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回 采补之术
火华子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既是如此，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庄主可曾怀疑过王姑娘？”
李沧行与火华子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何是好。
火华子点了点头：“嗯，是有这说法，但江湖上的淫邪之徒们似乎把这个名声给败坏了，本来道家能男女双修，共享极乐，那些采花贼却是毁人清白伤人性命，所以世人一听这采补，多以为是奸邪恶徒所为。”
欧阳可一拍大腿，说道：“正是，愚兄按那方法采补之时也觉自已固然是欢娱之极，但阿慈却是痛不欲生。此法确实有伤天和，损人利已，所以在下身体稍有好转后就不再用此法。二位说，阿慈肯为在下作如此牺牲，会是内鬼吗？”
火华子面有愧色，起身行了个礼：“原来如此，是在下多虑了错怪了穆姑娘，还请欧阳庄主恕罪。”
“依我看这内鬼一定是数年前就潜伏在我庄中了，那达克林乃是西域人，收买一些人混到庄内并不奇怪。”
“没想到机缘巧合，我救了阿慈，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女神，深谙采补之道，而且居然肯主动让我采补。你们今天能看到欧阳某还能这样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全是她的功劳。”
火华子紧接着问道：“为什么？”
他说着解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了李沧行，正色道：“无论何时，只要有人持此信物来找我，欧阳可一定会全力帮忙的。”李沧行推辞了一番，也只好收下。
欧阳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两位，欧阳某自幼风流，年少之时即喜入花丛，二位在在下山庄中看到的那些女弟子，都是在下的侍妾，唤作姬人。”
欧阳可的俊脸微红：“这只能说是在下欠的风流债了，一方面在下自幼父亲去世，缺乏管束，我西域也不似你们中原讲究礼法，所以在下年少之时即享尽了人间极乐。”
欧阳可看二人神色，知道其已经信了大半，继续说道：“更何况她来庄后一直与我形影不离，也不管这庄中防卫之事。最近一个月的调整换防时间是我亲自定的，而她天天与我呆在秘室之中，没有出去过，即使想传消息也不可能。”
火华子在一边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半天没说话，此时突然道：“欧阳庄主，有些事情想与您单独交流，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可正视着火华子的眼睛，良久，才说道：“老实说，她刚来庄时，我确实怀疑过她。但后来我确信她不会是内鬼。”
“时不时地舌头上就会起个大泡，不小心咬破了，就会疼得我满地乱跳。那种时候我才能真正体会到啥叫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啊。在遇到阿慈前，在下都已经感觉时日不多，活不了几年了。”
“另一方面我白驼山祖传武功中也提到采阴补阳之法，可惜不知是在下天份不足还是纵欲过度，一直修炼不得其法，年过三十，不仅不能生龙活虎，反而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连蛤蟆功也练不下去了。”
欧阳可闻言会意：“阿慈，你去洞外看看王叔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王念慈应了一声起身便走，火华子向沐兰湘使了个眼神，她也心领神会地起身跟了过去。
欧阳可无奈地说道：“唉，说来惭愧，听说你们道家讲究的是内气的修炼，应该知道采补之事吧。”
欧阳可长叹一声：“一点也不夸张，本来在下都对人生没了啥乐趣，准备在死前游历一次中原，看看东土的风光，然后回庄后就安排后事，让分家的人来接管山庄。”
火华子坐下后正色道：“那接下来我们就分头行事吧，庄主带上王姑娘寻一处安全之所修炼，以图日后东山再起。而在下师兄弟与沐姑娘则回门派报信，恐怕锦衣卫的魔爪也伸到中原的门派了，我们得早作打算才是。”
欧阳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二位是不知道那个痛苦，三十岁的人，八十岁的肾，撒尿都要费大劲，每天早晨起来，小便黄得象鲜榨橙汁，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嘴里永远泛着苦味，臭得能熏死苍蝇。”
李沧行做了三张人皮面具给三人戴上，沐兰湘扮成了一个中年女佣，火华子扮成一个财主员外，而李沧行则继续当他的老仆人，三人大摇大摆地光天化日下进得城去。
李沧行有些不信：“有这么严重？”
李沧行一行三人昼伏夜行了好几日，终于进了玉门关。火华子先进城，在集市上买到了猪皮与颜料，另外还采购了几件衣服，方才回来与二人会合。
欧阳可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她自幼便是孤儿，被锦衣卫收养和训练，那些采补之术都是在宫中所学。听说你们大明的皇帝崇信道家，擅长采补之术，阿慈幼时被他临幸过，后来被调|教学会了这些方法，用以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
吃完饭后，三人要了两间客房，沐兰湘径直进了自己的房，气鼓鼓地坐在桌边，撅起了小嘴，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可看向李沧行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佩服：“李兄弟客气了，你年纪轻轻身具神功，未来才叫不可限量。这次多亏你大发神威打退了恶贼，不然恐怕这会儿他也已经找到这里了。你才是我欧阳可的救命恩人。”
李沧行犹豫了一下也想起身跟过去，却被火华子在桌下踢了一脚，又坐了下来。
李沧行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竟有此事！她一介女流怎么会修习这本事？”
欧阳可说完后，将洞外二女唤入，带着众人从另一条秘道走到了城东一条河边。
“大恩不言谢，今后只要你李兄弟的事，就是我欧阳可的事，待我重出江湖后，你若有事帮忙随时来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欧阳可摇了摇头：“绝无可能，因为山庄每天的换班时间都不一样，你们就是天天去探查，起码也要有半年以上才能摸清这规律，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天内就摸清我山庄的情况，所以必是内鬼无疑。”
李沧行和火华子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心中疑虑已是荡然无存。
火华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也曾耳闻过宫中盛行此术，前些年还有过传闻，一些被皇帝摧残的宫女曾趁他睡觉之时企图勒死他，结果未能成功。看起来多半是被那昏君采补过的少女身心受损，不惜与他同归于尽。”
众人在密室里商量了大半天，又走了长路，出来后才发现星光满天，已是夜晚，互道珍重后便各奔东西。
李沧行一听这采补就想到刚到三清观时看到的那本黄帝内经，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欧阳可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打起精神说道：“好，这个密室还有条密道通往城东，我们从那条道走，以免惹人注意。”
李沧行与火华子同时一惊，失声道了声“什么”，然后一下子觉得失礼，闭口不提。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外，用机关把入口重新封住后，火华子向欧阳可道：“庄主难道不曾怀疑是我们三人将您庄中的换班与机关告诉给了锦衣卫吗？”
三人走进了一家酒楼，吃饭时听到一些江湖人士谈及三清观的李大岩就是武当弃徒、淫贼李沧行，沐兰湘听得来气，几乎要起身与那些人理论，被李沧行强行按下。
欧阳可连忙起身回礼：“不用客气，二位肯舍命来救在下，欧阳某感激不尽，刚才的怀疑也是设身处地为在下着想，怎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