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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回 凤舞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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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加入锦衣卫之后,陆炳却安排了凤舞到自己的身边,那场比武显然是早就策划好的,可目的是为什么呢?凤舞当时离开了严世藩,陆炳在当时就存了让自己重新接受她的想法吗?可是凤舞本人以前并没有见过自己,又在严世藩那里受到过伤害,陆炳何以会认为她一定会爱上自己呢?

    自己机缘巧合,在那无名山谷中学到了屠龙刀法,又在武当山因祸得福地回复了前世的记忆,习得天狼刀法,一跃成为能和陆炳正面对抗的绝顶高手,这更让陆炳铁了心地要把自己收归门下,为此不惜拿出澄光多年来的书信,以取信自己。

    “可是后来我看到了你和沐兰湘在一起的断情绝爱,天狼,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痛不欲生,哭得眼睛都流出血的时候,我的心就象刀绞一样,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要哭,我会代替沐兰湘,好好爱你的,我从没有见过象你这样痴情和执着的男人,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的心就彻底地落在了你身上。”

    凤舞叹了口气:“我说过,我之所以肯舍命救你,是因为你是这个世上第一个以心对我的人,即使是我爹,也是在利用我,可是只有你,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被人关心和保护,天狼,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飞到了你的身上,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天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想请问你一下,我们素昧谋面,为什么你在京师南边的时候,就肯对我舍命相救了呢?难道我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天狼微微一笑:“我戴着面具呢,你又怎么能看出我的胖瘦?”

    凤舞仍然是标准的冲天马尾,蝴蝶面具,烈焰红唇,一袭紧致黑衣,配了一件外黑内红的缎子披风的打扮,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坐到了天狼的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狼,半晌,才摇了摇头,叹道:“你瘦了不少。”

    天狼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地入喉,他的脑子里在飞快地旋转着,思考着和陆炳相识以来此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对自己感兴趣应该是自己的师父澄光一直以来给他的举荐,但只凭这一点,还很难让他动心,真正让陆炳看中自己的,应该还是自己卧底各派以来,破获了他的那个青山绿水计划,在此过程中表现出的机智和上升趋势,让他惊叹不已,从而下定决心收为已有。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也许你自己不觉得吧,可是我知道你今天没有用缩骨法,却是比前一阵要瘦了一圈,至少掉了十斤肉,你真的不知道?”

    天狼的心就象一颗投入水中的巨石一般,不住地下沉,陆炳昨天能为了结好严党,把女儿送给严世藩,今天能为了挽回和严党的关系,出卖了陆炳,那他对自己这个一直不愿意完全听令于他的下属,又能有多少的忠诚,如果严世藩逼他对自己下杀手的时候,他真的会死保自己吗?

    天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凝神着凤舞的双眼,想从她的眼中看到这姑娘的内心:“凤舞,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在京师锦衣卫总部的比武,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相识吧。”

    天狼看着凤舞,平静地问道:“那好,凤舞,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你说你喜欢我,那就不应该骗我。”

    天狼心下黯然,那个可怕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着,他隐约能猜到严世藩为了练终极魔功,对凤舞做过些什么,当年在白驼山庄的时候,欧阳可曾经和自己说过有关采补的事情,即使是他怜香惜玉,那王念慈也是痛不欲生,更不用说以严世藩的邪恶,对凤舞一定也是百般摧残,这从凤舞一提到严世藩就咬牙切齿,恨极怕极,就能猜得出个大概。

    只是这次仇鸾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仅没有斗倒严嵩,反而直接给严嵩父子弄死了,现在朝野内外,严党一家独大,清流派大臣也只能暂时蜇伏待机,而皇帝虽然心中讨厌严嵩一党,却又只能依靠他们治国,所以陆炳也极有可能放弃之前与严嵩对立的立场,转而再试和严嵩联手,至少不会象这一年来这样极力倒严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北方一行,居然能和屈彩凤取得了互信,这次来南方探查严党罪证的时候,直接拉上了屈彩凤作为帮手,所以那天陆炳明显也有些乱了分寸,一再地追问自己和屈彩凤是何关系,又开口主动为凤舞向自己求婚,这显然和陆炳一向的深藏不露,判若云泥,那次自己也刚刚见过小师妹,可能陆炳也觉得再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所以才会拉下脸主动试探。

    天狼沉吟了一下,他回想起当年凤舞在京师郊外舍命救自己,甚至与华山派结怨的事情,确实是情真意切,那满眼中都是浓浓的爱意与焦急,可是装不出来的,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凤舞,你的事情,你爹和我说过,我知道你在严世藩那里过得很苦,所以对人依赖是很正常的,可是……”

    “我所有的残忍杀人的手段,其实都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只有比别人更狠,更出色,才能生存下来,这就是我凤舞这辈子被教导的生存法则,我的生命其实是一片黑暗,但是你,却给了我这一线希望,天狼,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天狼长叹一声:“凤舞,你当时并没有见过我,只听你爹说的那些事,就能以心相许我了吗?”

    凤舞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双手捂住了耳朵,尖声叫道:“不,天狼,不要提那个魔鬼,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现,徐文长说得不错,陆炳越是这样处心积虑地拉拢自己,无论是送女儿还是传神功,越是对自己所图者大,这个所图可能超过了对一个智勇双全的杀手所能给出的回报,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天狼点了点头,也站起身回了个礼:“不敢当,去之前一定会通报的,徐兄好走!”徐文长也不多说,转身飘然而去,随着一阵楼梯的响动,便出了酒楼的大门。

    凤舞连忙摇了摇头:“不,天狼,我们以前素不相识,京师的那次见面,就是我们人生的初见。”

    天狼从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慌乱,紧跟着问道:“难道不是?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但两家的反目也从夏言被打倒后就开始了,在那之前,凤舞就逃离了严府,离开了严世藩,可是双方仍然维持了面子上的和气,共同置夏言于死地,只是在蒙古大军和侵,剽掠京师之后,陆炳才意识到严世藩的举动危害到了国家,不,这应该不是陆炳的想法,而应该是嘉靖皇帝的,陆炳所有的做法都是围着皇帝在转,如果皇帝需要严嵩对付夏言,他就会和严嵩结成亲家,反之,如果皇帝想要对付严嵩了,那陆炳也会动用一切力量去整严嵩的黑材料。

    天狼想得头都有点大了,还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了个思路,陆炳上次提亲不成,也许接下来就会安排凤舞与自己会合,尽量地给凤舞多创造出与自己接触的机会,让自己远离屈彩凤,尤其是远离沐兰湘,也许日久生情,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接受凤舞,一旦成了陆炳的女婿,那就只能一辈子听他的话,受他摆布了,也许这才是陆炳最希望做的事情吧。

    天狼紧紧地盯着凤舞:“凤舞,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你跟我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以前跟我说的你的那个悲惨童年的故事,难道也是和你爹事先串通好了的台词吗?哼!”想到这里,天狼心中一阵无名火气,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重重地向桌上一顿。

    天狼坐回了位置,一个人沉思起来,徐文长今天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核心意思无非是两条,一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帮助他们,为了取信自己,不惜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二是提醒自己和陆炳要保持距离,虽然徐文长没有明说,但是显然是不希望自己把那个密奏交给陆炳,他刚才的话里有话,关键时刻,陆炳是存在彻底倒向严嵩父子的可能,胡宗宪和徐文长信得过自己,却信不过陆炳,绝对不希望那个密奏最后落到陆炳的手中。

    天狼的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怜意,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凤舞,别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我天狼一定会将严世藩斩于刀下,为你报仇的。”

    正当天狼出神思索的时候,突然一阵熟悉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子,他的心一动,这股子香气已经有一年左右没闻到了,正是来自于凤舞的身上。

    凤舞幽幽地叹了口气:“天狼,我也不想瞒你了,其实你的身份,我爹一早就告诉了我,当时我刚从严府回来,几乎都不想活了,几次都想自杀,后来爹爹跟我说,会为我找一个盖世的英雄,一定会保护我,那个人,就是你。”

    “爹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你的事情说给了我听,我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听到你和沐兰湘的生离死别时,我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天狼,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三岁之后第一次为了别人哭,我生下来就没了娘,爹爹在我眼里就跟高高在上的神一样,我不敢违抗他,甚至在他面前都不敢哭,我只有把自己的一切感情都隐藏起来,做一个看似冷血无情的杀手。”

    天狼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一声长叹,继续喝起酒来,一碗桂花蜜下肚,腹中腾起一阵火烧的感觉,而脑子里因为这种刺|激的作用反而变得清醒了一些,他继续想到了陆炳和严世藩的关系,如果陆炳所言不虚的话,两家以前的合作是基于共同对付夏言,为了加强联盟的关系,陆炳甚至让凤舞嫁给了严世藩。

    天狼冷冷地说道:“难道你爹没有告诉你,他把十三太保横练传给了我的事?”

    天狼看着徐文长在桌上的那行字,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有马上表态,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唔”了一声:“多谢徐先生的提醒,天狼自然心中有数。”

    想到这里,天狼突然觉得浑身冷溲溲的,这个问题他以前一直没有想过,直到前几天陆炳在南京的时候向自己开口,希望自己能接受凤舞,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可现在这么一想,陆炳早就存了借凤舞来拉拢自己,把自己牢牢地拴在锦衣卫,对其彻底死心踏地的想法,为此早早地就创造出各种让凤舞与自己独处的机会,甚至那次自己去山西时,凤舞自称偷跑出来跟着自己,现在看来也可能是陆炳的安排。

    天狼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凤舞的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不知为何,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的除了脉脉的情意外,更多了一份难言的哀怨,还有一丝同情与怜惜,冥冥中他感觉到和这姑娘也有什么宿命的牵绊,甚至能感觉到以前就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熟悉,第一次见凤舞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种似曾相识。

    凤舞激动地说道:“不,天狼,我刚才和你说谎了,在京师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知道吗,那次在武当山的时候,其实我在思过崖上一直在看你,也许是你当时心神不宁,根本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可是你在山下客栈的时候,我爹就已经盯上了你,当时我和我爹一起行动的,而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观察一番你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

    凤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天狼的心中那片阴影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照这样看来,陆炳还真的是不可信任,沈鍊曾满怀希望地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指望着和他一起扳倒严党,可最后时刻,陆炳却退缩了,他和他身后的皇帝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严党摊牌,所以只能选择牺牲了沈鍊,现在的沈鍊,被充军边关,而宣大总督正是被他参奏过的严党骨干许纶,结局如何,不言自明,陆炳在京的时候尚护不住沈鍊,更不可能保护得了远在边关的他了,宣大,天堂很远,严党很近!

    凤舞低着头,默然不语,半晌,才凤目含泪,轻启朱唇:“天狼,我知道现在你根本不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也许都不相信,但是我对你的心,只有我自己清楚,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舍命救你,难道我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也是我爹能指使的吗?”

    天狼的身躯猛地一震,几乎要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凤舞激动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天狼,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因为我知道,李沧行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绝不会食言的。”

    凤舞抬起头,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会说。”

    徐文长微微一笑,长身而起,说道:“今天的交谈很愉快,徐某还有事在身,要先回大营了,天狼兄不妨再在这城内城外观察一阵,徐某和胡部堂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天狼不敢继续往下想了,这两年多来,陆炳在他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渐渐代替了澄光的地位,甚至某种程度上,他在陆炳这里能找到失落已久的父爱,这让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陆炳有一天会出卖自己的可能,而今天徐文长的话如醍壶灌顶,一下子让他又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没有回头,天狼知道那个一身黑衣,如精灵般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五尺左右的位置,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自顾自地喝了一碗酒,指了指一旁徐文长坐过的凳子,淡淡地说道:“好久不见,不想来一起喝一杯么?”可他的脑子里却是飞快地思索着,凤舞在此时的出现比他预想的还要早,自己刚才的设想正一步步地变成现实,陆炳果然让她现身了,只怕今后也会一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凤舞先是一惊,几乎要站起身来,还是忍住了,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天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若是这样看来,凤舞应该是陆炳一早布好的一枚棋子,主动地接近自己,甚至一早地就想着让自己娶了凤舞,那凤舞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种小鸟依人,甚至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救,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陆炳的指使呢?要知道,陆炳可是一个为了保自己的家族,能忍心让庶出女儿当杀手,甚至把她推到严世藩的火坑里的家伙,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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