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管家与书童
拖着行李箱，纪舒辰彷徨在僻静荒凉的山路上，两旁都是阴沉的阔叶林，脚下的路越走越窄，曲折得仿佛没有尽头。
看了眼地图上显示在群山中间的红点，孤零零的，四周渺无人烟。纪舒辰开始怀疑找错了地方。
什么样的大学，会建在荒山里？
天已渐黑，纪舒辰在“继续走”和“原路返回”间踌躇了很久。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寻找那所星舟学院，目前还是毫无所获。
试着拨通宁兮薇的号码，可那女人的手机似乎是个摆设，打了一天连个回音都没有。
看了眼来时的山路，即便现在掉头，也找不到载他回去的车辆。
要是真的找错了地方，纪舒辰今晚就得在荒山上露宿，他有些后悔没听纪严的把被褥带上。
说起来这还是纪舒辰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为此纪严很是忧虑，他担心以后吃不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了。
按着短信上的时间，纪舒辰提前两天到了省城，一下火车发现买错了站台的票，又在地铁的各条线路中来回穿行，从城市的东边折腾到了西边。
而这只是这趟路程悲剧的开始，随后他打了半个小时的车，没有一个司机知道星舟学院在哪。
按理说一所大学即便不出名，在这开学的时间，也不该默默无闻到本地人不知道的地步。
可星舟学院就是做到了。
纪舒辰在网上查过学校的资料，但除了知道它是一所私立大学，主攻专业是地质与考古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招生简章，没有院校资讯，位于远离繁华的市郊。直到纪舒辰愿意出双倍车费，才有好心人载他到地图上的山脚下。
司机离开前还提醒他：“小伙子你是被人骗了吧？啥学校开在山里，我听说这里以前可是有狼。”
走了三个小时，记起司机的话，纪舒辰觉得森林也不是那么的安静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宁兮薇终于回了电话。
“时间还没到，你想反悔？”电话那边说道。
“不是。”纪舒辰喘着气，接电话时行李箱差点溜走，“我要说的是我已经来了。”
“提前到了？我让人去接你。”
说完，电话立即挂了。
目光呆滞地看着黑屏的手机，纪舒辰再拨回去，又没人接。
“这女人什么毛病，多说两句话会死星人？我说了我在哪了吗？让人来接我，地址都没有，你们接鬼去啊。”
瘫倒在行李箱上，纪舒辰疯狂吐槽，肚子“咕咕”的附和，他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边是沉稳的男声：“我在城西火车站，大小姐让我来接你，你人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反正没在火车站。”纪舒辰有气无力地说，“我跟着地图找学校，现在在一条山路上，不知该怎么走了。”
“不是说在你火车站吗？怎么跑山上去了？”
“我都没说我在哪，那女人就把电话挂了好不好？我找谁说理去。”
重新确认了位置，又等了半小时，山下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灯光刺破了黑暗，一辆外形简洁粗犷的梅赛德斯大g，停在了纪舒辰面前。
车上下来的人穿着考究的羊绒西服，扎着整齐的领结，甚至手上还戴着白手套。这严肃的着装，让纪舒辰看不懂对方的路数。
“我是大小姐的管家，你可以叫我宁赫。”男人自我介绍道。
“管家？大小姐？”
“你能理解为生活助理一般的职位。”
说着，两人上了车，宁赫驾驶着继续往前开。
“学校真的在山里？”看着越来越显荒芜的路，纪舒辰忍不住问道。
“你走错路了，这里是学校的后山，星舟的正门在另外一边。”宁赫说，“按原来的时间，我会到火车站接你。但你提前来了，没和大小姐说一声。”
“我倒是想说，要那电话打得通才行。”
听到纪舒辰的抱怨，宁赫沉默了几秒，重新找了个话题：“后座上是你的入学手续。”
瞥了眼后座，座椅上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说实话，看到了纸袋，纪舒辰才对这所大学有了实感。此前查不到学校的资料，没有入学的通知书，只凭着宁兮薇的短信，他一直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一所大学。
即使有，能不能入学同样是未知数。
“信封里的手机和信用卡你留着。卡里有五百万额度，用于日常支出，不够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啊？”纪舒辰呆住了，怀疑听错了什么。
日常支出和五百万有必要的联系吗？
“你自己的手机别用了，容易被定位窃听。”
“我工作不是跟班吗？怎么感觉像是加入秘密特工的组织。”
“还没到那种程度，你要做的事都很简单。”
翻看着纸袋里的东西，果然和宁赫说得一样，除了一叠纸质文件，里面放着一部手机和两张卡片。
其中一张印着在星空下浮沉的舟船，是学校的学生卡，另外一张就是印着“citibank”的信用卡。
想到卡里的额度，纪舒辰玩味的说道：“这么多钱给我，不怕我刷完跑路？”
“想要的话，现在也可以拿着这些钱走，我不会拦你。只不过关于你偷盗的案件，下一刻就会传到云城分局。”
“你们查过我？宁兮薇要求的？”
“你想多了，大小姐不会在意你的来历。只不过家族不会放任来历不明的人待在大小姐身边，你应该庆幸你足够干净。”
“这算不算是威胁？”
“不算，只是善意的提醒。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有太多，每个人都必须放清自身的位置。你所需要的只是为大小姐打杂跑腿，这并不困难。”
“这些活你应该比我更专业，为什么要我来做呢？”
“大小姐不喜欢和家族里的人来往，和你交接后我就会离开。”宁赫说，“另外，这几年你在学院的所有费用都由家族承担，就当是预支给你工钱。你需要的只是安心做你的伴读书童，生活物资一类的东西，我会定期给你们送来。”
直到这时，纪舒辰才明白了他的身份定位，长这么大了，想不到还有当书童的一天。
此时，车子顺着小路越过了山脊，纪舒辰顿时眼前一亮，连绵的灯火穿越群山，庞大的建筑群在夜幕下璀璨生辉。
“真够任性的，这所学校的学费不低吧？资料里学校是民办的，没有对外招生的公告，传闻中的精英式贵族学校？”
“贵族吗？”宁赫轻笑，“这样，我最后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拿着那个牛皮纸袋走，我保证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从此以后离这所学校远远的，就当从来不认识大小姐。”
车停在山脊的道路上，只要纪舒辰想，他可以拿着纸袋离去。哪怕身后是黑暗的，在五百万面前，那也是铺满金钱诱惑的道路。
“这一般不是发生在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吗？况且我和你们大小姐，也没熟到要用五百万来买断关系吧？”
“我看过你的履历，普普通通没有任何亮点，与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你走，是为了你好。”宁赫诚恳地微笑着。
“说实话，之前我是不情愿来的。可听完你的话，我反而不愿意走了。”
发动机再次启动，车辆驶到了半山的一座别墅里，车库停满了的昂贵的重型机车，仿佛是一间机车的展览馆。
下车后，宁赫将大g的车钥匙随手抛给纪舒辰，说：“你应该会开车，这以后就给你跑腿用。”
拿着车钥匙，纪舒辰不由得感叹有钱人的豪横。
“这辆车是大小姐去年买的，只开了两次她就觉得没意思，丢在车库里再没有动过。”宁赫看向纪舒辰，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你看到的这些重机，从哈雷、杜卡迪，到vyr，从没有一辆骑行超过三个月的，你也会一样。”
“放心，我欠了她两年的时间，为了还债，赖也要赖在这里。”
“希望一年后，我还能看到你这么说。”宁赫笑着，将一本厚重的书递给纪舒辰，“这是记录着大小姐的饮食习惯、生活起居的指南。她平时有什么要求只会说一遍，没听清楚时，你可以根据手册里的内容检索。”
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纪舒辰迟疑道：“你确定你没拿错？这辞海一样的东西是生活指南？”
宁赫不容置疑的点头：“为了确保你能照顾好大小姐，希望你能背熟里面的内容，为此我会不定期打电话抽查。”
“我拒绝，我又不是你雇的佣人。”
“你给大小姐打杂的期间，除去学院里的学杂费，家族每个月会支出十万作为你的奖金，奖金的发放由我来核定。”
纪舒辰本想再反驳两句，最终还是折服于宁赫的大手笔。
一个月十万的奖金，老爸一年的工资也不一定有那么多。
先前对五百万没有想法，是因为纪舒辰懂得什么才是应得的。
但将十万作为报酬，似乎不是不可接受的事。
刚进大学的第一天，资本主义的腐朽就刷新了纪舒辰的世界观。
本以为管家和小姐的戏码就已经够离谱了，但看看这一排崭新的重机，他终于有那么一点认识到了土豪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