柳老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柳老夫人可知,我的一半嫁妆折合现银值多少?”
柳老夫人接过蒋嬷嬷适时送上的嫁妆单子,细细看了起来,“老婆子虽然对古玩不甚了解,但也略知一二,这份嫁妆,现银十万两,文物古玩值十万两,合计二十万两。”
“古玩你都带走,日后或许还可增值,现银十万两留下。”
“小桃,将我给柳府支出的账簿取来。”孟知遥冷声吩咐。
小桃抱着厚厚的一本账簿,“公主,这些年咱们给柳府添置奴仆百人,一等丫鬟十人,每人每月二两月例,二等丫鬟三十人,每人每月一两月例,另有小厮及杂役六十余人,每人每月一吊钱。两年合计支出一千九百二十两。”
她翻了几页,“柳老夫人月例五十两,驸马月例六十两,大房月例五十两,小少爷月例三十两,还有府中柳氏宗族之人,每月领取月例共计一千两,合计两万八千五百六十两。”
“还有柳府大修,花费三万两,驸马……”
柳旭言越听脸越黑,直接打断了小桃,他眼底闪过羞耻,像是陈年的伤疤被揭开,“公主翻旧账,是想做什么?”
孟知遥接过账簿,随意翻了翻,“你们也听到了,我嫁入柳府两年,开销不少,甚至占了我陪嫁的近三分之一,这些,都实打实地用在柳府,又要怎么算?”
柳老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些年,柳府上下自问对公主不错,公主既享受了待遇,就该有相应的付出,权当相抵了,过去的,我们就不和公主计较了!”
孟知遥嘲讽,“柳老夫人的算盘打得真是妙!柳家的这等行为,和强盗有何区别?”
柳老夫人气结,“和离分财产,乃是你情我愿,和强盗强取豪夺当然不同!”
柳旭言母子的无耻程度不断刷新下限,孟知遥像吞了一只苍蝇,有些反胃。
当初先皇为孟知遥准备嫁妆时,还有十几个旺铺和五个庄子,另有一个马场,光这些产生的进项,每年就有近十万两。
孟知遥考虑到柳旭言家境单薄,若她的嫁妆过于盛大,可能会让他产生自卑心里,不利于以后相处。她便将这部分从嫁妆单子上剔除,纳入私产。
此刻她无比庆幸当初阴错阳差的决定。
这些年,她对柳家可谓尽心尽力,但并不亲近,因而也无人知她有如此庞大的私产。
她敛着眉不说话,只静静地喝了一口茶。
左思思急了,扯了扯柳旭言的袖子,轻声道,“阿旭,这样争执下去没个头了,不如退一步?”
柳旭言拍拍她的手,“思思,你就是太善良。”
左思思羞了脸,“不就是钱嘛,等我做了生意,都会有的,区区十万两而已,不要纠结了。”
柳旭言被左思思的话说的心驰神往,但他又保留了一丝理智,毕竟左思思空口无凭,也不曾展示过过人的经商能力,万一……万一呢?
他沉吟片刻,“过去的开支,估算六万两,公主也住在柳府,享受了权利,我们各担一半,公主留下七万两现银,我们和离。”
吵了这些时日,孟知遥已然耐心耗尽,不要脸的人就是不要脸,跟他们试图讲道理,只能败北。
她想尽快脱离这个泥潭,横竖十万两只是她一个月的进项而已,就当喂狗了!
“好,就如你所愿!”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柳老夫人困倦感袭来,蒋嬷嬷搀着她回去睡了。
柳旭言幽幽地看着孟知遥,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狗,“知知,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孟知遥被噎了一下,成婚两年,他从来都是唤她公主,从未唤她小名,如今要和离了,她却唤起了她的乳名。
她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这么叫我,你不配!”
孟知遥急急走出前厅,深怕柳旭言再说什么恶心的话,让她大半夜的不得安生。
左思思满眼都是柳旭言,她的状元郎,终于完完全全要属于她了!
“阿旭,你送我回去吧?”她的语气中含着丝丝担忧,“爹将我关了起来,姨娘与我换了衣服,我才逃出来找你,如今天都快亮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她的两个眼皮突突地跳,心也莫名地慌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快回去!
柳旭言让人备了车,将左思思送到左相府后门。
左思思依依不舍地依偎在柳旭言怀里,“阿旭,明天一早你就来府中与父亲说明情况,好不好?”
柳旭言抚了抚她的发顶,“好,一会我回去吃个早膳就登门。”
左思思埋在他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慌稍稍缓解了一点,“阿旭,我的心很乱,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会有什么事的,快进去吧。”
“那我走了?”左思思一步三回头。
柳旭言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进去。
左思思伸手轻轻地推开后门,四周黑漆漆的、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她蹑手蹑脚地跨进门槛,转身跟柳旭言挥手告别,又打算轻轻阖上门,门阖至一半,四周突然亮起,一声爆喝传来,
“孽障!又去哪里厮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