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程宴向来有早起的习惯,一早起来要吊嗓,还要夯实基本功,走一遍□□,写字,修剪花木,然后刘婶会在他手洗净后把早饭准备好,程宴在吃过饭后开始一天的行程。
今天的早饭不是在程府用的,司机李叔开车送他到医院。程宴拎着食盒到病房时,姚徵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睡醒一觉后气色恢复的不错,谈不上神采奕奕,但总好过昨天见面时的憔悴,感觉像是风一吹就要消散。他背对着病房的门看窗外的风景,程宴将食盒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又将里面的吃食一一端出来排开,有熬煮得精细的白粥、酥松金黄的蟹壳黄、翠挺少油的上海青、乳白浓郁的鸽子汤,还有一碟刘婶自己腌制调理的小菜。程宴对吃食讲究又不讲究,菜色可以简单但一定要新鲜,可以朴素但一定要干净,口感不追求最佳但不能滞口,如果哪一道菜的口感不对,那这一顿饭程宴都不会再碰,嘴刁又挑食,好在刘婶是个用心精细的人,这些年对程宴在饮食上的喜好琢磨得透彻,饮食安排一直很合程宴的心意。
姚徵从窗户早早看到了程宴过来,男人身材修长,穿着灰色大衣步履稳健,一点点隐入窗下。等到程宴进门,姚徵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但程宴进门后并未理会他,只是摆好饭菜一抚大衣端端正正坐下开始自顾自吃饭,姚徵站在一旁想帮忙又插不上手,想坐下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喉咙有些紧,清了清嗓子,程宴这才像是刚刚发现了他一样,端着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姚徵,语气平淡,“坐下吃啊,等我喂你吗。”
姚徵本来是想问程宴上次自己答应他去做的三件事是否想好了,但程宴好像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姚徵又想起程宴后来冷眉冷眼的模样,俨然是自己说的那番话让他不开心了,如果自己现在再主动提,搞不好这个人又要生气,他哦了一声不尴不尬的坐下,粥还是热的,吃在嘴里又软又香,蟹壳黄咸口儿的里面加了蟹粉和虾仁,甜口儿的是豆沙馅儿的,刘婶的手艺很好,姚徵吃了一个豆沙馅儿的后又伸手拿了一个。吃的正欢,突然一只胳膊挡在姚徵面前,程宴将鸽子汤推到姚徵面前,“刘婶早起现做的,趁热喝。”
“你不喝一点吗?”
“我吃饱了。”
姚徵看了一眼程宴的碗,里面的粥还剩下三分之二,刚刚只吃了几口小菜和一块蟹壳黄,这人的饭量可真小。他接过汤盅,用汤匙搅了搅,刚要喝,就听程宴说道,“嘴角。”
嘴角,什么嘴角。姚徵觉得这人有时说话办事没头没尾的,太让人摸不准脾气,就比如收留自己这件事,换成别人肯定是犹犹豫豫不能轻易做决定的,他却果断救了自己两次又愿意让自己住在家里,这种坦诚和善良与第一次见他时那种妖冶深邃看不见底的感觉截然相反,姚徵只能在和程宴的接触中不断反复地琢磨他的心思。
程宴见他没动静,以为是没听见,又耐心提醒了一句,“嘴角。”姚徵还是没有反应,一匙汤已经喂进了嘴里。程宴瞧了人好几眼,确定姚徵确实是没有想自己擦掉的意思,只得掏出手帕,凑近替人轻轻擦掉嘴角的酥皮。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有些近,程宴的手停在姚徵的嘴角。
姚徵今天气色真的很不错,虽然还有些没褪尽的病气,但是眼睛很亮,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宴的眼睛,眼睛里还有着来不及掩饰的疑惑和怔愣。程宴的视线细细描摹过姚徵的眉眼、鼻梁和唇,他还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这个即将要住进自己家里的人,此番看下来,方才晓得他竟是如此好看的一个人。
姚徵率先反应过来,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汤匙自己擦擦嘴角,“哦…哦!你说的是这个啊。”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程宴也察觉到自己确实离得有些近,收起帕子坐了回去。
“我今天可以出去吗?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稍后我去问问医生的意见,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走了。”
医生很快给出了答复,烧已经退了,病人想要出院是可以的,后期的调理在家就可以进行。于是时隔五天,姚徵又一次回到了程府,重新住进了之前住过的那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