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人的自述
影风望着紧闭的房门，明白自己今天是无功而返了，可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他拾起老人之前打扫院子的扫帚，开始替老人清理卫生。
不久，刚进房门的老人就听到外面传来稀稀疏疏的扫地声，老人通过窗户之间的缝隙悄悄地观察外面的情况，看见刚刚被自己训斥的年轻人，此刻正在认真地替自己打扫院子。
影风专注地清扫着院子的每个角落，似乎要把所有的灰尘和杂乱都一并清除。
房间里的老人透过窗户的缝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从最初的厌烦慢慢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内心正在进行着某种挣扎。
老人转头看向放在床头的照片，那是一张有些陈旧泛黄的照片，里面是一名面色威严的老人和一名二十几岁的少年，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老人凝视着照片，仿佛是在缅怀过去，浑浊的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一段时间后，影风暂停下了手中的打扫工作，他站在院子中央，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然后大声说道：“老人家，我知道您可能有很多顾虑，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助您，如果您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可以跟我说一说。”
房间里没有回应，但老人的眼神却变得愈发深邃，影风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便开始清扫其他地方。
时间流逝，太阳逐渐西斜，院子在影风辛勤的努力下变得整洁干净，影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走到房门前，轻声说道：“老人家，院子我已经打扫好了，我告辞了，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拜访您的。”
话音刚落，影风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老人站在房门口看着影风开口道。
“等一等，年轻人，我知道你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但在进门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在这里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影风注视着房门口的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不明白老人的态度，为什么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原本预计还需要多次拜访，等双方逐渐熟悉了彼此的存在以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为此，影风连接下来几天来这里拜访的理由都想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毕竟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
影风在脑海中仔细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决定留下来，在打定主意以后，影风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进入房间，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坐了下来，影风的目光在房间内不断扫视，试图了解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只有三十几平米的房间，客厅与厨房相连，床就摆放在客厅一侧，极为简陋、墙皮凸起、泡水严重、地板开裂、偶尔还能看到有几只小虫子从地板缝隙中爬过，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怪味，就像是有人几个月沒洗脚一样。
忽然，影风留意到床头摆放一张发黄的照片，那里是房间内唯一干净整洁的地方，还不等影风仔细端详，老人便从厨房走出，手中还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和两个茶杯。
老人当着影风的面，往水壶里放入几片干枯的叶子，大约过了十分钟，开始往茶杯里倒水。
“年轻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影风。”言简意赅。
“你也打扫了一下午了，应该口渴了吧，有什么疑惑？我们边喝边聊。”
影风的确有些口渴，看着面前的茶杯，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我叫李金，你可以称呼我为老李。”
老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当科技革命来临时，人们不会感到神奇，它们会很快成为现实的一部分，随着疾病、癌症等顽疾被攻克，人们对死亡的敬畏之心逐渐淡薄，取而代之的是对永生与外貌的追求，而这一切换算下来，就是对金钱与欲望的追逐。”
影风接个话茬，嗓音略显低沉：“利益如同光照向人的影子，利益之下最能看透人心，人性中最大的恶，就是拼命追逐钱财与权势，最终泯灭良知，沦为野兽。”
说这段话时，影风回想起母亲临走前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段话：“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对与错，只有得与失，舍弃所能舍弃的，改变我要改变的。”
老李抬头看了影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而，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同时，人们的道德水平却日益下滑，与此同时，外界的异变也在悄然进行着，先是出现异能者，而后开始有信奉邪教的组织逐渐兴起，我和我的儿子曾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了活着信仰过邪神教义。”
“我本身是个无神论者，没过多久，我和我的儿子就脱离了该组织，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加入了荒野猎人，都市里的人喜欢称我们为秃鹫，我们在荒野上捕猎动物，并将其与城市里的人交易金钱财物。
“我们的领导者姓古，就是现任村长，日子本该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长的脸上戴上一张虚假的面具，他们开始以各种理由，去关心村子里的居民，不断给矛他们小恩小惠，乃至金钱收买、暴力威胁、渐渐地村长成为了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然而，怪事接踵而至，村子里的居民逐渐减少，而信仰古村长的人却日益增多，在那段时间里，古村长频繁地以名种名义，携带着各种礼品来我家拜访，但都被我婉言谢绝了，尽管连续遭到我的拒绝，古村长丝毫没有恼怒，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沒有任何变化，依然保持着那副笑容。”
“不久之后，我在一次意外中感染了风寒，我本想吃点草药硬挺过去，然而不知为什么，草药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我的病情反而愈发严重，就在我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之时，我的儿子从外面带回了特效药，我昏沉的脑子也没有多作思考，为了不辜负我儿子的良苦用心，决定尝试服用。”
“说来奇异，自从服用了我儿子带来的特效药后，我的病情得到了明显的好转，效果堪称立竿见影，仅仅过了两天，我便可以下地行走，到了第三天，我的病情痊愈，我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打算给我儿子一个惊喜。”
“然而，儿子最近几天每天早出晚归，为我的病情操碎了心，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儿子始终没有回来，我心急如焚、悲痛欲绝，打算去求助古村长与我一同去寻找失踪的儿子，古村长虽然表面答应了我的请求，可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说着，老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床头，拿起那张泛黄的照片，凝视着照片里的人，老人那浑浊的眼中有泪水滑落，心如刀绞，过了良久，略带颤抖地嗓音再度响起。
“事后我才知晓，我儿子给我带回来的药，都是古村长给矛的，我儿子的失踪，定然和古村长脱不开干系，命运所有的馈赠，都需要加倍偿还，心如死灰的我本欲一死了之，可我的命是用我儿子的命换来的，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