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回 清者自清
李沧行摇了摇头:“徐掌门,你漏算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严世藩嘴里的绝世高手,他既然能以幻影无形剑法杀了林凤仙,也有同样的实力来击杀黑石师伯,迅速地击败辛师弟,而且如果我们分析不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所有阴谋的幕后主使,当然有杀黑石师伯,也就是万蛊门主沐杰灭口的动机。”
欧阳可和铁震天等人也都点头称是。不忧和尚宣了声佛号,说道:“徐掌门,我们黑龙会的各个分堂都是由堂主去召集以前的同门和好友所组成的,各堂的权限很大,而且相互之间都非常信任,所以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徐林宗冷笑道:“李沧行,你所有的这些不过是空口推测罢了,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话是正确的。只凭推测,根本无法洗清你的罪名。”
徐林宗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给李沧行牵着鼻子走,搞得越来越被动,刚才一个不注意,牵强附会,同时惹恼了屈彩凤和沐兰湘两大美女,在两派弟子面前也大大地丢了分,眼下还是要赶紧转移话题,扭转自己的被动局面。
屈彩凤的杏眼圆睁,厉声道:“姓徐的,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徐掌门又有何证据,能证明我是杀黑石师伯的凶手呢?就凭他胸口的刀伤?就凭辛师弟认定是我出的手?你也并没有亲眼见到我行凶,小师妹也没有,你何来的自信,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徐林宗一张冠玉般的脸上涨得一片通红,正待发作,却听到李沧行冷冷地说道:“徐掌门,在下还有问题要向你讨教呢,还请回话。”
李沧行微微一笑:“徐掌门说得很好,不错,确实是有这个动机,可是徐掌门你别忘了,我还有另一个动机,远比让我一刀杀了黑石师伯要来得强烈得多。”
黑龙会中人都对着徐林宗一阵破口大骂,而武当弟子们也都觉得掌门这样的说法实在是理亏,而且行为过于下作,一个个低着头,面带惭色,连一个回嘴攻击的也没有。
李沧行点了点头:“徐掌门,这回我们千里迢迢地从云南,昼夜不停地赶回来,不就是为了抢在那个黑手得到风声之前,向黑石师伯求证那些事情的吗?现在的武当派,能有任何事情比这事更加重要吗?你回山看到武当一切安好,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跟我们一起直奔长老院的黑石师伯住处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你放下此事呢?”
徐林宗的脸色微微一变:“李沧行,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跟黑石师伯的死有关系,是怀疑我故意陷害的你?”
徐林宗扭头看着屈彩凤,沉声道:“屈姑娘,你的师父被这金线蛊害死,你恨极了黑石师伯,所以一路之上都不停地怂恿着李沧行取他性命,这次终于让你们抓到了这个机会,仇人相见,直接一刀毙命,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师妹任何为他父亲求饶的机会,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动机吗?”
徐林宗这话一出,全场哗然,这么劲爆的消息,今天第一天这样被公诸武林,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看似玩世不恭,实际极有城府的钱广来脸色一变,惊道:“什么,黑石就是万蛊门主,天哪,这怎么可能?”
徐林宗的眉毛一竖,沉声道:“因为你在云南,从严世藩和杨慎的嘴里,知道了黑石师伯,也就是沐元庆,也就是万蛊门主,是他潜伏了武当多年,一手策划了那落月峡之战,甚至在紫光掌门和林凤仙身上下的金线蛊,也都出于他手。而你和沐师妹,也被他当年有意阻挠,事后又多方暗中作梗,害得你们不能在一起这么多年。”
李沧行微微一笑:“但此事跟裴文渊打入我黑龙会内部,然后再突然假传我的命令,召集黑龙会各分堂的堂主,攻击武当,造成我早早安排了黑龙会的兄弟们,想要里应外合,一举袭灭武当的假象。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徐掌门,以你的聪明才智,还会以为是孤立的事件吗?”
徐林宗咬了咬牙,一梗脖子,沉声道:“依贫道看来,除了这种解释以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能,能解释为什么李沧行要杀黑石师伯了。在他杀黑石师伯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屈姑娘和我沐师妹之间作出了选择!”
钱广来冷冷地说道:“徐掌门,你的那些理由实在是牵强得紧,我们家李会长对于贵派沐女侠的真情实爱,在南少林的时候,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都表现得非常清楚了,如果他真的要跟屈姑娘在一起,这么多年一个人的时候,也早就和屈姑娘出双入对了,又何必等到和沐女侠破镜重圆之后再做这事?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李会长知道沐姑娘不会接受他向自己的父亲报仇,不肯放他一马,所以才移情别恋,转向了屈姑娘?”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不下任何结论,我只想问你当时去了哪里。”
于是徐林宗干咳了两声,说道:“李会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徐林宗咬了咬牙,正色道:“我一回来之后,就去找应该在武当真武殿里主持帮内事务的辛师弟,我离开帮派几个月,当然要首先找辛师弟问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这有问题吗?我在山下的时候也跟你们说过这些事情的。”
徐林宗看了一眼冷笑不已的屈彩凤,咬了咬牙:“哼,李沧行,只怕是因为你夹在沐师妹和屈姑娘两个人之间,为了必须要作出一个选择,才会做这件事吧。”
沐兰湘也一下子站起了身,对着徐林宗大声斥道:“徐师兄,我以前一直敬你是我师兄,气度非凡,甚至,甚至在我少女时代,也曾经倾心于你,但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知道我大师兄有哪点得罪了你,让你如此仇视,要这样想方设法,搅尽脑汁地对他造谣中伤,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徐师兄吗?”
徐林宗面不改色,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贫道的私事,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说出,可是,此事涉及到本帮两位长老的性命,黑石长老已经死了,而执剑长老辛龙子,现在也是昏迷不醒,生死不明,贫道亲眼见到是李沧行下的手,所以必须要追问他的动机,欧阳先生,如果你在贫道的立场上,会把李沧行给放回去吗?”
李沧行点点了头,眼中闪出一丝冷冷的寒光:“请问你和我们在山门那里分手后,去了哪里?为什么我去找黑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可是出事之后,你却第一时间能赶到呢?”
徐林宗的额头开始冒汗,但他仍然大声说道:“就凭辛师弟对你的一口咬定,还有他身上那么多的刀伤,这世上能把他伤成这样的,非你的天狼刀法和斩龙刀莫属,我说过,就算是易容,也不可能有人有你这样的刀法!”
徐林宗冷冷地说道:“李沧行,我记得当时说得很清楚,让你先去黑石师伯那里盯着,我想以你李会长的武功,加上我师妹,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得了我黑石师伯,再说了,我去真武殿看一下情况,跟辛师弟交代一下就赶了过去,请问我耽误了什么时间了?”
屈彩凤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抽出了雪花双刀,右刀刀尖指向徐林宗,一字一句地说道:“徐林宗,老娘直到今天,才认清了你这个虚伪,无情的伪君子,以前跟你在的每一刻,现在老娘想起来都会觉得恶心,认识你这个小人,是我屈彩凤一生中最大的悲剧,就当当年老娘瞎了眼!”
李沧行叹了口气:“徐掌门,我原以为你会编出一个更高明的理由呢,可没想到还是这样幼稚,你都说了,我一直说在黑石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黑手,无论这个人有多强,就算退一万步,我李沧行真的怕了他,不敢跟他作对,起码我也会先问清楚他的名字,黑石几乎是唯一的线索了,我若是就这样杀了他,就是自断线索,报仇什么时候不可以?非要做这种愚蠢的事吗?”
徐林宗冷冷地说道:“屈姑娘,你难道不承认,你早已经对李沧行暗生情愫,动了真情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哦,我为什么要杀黑石师伯呢?”
徐林宗的嘴角勾了勾:“这些人都没有动机来杀害黑石师伯,只有你有。”
屈彩凤冷笑道:“钱胖子,开了眼界吧,老实说,老娘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也根本不敢相信,直到我们亲眼见到从那杨慎老贼体内飞出的金线邪蛊,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为他炼制这些邪蛊的,就是黑石,也就是沐元庆这个奸贼!”
沐兰湘一想到父亲作恶多端,最终被人灭口的事情,泪光闪闪,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的父亲说半句好话,只能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至于落下眼泪。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右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徐林宗冷笑道:“那是你的自说自话罢了,你口口声声说黑石并不是所有一切的幕后主使,只有那个以高绝剑法击杀他的黑袍剑客才是,但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证实,严世藩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说的罢了。有没有这个什么黑袍剑客,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有,凤舞死之前,曾经叫你千万不要向这个万蛊门主寻仇,而你以前也说过,严世藩临死前说这个幕后黑手的实力远远强过你,不是你和你的黑龙会能对付得了的。所以你把报仇的目标,只盯在黑石一人身上,不然要是你留他一命,只冲着他炼制金蚕蛊的这个本事,就会有许多人来打他的主意,到时候你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
徐林宗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沉吟不语,半天,才摇了摇头:“这些只怕是你一早的安排罢了,虽然裴文渊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但我想如果没有你的会长信物,他也是不可能调动你们黑龙会各分堂的力量的。”他抬头对着钱广来说道,“钱堂主,你们各分堂的堂主,只是因为裴文渊的一句话,就过来了吗?”
钱广来冷冷地说道:“沧行在走之前就说过,黑龙会的各个分堂,都是生死考验过的兄弟,不分高下,如果有重大的事情,可以互相商量着来,互相支援,并不象你们其他各派那样,非要分个高下,靠什么令牌或者信物来调动大家。”
“还有,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为你这么多年的遭遇,为了屈彩凤的杀师之仇而报复,那个黑手且不说存不存在,都是你无法对付的,与其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不如到此为止,杀了黑石,一切了结。你怕师妹到时候会阻止你,让你无法下手,所以有意地把小师妹先支开,然后下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徐掌门,你只需要有这点时间差,就足以让你有个不在现场的证明了,事后更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然后正撞上黑石师伯身死,连小师妹都以为凶手是我的现场。”
屈彩凤给这样问得脸上微微一红,一时间说不出话,远处的欧阳可沉声道:“徐掌门,你是一派宗师,在这样大庭广众下,问自己曾经的爱侣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徐掌门,你这话说得太绝对了,世上使刀的好手很多,并非只有我李沧行的天狼刀法独步天下,象塞外神农帮的金乌刀法,黄山派的六阳至柔刀法,还有魔教上官武的灭绝十字刀法,都是极上乘的刀法,也能造成类似的伤口,为什么非要说是我呢?”
徐林宗冷笑道:“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全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