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母
最近京城可谓是热闹非凡,当朝大皇子因为一个妾室与王妃和离,可在和离当天,小妾却死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有人说小妾是王妃杀害的,因为嫉妒;有人说小妾是被强盗掳走行了不轨之事,大皇子营救时看见,当场将两人斩杀;有人说小妾是被仇家寻到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大皇子就把小妾交出去了;有人说小妾偷钱,有人说小妾喜欢王妃……种种。终究是传上了朝堂,天子脚下竟然会有强盗?皇上大怒,斥责了大皇子,于府中禁闭三年,着令三皇子带兵剿匪。
颜府大门不热闹,也绝不冷清,事情没有过多的往颜璟身上发展,皇家没有插手颜璟的身后事。
颜府上下一片白净,闭门谢客。
大堂内没有往日之人来来去去的悼念亡人,可大门外却不断有人送来东西,大到金银玉石,小到糕点馒头。
或是门前拜礼祭奠,或是站一会,匆匆看一眼,便走开了。
“小师父,你用些吃食吧。” 年时看着守在灵堂里的小小一团,“小师父,你都瘦了。”
泠七苼也开口了:“银耳莲子羹,放了很多糖。”
年时连忙补充:“还有京城新开的糕点铺子,我每样拿了些。”
乌见月稍稍动了:“不用了,你们干完该干的,就出去吧。”
没有波澜的语气,却无端让人害怕。
“泠七苼,都怪你,做什么要提莲子羹!”刚出门年时就压着声音质问。
“好歹是有些反应,你又提起新糕点铺子做什么。”
“还不是你先提的!尽是馊主意。”
“你以为是你吗,一天不吃就要死要活。”在年时发作前泠七苼又道:“仙尊不辟谷是因为贪食,你呢,距离上次给你那个本书过去多久了,怎么?你不辟谷是因为不愿意吗?”
“你!你这个老东西,难怪没人要你!”年时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安葬颜璟的那天,颜府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书春拦在众人面前:“敢私闯将军府者,杀无赦。”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我是你家大将军的姐姐!”来人通身珠光宝气,好不富贵。
“没有四小姐允许,谁也不能进颜府一步。”书春说罢,抽出一把刀,刀刃对外。
“放肆!四小姐!?颜府只有一位小姐,已经过世,还在灵堂里躺着,何来四小姐之说!”女人身后有无数人为她声讨。
“王夫人只是想见自己的外甥女最后一面,何错之有!”
“就是啊,这些天进去了,也没见有人进去悼念,你们不会是把王……颜小姐关起来了吧!”
“你们囚禁了颜家大小姐!”
“有本事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关门闭客,谁知道你们有什么歪心思!”
“颜小姐是不是你们杀的!”
“我们要为颜小姐套个公道!”
“讨公道!讨公道!讨公道!”
话语越说越难听,人群越来越激愤。
女人也被人群推着向前移动,只是步伐缓慢,带着些许颤抖。
就在女人要逼至书春的刀刃时,乌见月打开了颜府的大门。
“诸位此番不请自来,又是为何?”
乌见月左右站着年时和泠七苼,只这一句话让门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几人的小腿肚开始打颤。
可这个带头的女人可不怕:“怎么,你连颜家祠堂都不敢进去的人,你怎么敢操办我们颜家人的身后事,还办的这么冷清,让这么多的人看笑话!”
乌见月淡淡的看着面前人:“那叔母是想怎么办?”
“自然是风光大办。”来人是颜启真将军的弟妹沈芸,沈芸一脸骄傲的说道。
“皇亲国戚也得来?”
“自然。”
“百官也得到场?”
“必须。”
“百姓也要沿途设祭坛?”
“自是……”沈芸感觉这些流程有些熟悉,还是说了:“自是不用。”
“哦~只是不用吗?只要想要,叔母就会叫百姓摆好?”
沈芸瞬间拔高音调:“你这个乞丐!活在烂泥里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和我说话!”
乌见月:“有没有资格是我对你不是你对我,叫你一声叔母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吗,我准许你大声喧哗了吗?”
沈芸再喊:“你这个小贱蹄子,烂泥种,这里是颜府!我是颜家妇!你一个外姓连族谱都没上的人,你敢跟我叫嚣!?”
“省点力气,叔母。”乌见月招呼年时将一个麻布袋子扛了上来,年时重重摔在地上,袋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沈芸没说话。
乌见月看着沈芸道:“叔母,不好奇?”
沈芸说:“哼,粗麻布装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乌见月嘴角扬了扬:“是吗?扯开给这位副将夫人看看,看看里面能是什么好东西。”
沈芸有些疑惑,也看不懂乌见月在打什么哑谜,没继续说话,只是看着麻布袋被打开。
徒然一声响起:“你,你居然刚绑架朝廷命官!?”
乌见月还是淡淡的:“叔母说笑了,只是请来做客,叔母认识?那想必也很是熟悉。”
沈芸心下一慌,道:“这,这是自然,颜家与各位官员都有往来。”
乌见月道:“没想到叔母连王大人都认识,也没想到,如此,不妥当的人,居然,一路官升,至如此地步。”
沈芸道:“或许……或许王大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乌见月接过话头,盯着沈芸道:“又或许,是背后有人相助,是吧,叔母。”
沈芸着急道:“这和我可没关系。”
乌见月:“没说和叔母有关,只是王大人说,当日在颜父灵堂里,是你指使他去姐姐面前说那些话的,虽是无伤大雅没想到,如此,不妥当的人,居然,一路官升,至如此地步。”
沈芸道:“或许……或许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乌见月接过话头,盯着沈芸道:“又或许,是有人相助,是吧,叔母。”
沈芸着急道:“这和我可没关系。”
乌见月:“怎么会呢,叔母,他可说,是你指使他去姐姐面前说那些话的,虽是无伤大雅……”
那人突见天光,眼里满是惊骇惶恐,不停的扭动身躯试图远离人群中心,可恰好年时不小心扯掉了封嘴的布。
视线逐渐清晰,王大人在人群中锁定沈芸,张嘴就喊:“颜夫人,救救我,救救我,他们是妖怪,颜夫人,救救我!”那人快速靠近沈芸,抓住了沈芸衣摆。
沈芸一把扯了出来,镇定的说:“王大人言重了,不过几个黄毛小儿。
王大人道:“不,不,不,他们不是人,不是。”
沈芸现下只想离开,又挪开了几步:“我定会给王大人一个公道的,王大人且安心。”
王大人又靠了过来,满是哀求:“颜夫人,太可怕了,你救救我吧,我要撑不住了,你救救我吧。”
沈芸看着这摊泥:“这抓人的事情,自是要找府衙,我等可没有这权力,王大人且耐心等等,我现在就去找人。”
王大人看着沈芸要走,大喊道:“颜夫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当初,当初是你许诺我官职,诱我对颜家三小姐下毒的啊,颜夫人。”
乌见月在一旁看着,沈芸回过头来:“胡说!我怎么可能指使你对我的亲侄女下手,我可是颜家的人,我是她亲叔母!你还是不是人呐,竟敢如此污蔑我!”
王大人也愤怒了:“我污蔑你?那毒和信件可还留在我家!”
沈芸急了:“怎么可能,当初我明明看着你烧掉的……”
乌见月冷冷的看着沈芸,重复道:“看着,烧掉的。”
人群又开始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什么,颜夫人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毒?”
“我没听错吧?”
“有什么不可能,吃绝户啊。”
“我还以为只有我那穷乡僻壤的家乡才这样,原来京城也这样。”
“可不是,看不出来啊,蛇蝎心肠。”
“那今天这是?”
“接着看。”
沈芸慌了神:“不,不是,是我亲眼看他烧的纸钱!对,就是纸钱!”
王大人转头就对着乌见月磕头,说:“颜小姐,放了我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签字画押,毒药书信也给你,放了我吧。”
乌见月对泠七苼和年时低声说:“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泠七苼:“略施小计。”
年时:“哼,嘿嘿,小师父,没什么的,交代清楚就好。”
见月避开了这份大礼,说道:“叔母,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芸满脸堆笑:“见月啊,你是知道叔母的,叔母怎么会干这种事情,那段时间可是叔母在照顾璟儿啊,若是没有我……”
乌见月接道:“若是没有叔母,就没有今日的我。”
乌见月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也曾在叔母这,感受过长辈的爱怜,璟姐姐之于我,与叔母更加亲近,怎么就到这步了呢,叔母。”
沈芸:“哼,要是你留在颜家,可不会有现在的风光日子,听说你是什么什么仙门的关门弟子?什么野路子也敢自称仙门。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该把你留在颜家!你也配过这样安生的日子!你就该和我儿子一样,身首异处,死无定所,做个孤魂野鬼!你们,只要是颜家的,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