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回 水洞恶战(一)
话音一落,金不换便和红花鬼母二人,如同两只离弦的利箭,射向了屈彩凤,而公冶长空则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没劲。”然后胖胖的身子象一个肉|球似的飞出,直扑天狼。
严世藩一脸地淫邪笑容,似乎已经把屈彩凤当成了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嘿嘿,屈姑娘,其实以前你跟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象你这么漂亮,武功又高的女子,放眼天下只怕也没几个,何苦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里,当个女山贼呢,跟着我严世藩,做个如夫人,一辈子吃香喝辣的,包你快活似神仙,再说了,只要我一点头,你的巫山派就不用这样解散了嘛。”
金不换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连连点头哈腰,本来他的个子也算高大,比严世藩还要高出半个头,可在严世藩的身边一直就没直过腰,反而比严世藩看起来还要矮了整整一个头,一副奴才的嘴脸,让天狼看到就想吐。
天狼哈哈一笑:“严世藩,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彩凤,两仪修罗杀!”
公冶长空的眼睛里显出了一丝恐惧,那两道越来越近的刀光剑气,不可遏制地攻向了自己,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非人类的低吼,手中的两只流星锤的两根系在手中的银链突然从他的手腕上断裂,真的似流星般地逸出,带起那面沙墙,冲着闪电般冲向自己三人的两道刀气逆袭而去。
屈彩凤点了点头,没有回天狼的话,却对着严世藩沉声道:“严世藩,你又是如何发现我们的行动。”
“呯”地一声,本来在双方中间相持着的锤子和两把刀之间的沙墙与土气,突然间一下爆开,锤子一下子碰上了两把刀,屈彩凤的镔铁雪花长刀与一只流星锤撞到了一起,火星四溅,两把兵刃都属极品,却非凡兵,碰撞之后,双双坠地。
严世藩的邪恶贼眼一直盯着屈彩凤,那作为寨主的凛然气势,以及她身上那浓郁的山茶花香气,隔着十步之外都能闻到,他的眼光一直在屈彩凤的胸前扫来扫去,那副色迷迷的表情让屈彩凤恨不得马上就能把他砍成一堆肉泥。
严世藩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收起了笑容,独眼中闪出一丝杀意:“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屈彩凤,两年不见,智力见涨啊,是不是那个天狼教你的?可惜啊,这会儿他人远在浙江应付汪直,可是没办法飞过来救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金不换一直站在严世藩的身后,跟着严世藩在那里满脸坏笑,一看到屈彩凤动了家伙,连忙上前半步,对严世藩说道:“小阁老,这婆娘蛮横得紧,不过我们有办法制住她,上次就逼她吃了寒心丹,这回看我们的,一定会把她擒下。”
金不换连忙赔着笑脸:“小阁老,我这儿子脑子不太好使,你千万别放心上。”
于是严世藩说道:“金总管,你们夫妇二人对付屈彩凤,令公子就去收拾那个人好了,记住,速战速决,不要让武当的人摸过来。”
三人俱是顶尖高手,一看这架式,就知道大势不好,再想要退,剑气刀影已经把三人的周身,包括退路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若是勉强强退,护身真气来不及暴到最大,只会给凌厉的刀影剑气绞成一堆碎肉。
严世藩沉吟了一下,这阵子金不换三口跟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他后面,他对这三人的功力也是颇为了解,这公冶长空武功极高,但是个浑人,视生死搏斗如同儿戏,三人一起上,对付屈彩凤当是不难,但就怕他一出手把屈彩凤给打死了,那太祖锦囊的下落自然也成了永远的秘密,而这正是自己想要取到的一张保命符,皇帝若是逼自己实在恨了,咬咬牙先凭此物起兵造反,事若不成再出逃东洋,这才是严世藩为自己盘算已久的万全之策。
严世藩点了点头:“金总管,你若是这回有所表现,我一定会上奏皇上,让你重新接掌东厂,你放心,那个楚天舒的来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一直呆在这个位置的。”
严世藩那张肉乎乎的胖脸,最先在洞口显现了出来,那双邪恶的独眼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今天穿了一袭黑衣,黑色披风,与以往不同,上好的绸缎劲装上居然没有镶金饰玉,显然今天他是作好了战斗的准备,而在他的身后,金不换一家三口,夫妻二人的脸上也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只有手里拿着两个链子锤的傻儿子公冶长空,扎着个冲天辫,正拖着鼻涕,流着口水,一脸的傻笑。
剑气如虹,美人如玉,可是在金不换三人的眼里,屈彩凤的红颜白发,却无异于阎王的面容,伴随着两道穿越了空气,带起一阵天崩地裂的剑气,如同死亡阴影一般。
屈彩凤微微一笑,一头如霜雪般的长发无风自起,右手长刀急速地拉出了四个光环,笼罩了周身,而天狼则斩龙刀伸至三尺剑长,刀身通红,左手如挽千斤之力,缓慢地身边拉出了两个光圈,会合了屈彩凤的四个光圈,把二人的身影笼罩在一阵红色的剑影之中。
屈彩凤也不答话,凤目之中寒芒一闪,只听“叮叮”两声,一长一短的两把雪花亮银刀,一下子抄在了她的手中,她沉声喝道:“想要太祖锦囊的话,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严世藩看了一眼天狼,只是眼神一闪而过,今天天狼的身形用了缩骨法,并不是原状,比起平时要矮了一个头,只是与屈彩凤的个头相当,而且气势一直收敛着,所以严世藩把他当成了寻常的寨兵,并没有放在眼里。
公冶长空抹了抹鼻涕:“好的,娘亲,上回这个女人打得我好痛,这回我非把他打成肉泥不可。”
金不换和红花鬼母也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掌,顶在了自己儿子的后心,三人的衣服都随着真气的暴涨而鼓起,尤其是受了二人内力援助的公冶长空,更是这时候鼓得跟个皮球也似的,而那张肥肥的胖脸上,三股强烈的气劲也一直在流淌着,尤其是他的两只眼珠子,似乎都要给那两个拳头大的气团撑得随时都要暴出眼眶似的。
严世藩的脸色一沉:“我说过,要活的。”
天狼本来心中一动,暗自奇怪自己明明已经和陆炳翻脸,退出锦衣卫,却为何严世藩说自己人在浙江,转念一想,马上醒悟了过来,一定是陆炳希望自己和严世藩在这里死掐,所以找了个自己的替身在浙江一带活动,严世藩本人不在浙江,他留在当地的眼线显然不是陆炳的对手,加上按常理说,汪直和徐海新降,自己在浙江也合情合理,最重要的一点,严世藩只怕也没想到陆炳居然会不惜自己离开锦衣卫,而向自己说出了一切。
严世藩哈哈一笑:“屈彩凤,就凭你跟那徐林宗多年相好,在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去求救呢?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几个月我别的事都不做,就是盯着徐林宗,自从你的人那天跟徐林宗接上线以后,我就天天在这里观察,不过我对你的那些虾兵蟹将,老弱病残没有一点兴趣,只有你才是我的目标。”
这也是公冶长空在一瞬间作出的最优选择,明显天狼的气势和功力要比身为女流的屈彩凤强出一截,于是他的那两只流星锤全冲着屈彩凤而去,就是希望通过打退甚至是击倒屈彩凤,而破了二人的两仪修罗杀。
屈彩凤恨恨地向地上“呸”了一下:“狗贼,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娘就是一死,也不会遂了你的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想要的,不就是太祖锦囊么!”
天狼和屈彩凤突然双刀的刀尖合并,先是斜指向下,然后退出三步,刀指上天,另两手把臂相交,四目相对,心意相通。
天狼和屈彩凤的身形岿然不动,而屈彩凤的脸上和粉颈上,已是香汗淋漓,从对面不停压过的凌厉气劲,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击破了她的护体红色气劲,把她周身的黑衫割出了一个个的小口,露出了里面的雪白肌肤,而紧接着,雪肤上就会绽开一个个殷红的小口子,开始慢慢地向外渗血。
天狼和屈彩凤双手把臂相交,同时作出了弓箭步,而各自外侧的手掌向前平推,掌心的天狼真气就是两道飞出去的剑气最大的催动力,由于天狼战气的高暴发和高攻击力,而两人体内的真气又能完全做到阴阳融合,因此这讲究瞬间爆炸力的两仪修罗杀,反而在天狼真气的催动下发挥出了比两仪剑法更强大的威力。
屈彩凤咬了咬牙,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布巾,绝世的容颜并没有因为倒竖的柳眉和圆睁的双眼而失色半分,她怒吼道:“严世藩,你这狗贼,我又有什么值得你盯上的?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
金不换脸上一丝难色一闪而过,转而哈哈一笑:“谨遵小阁老的吩咐。”他转头对公冶长空道:“空儿,把屈彩凤身边的那个家伙收拾了。要快!”
屈彩凤先是眉头一皱,但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她人极聪明,转而装着恨恨地说道:“天狼?一个无情无义,冷血无情的家伙,老娘就是信了他,信了陆炳,才会给害惨,师父说得不错,这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怪老娘瞎了眼!”
天狼的脸色大变,这分明是严世藩的声音,心头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个巨大阴影终于完全地展现,他和屈彩凤同时对视一眼,回头看着洞口。
金不换三人的情况更惨,公冶长空的鼻孔和嘴角都已经鲜血长流,内腑的碎血块这会儿已经随着一个气团运行到了喉头,若不是他功力超人,又有父母在后面输入内力,早就一口老血喷出来,而他的体内的奇经八脉,几乎要给三股真气撑到爆炸,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给两仪剑气撕得四分五裂,几乎只剩下了一条小裤衩,满身的肥膘都随着气劲的震荡而抖动着,那个本就肥大的身子这会儿几乎撑成了一个水缸,随时都可能要炸裂。
严世藩大叫一声:“不好!”他见识过几次这两仪修罗杀的可怕威力,虽然现在自己武功盖世,硬挡这一下也胜负未知,可是贪生怕死的本能再一次占据了上风,让他扔下了金不换三人,急速暴退。
天狼的眼中冷芒一闪,身形一动,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了屈彩凤的身前,凌厉的劲风一下子把他的面纱吹得无影无踪,而那张英俊粗犷的脸上,一头乱发在空中乱舞,瞬间他的身上也出现了不少褶皱,只是那护体的红色天狼劲,几乎被压到了离身子不到半寸的地方,可是如同千万把飞刀飞针似的对面气劲,却也再也不能向前半步。
红花鬼母在公孙雷出击前,曾经以满天飞花的手法,打出了七七四十九枚索命红花针,企图透过强大的两仪剑气攻击到后排的天狼和屈彩凤二人,可是这四十九枚本可击破一流高手护体真气的红花针,却被这两仪刀气的强大气场生生震得定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公冶长空虽然傻笨,但在武学一道上却是实打实的天才,一看大势不妙,叫了声:“爹,娘!站在孩儿身后!”他那肥大的身躯闪电般地一晃,就闪到了金不换和红花鬼母的身前,两只链子锤转得如同大风车一般,鼓得地上的灰土沙石纷纷扬起,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气墙,如封似闭。
天狼拉住了屈彩凤的右手,暗语道:“彩凤,大事不好,看来此贼一直知道我们的行动,却忍到现在才出现,目标就是冲着你来的,他带了金不换一家三口,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埋伏,你我不可冲动,使两仪剑法杀出去,以后再回来想办法取这狗贼性命。”
严世藩一看,先是一呆,转而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声音都在发颤:“天狼?!怎么,怎么会是你,你,你不是在浙江吗?”
随着两道剑气的破空而出,一路之上所有阻挡的物体都被毁灭,地上现出两道深深的壕沟,而空气也仿佛被两柄兵刃所吸引,撕裂,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扭曲结界,那四十九枚针头通红的红花夺命针,在空中开始解体,碎成了粉末状,纷纷落进了地上的泥土屑中,又再次被卷起,随着刀剑带起的冲天烟尘,逆袭向了公冶长空等三人。
“波”地一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洞中的五人只感觉到天地都在旋转,而站立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锤墙和刀气相交的那个地方,就象太阳和月亮相撞似的,震起了漫天的尘土,而整个大地被狠狠地划出了一道足有一丈宽,五尺深的大坑,触目惊心。
金不换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小阁老,上回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她吃了寒心丹还能功力暴涨,加上空儿一上来就给她所伤,我们要照顾儿子,所以才会让她逃走,今天不会了!”
强烈的剑气逼得金不换等三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严世藩脸上的肥肉在不停地跳动,不知不觉中,两只锯齿斩轮抄在了他的手中,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汗水开始顺着额角淌下,而对面不断开始暴涨的战气,几乎每一下都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
红花鬼母似乎也不满意丈夫这副德性,干咳了一声:“不换,这贱人上次伤了长空,这回再不能让她跑了,还是老样子,你攻下路,我攻上路,空儿,你顶中间,要当心这贱人的刀法,不可再当成玩儿。”
严世藩收起了笑容,那张脸上的表情阴森可怕:“屈彩凤,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不可能有外援,实话告诉你吧,太祖锦囊这件事,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所以今天我没带多少帮手过来,不过就靠了我们,收拾你是绰绰有余了,本官怜香惜玉,不想在你这身细皮嫩肉上留下什么伤痕,你识相点,扔掉兵器束手就擒,看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你吃什么苦头。”
天狼哈哈一笑,大喝一声:“看看爷爷是谁!”他的浑身突然腾起了一阵血红的天狼真气,而骨骼一阵“噼哩啪啦”作响,整个身形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变得高大魁梧,威风凛凛,而那刚才神华内蕴的双眼,这会儿更是杀气十足。随着天狼的恢复真身,金不换等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打量起这个似曾相识的蒙面对手。
严世藩虽然自信拿下屈彩凤不是难事,但既然后面有三个跟班,自己就这么出手,实在是有失首领的风范,他点了点头,小声道:“当心点,这贼婆娘发起疯来也凶得很,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我记得上次她刚发疯的时候,你们就给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