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残缺的报表
看着李玉成迅速沉下来的脸色，小蓁心中痛快了几分，然后又补了一句：“毕竟现在帮林总分忧解难的是小张啊。”
这话真是如一把利剑般直直插进李玉成的心里，他一早上纠结的都是这个问题。其实他吃味的并不是每天和林枫朝夕相处的是小张不是他，而是在林枫最需要的时候，能够帮他的人是小张而不是他。而自己，还总是自诩是林枫最好的朋友，总觉得林枫离了他就不行，实际上离了对方不行的，是他而不是林枫，他之于林枫，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甚至没有，比有省事多了。
李玉成顿时沮丧得无以复加，小蓁看得幸灾乐祸，然后装模作样的安慰人：“李总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虽然小张做的你做不了，但你现在做的小张他也做不了啊，你们虽然做的事不一样，但都是在给林总分忧啊。”
李玉成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好奇道：“我做的小张怎么做不了了？”
小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打杂这种事情小张就做不了啊，毕竟人家是上谈判桌的人。”
李玉成气得摔文件怒骂：“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扣你年终奖！”
小蓁嘻嘻一笑：“您扣吧，到时候我没钱买化妆品了就找您借。”
李玉成一瞪眼道：“找我借？你去年借我那两千块还了吗你？”
小蓁摇头道：“没有啊，您要再扣我奖金，别说那两千块还不了，我还得再找您借两千块。”
李玉成气得往外撵人：“出去出去出去！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小蓁听话的往外走，还不忘再补一刀：“小张和林总在办公室待了一个上午了，听说两人中午饭也是一起吃的。”
李玉成：“……滚！”
李玉成一听林枫和小张孤男寡男的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个上午就想冲上去痛骂他们一顿。但刚一起身就想起自己并没有痛骂他们的立场，更没有擅离岗位的理由，于是他只好坐下来，憋屈的把头埋进桌上那一堆似乎看不见尽头的文件里。
为什么人们都需要一份工作，除了养活自己以外，更重要的是能够修身养性，让你浮躁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逐渐把脑子里不相干的想法过滤掉，只剩下“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工作”和“到底是哪个傻逼二百五发明的工作”这两个念头。
李玉成看得头昏脑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份残缺的风险评估表，他前后翻了翻确定自己没有弄丢后面的内容，于是打电话把小蓁叫了进来。
李玉成把那份残缺的评估表递给小蓁道：“这怎么回事？”
小蓁接过来前后翻了翻，回问道：“怎么了？”
李玉成一挑眉道：“你问我怎么了？”
小蓁点头，她再次左右打量了一眼，难道这里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吗？
李玉成被她那诚恳的样子给气乐了，指着评估表道：“你看不出来它成分残缺吗？”
“看出来了。”
“那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脑子有问题吗？你智商在线吗？它为什么是一份残缺的评估表，剩下的一半在哪里？这些都要我一句句的来问吗？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
小蓁再次回答：“您是领导。”
李玉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怒道：“你还知道我是领导？你给我走，明天就给我走，不，现在就给我走！”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当初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把你招进来的！”
小蓁再次只听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道：“您啊。”
李玉成：“……”
看着李玉成脸都差点被气绿了，小蓁心里开心得跟中了两百万似的，活该，谁让他仗着林枫宠他就恃宠而骄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了？谁让他自己胆子小追不上人就把气撒他们头上了？活该！
把人气得差不多了，小蓁也觉得该见好就收了，不然李玉成要真是一冲动把她给炒了，那她可真没钱买化妆品了。
小蓁翻了翻评估表，说道：“这个项目是乐乐负责的，可能她写到一半忘了拿出来，就直接一起交上来了。”
李玉成的注意力向来不能一分为二，小蓁一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来，他立刻就顺着她的思路走了，问道：“写到一半忘了拿出来？那她自己没写完还不知道吗，这种事情也能忘？你看看上面，那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事情，那可是一千万！这么大笔投资的风险评估没写完她不知道吗？部门经理是干什么的？这也能出错误？”
李玉成急赤白脸的训了一大通，小蓁轻描淡写道：“李总，您能让我说句话吗？”
李玉成喘了口气道：“你说啊，我堵着你嘴巴不让你说啦？”
小蓁翻了个白眼，您这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了一大堆，有她插嘴的地方吗？
翻白眼归翻白眼，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是她忘了自己没写完，是她写到一半的时候这个方案突然被叫停，然后她可能随手放起来就忘了吧。”
李玉成蹙眉道：“突然被叫停是什么意思？”
小蓁一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然后又低声道，“林总下的命令，谁敢去问他？”
李玉成更加摸不着头脑：“跟我们老大又有什么关系？你说话能不能别说一半藏一半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小蓁用细高跟狠狠一跺脚，叉腰怒道：“我本来就是小姑娘！”
“好好好，小姑娘，你讲话能跟个爷们儿一样痛快点吗？”
小蓁还是怒：“你这是严重的性别歧视！”
李玉成：“……我错了，小姑娘说话才不墨迹，大老爷们儿说话才墨迹呢，你们女孩子聪明美丽活泼大方可爱善良就是天上的仙女坠落凡间的天使，而我居然敢其实你们，我简直不是人！可以往下讲了吗？”
小蓁哼了一声，才接着往下说道：“就是前段时间啊，诶，好像就是你去b市出差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们公司不是在和一家跨国公司谈合作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信源公司截胡了，公司不是为了这个项目砸了老多钱进去了吗，结果最后合作没谈成，亏了一大笔，差点都揭不开锅了，啧啧啧，我跟你讲李总，那时候要不是念着你对我的好，我就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小蓁说完就一副等夸奖的表情看着李玉成，李玉成难得没有接腔，低垂着眼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小蓁叫他：“李总，李总？李总！”
“啊？哦，怎么了？”
李玉成迷茫地看着她，小蓁不高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你继续。”
眼看着李玉成还是没有要夸奖自己的意思，小蓁气哼哼的看了他一眼，才往下说道：“当时情况可危急了，客户被抢，花出去的钱收不回来，前期工作差不多把半年的收入都给砸进去了，本来就是经济危机时期，林总那段时间又心情不佳，不仅洁癖比平常严重，而且似乎看谁都不顺眼，部门经理都被他骂走了好几个，而你偏偏又不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会触到林总的逆鳞。”
小蓁说着满含幽怨的看了李玉成一眼，她严重怀疑那段时间是李玉成和林枫吵架了，李玉成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媳妇儿跑了的林枫不把气撒在他们这些无辜人头上，还能怎么办？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李玉成的错！
这倒是一不小心让小蓁猜了个正着，倒确实是李玉成的错，不过出错原因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李玉成沉默了片刻道：“他那段时间状态很不好？”
“嗯！”小蓁用力的点头，“岂止是很不好，简直是有些神经质了！”
李玉成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才有点神经质！”
小蓁捂着额头喊冤：“我哪有胡说！你见过有人一天换五套衣服的吗？你见过有人让别人隔着办公室门汇报工作的吗？你见过有人吃饭的时候光是餐具消毒就要一个小时的吗？”
李玉成诚恳点头：“见过。”
小蓁：“……好吧，你赢了！”
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李玉成说道：“那他那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肯定没有吧，我看他都瘦了。肯定也没有好好休息，他睡觉浅，一犯病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睡觉肯定也睡不踏实。他有没有……”
“停！”
小蓁打断他的碎碎念，说道：“李总，这种事情你和林总关起门来慢慢说，不用说给我听，我们说话的重点也不是这个，ok？”
李玉成看了她一眼，勉强道：“那你继续。”
小蓁说道：“后来公司好多人受不住压力纷纷请辞了，就连前台都一甩手不干了，她也不想想，她这池鱼是临城的，再失火能殃及到她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着愤怒的捏了捏拳头，然后说道，“但我也能理解她，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念着你对我的好，我也顶不住压力走了。”
说着再次把目光看向李玉成，李玉成这回发现了她的潜台词，敷衍道：“那你真棒！然后呢，大家都走了，老大他是不是很伤心？他那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肯定没有吧，我看他都瘦了，他肯定……”
小蓁双目暗淡：“……”算了，基佬之所以成为基佬，就在于他实在是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