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43章 兄 妹

    夜，是一朵黑色的玫瑰，性感而妩媚。

    在一间光线暗淡的小屋子里，隐隐约约有女人的泣哭声。

    就在几分钟前，这里来过一个酒气醺醺的男人，把女人暴揍了一顿后，就气呼呼地离开了，原因竟然是女人拒绝与他同房。

    他们是夫妻，男人叫郑天明，女人叫陈彩霞。他们结婚已经五年，因为男人每每于酒后就要折腾女人，有时打的女人全身没一块好肉，女人对男人早已经绝望，她们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第二天天还没亮，陈彩霞背起一个花布包，与同村的一个男人离开了村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女人走了，郑天明的日子乱得像一窝粥。他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叫郑丽，以及一个五岁的儿子郑海峰。女人在的时候，大部分事情都归女人干，就连农活，郑天明也只是捡一些不怎么耗体力的事干。如今这日子他是没法过下去了，他不得不把两个孩子寄养在二姐家，他一个人便去了新疆。

    郑天明在新疆给人放羊，后来认识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她男人不在了，几年以后，郑天明就与女人组建成家庭。于是郑天明就把儿子与女儿接去了新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郑海峰兄妹俩处处小心，凡事都让着继母的孩子，兄妹俩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继母的孩子经常欺负他们，郑天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有郑海峰处处护着妹妹，宁愿自己挨打，也不让妹妹受欺凌。

    后来，郑天明把郑丽送给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他们是来新疆务工的外地人。郑丽死活不依，继母说，她们兄妹俩必须要离开一个人，懂事的郑丽心想，自己是要嫁人的，迟早是别人的人，而哥哥就不一样，他是郑家的希望，于是就答应父亲。不久后那对夫妻带着郑丽离开了新疆。那天，郑天明也上了火车，送了女儿一站路程后，才下了车。

    郑丽被养父养母带到家，小小年纪就开启了大人的生活，养母让她天一亮就去割猪草、劈柴、做饭。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去上学，郑丽向养父提出要去上学，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被养母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时，郑丽就想起老家的二姑，于是她从继母家逃了出来，朝着深山方向逃跑，然而阴差阳错，不想跑到了养父一个亲戚家里，结果可想而知，她被养父用绳子绑了回去，那一夜，郑丽被打得体无完肤，她躲在床底下一夜不敢出来。

    又过了一年，那时郑丽已经十一岁，在经过周密的计划后，郑丽终于逃离了养父养母的魔掌。她知道继母家是断然不可去的，这时她又想起了二姑，可是不知道二姑家的确切地址，只知道二姑那个村子叫大坝村。

    她逢人就问，但是没人知道大坝村在哪里。她身无分文，又无处安身。那个黄昏，她蹲在一个快餐店边想妈妈，妈妈离开的时候，她才三岁，她又想起哥哥，哥哥总是把最好吃的让给她，照顾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郑丽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她被好心的快餐店老板娘抱进了屋里。郑丽无家可归，就在快餐店打工，向南来北往的人打听二姑的消息，依然没人知道她要找的大坝村在何方。

    又过了一年，郑丽离开了快餐店。几年来，她去过许多地方，当过保姆、餐馆服务员，以及商场清洁工，后来在一家玩具厂上班，并谈了男朋友。

    几年后，郑丽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她依然怀念二姑与哥哥。常常一个人的时候，就对着天空想念亲人。他们在哪呢？过得好不好。

    那天，是郑丽的生日，丈夫为郑丽订了生日蛋糕，并请来亲朋好友。

    送快递的是一个从外地来的小伙子，当他来到楼道，听到有人在唱歌，那腔调宛如他母亲，他清楚记得那是他母亲哄妹妹睡觉的时候常唱的一首歌。然而，在他几岁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他。

    歌声从屋子里传来，那是郑丽在哄她女儿入睡。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

    听着，听着，小伙子眼里有了泪花，他敲了敲门，门开了，郑丽看到小伙子时，大吃一惊，小伙子竟然是她哥哥郑海峰，兄妹相见，抱头痛哭，众人知道是郑丽失散多年的哥哥，都十分高兴，忙请进屋里。

    原来，当郑丽送人后，郑海峰经常受到继母的虐待，他担心妹妹也像自己一样受人欺凌，于是就从继母家里逃了出来，他去找过妹妹，得知妹妹已离开了她的养父母，于是漫无目的地一边打一边找寻，想不到兄妹俩在此遇见。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