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劝导，向往着的自由
趁着十一暂时安静下来，苏白桐亲自督促着慧香去煎药。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那个柔和的声音道。
“沉香四两、速香黑色者四两、檀香四两、乳香二两……麝香三钱、冰片三钱……”
后面海棠跟慧香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得呆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有苦涩的味道沾在他的唇上。
苏白桐又让慧香去取苏合油、大黄、官桂以及广陵香，然后将海棠取来的香料研为粉末，加进苏合油里调和均匀，最后加入蜂蜜做成饼状。
“你后退些。”凌宵天生怕十一会伤到她。
苏白桐急忙上前去拉凌宵天。
“……不用再回去了？”十一哆哆嗦嗦的问。
苏白桐命慧香取来香盒，将海棠叫过来帮忙。
慧香她们不忍再看，纷纷退头退了出去。
“我没事。”凌宵天倒吸了口冷气，不过仍是没有松开十一。
十一猛地抓住苏白桐的袖子，“你……你发誓，真的不会送我回去？”
十一挣扎的动作渐缓。
凌宵天注意到在香燃起来后，十一眼中的狂色消退了不少。
十一虽然没有像刚才那般疯狂，但身体却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就像在发疟疾，面无人色。
煎药的小炉子就在廊下，苏白桐披着厚氅站在那里，听着屋内时断时续的低语，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他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来自于他体内每一处内脏，还有他的双腿。
“静潇若是在这。想必他也不愿见到你这个样子。”
但一种莫名的兴奋也随之升起。
剩下的香饼她全都装进了瓷罐内，用蜜蜡将瓶口封死后交由海棠保管。
“十一，松口！”苏白桐伸手抓住十一的肩膀。
“到时让你六哥教你骑马。”她拍着十一的背，嘘声哄着，“你要是不喜欢骑马，我就陪你一起种花可好？”
他尝试着松了松手，将被禁锢的十一放开了。
“能。”苏白桐淡淡一笑，“我是大燕国最好的制香师，我说能就能。”
海棠很快的将方子记下，去前院称取。
往日里如阳光般明媚的少年，这时已然没了人形，瞪着血红的眼睛，张嘴咬着凌宵天的胳膊，发出鬼一样的嘶吼。
“把药喝了。”苏白桐认真的盯着十一的眼睛，“喝了它药瘾的症状就会减轻，睡一觉，等下次再发作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十一现在这个样子，难保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苏白桐没有回答他，反而靠近到床边。
海棠记下。
“出去，全都出去！”他嘶吼着，疯狂的推搡着凌宵天，“你们都走！不要看我！”
还没等苏白桐退后，十一突然松了口。
苏白桐迅速掀起他的衣袖，检查他被十一咬伤的情况。
“十一……”他听见有人在叫她。
凌宵天捂着胳膊上的伤，眼底泛起一丝复杂，但很快就被他隐了去。
若是不能原谅自己。就像是钻了死胡同，最后的下场往往是可悲又可叹的。
十一嘴唇翕动着，他想要说话，然而他的嘴巴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控制，浑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在他的身体里左冲右突。
“别怕，你不会再回去了。”她低声道，“我们不会再让你回到宫里了。”
“他才不会管我，他已经走了……”十一将脸埋进双手里，“他再也不会管我了。”
药煎了将近半个时辰，慧香刚刚将药壶从小炉子上取下来，屋里的十一再次发作了。
十一咬的满口是血，整个人仿佛已然陷入了疯狂。
“谁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只要你熬过这几天，我把你身上的毒清了，再帮你把腿上的铁针拔了，到时你就可以行走了。”
十一死死盯着苏白桐，就像野兽要扑向自己的猎物一般。
没待苏白桐开口，凌宵天道：“你放心，你的事只有我跟你六嫂知晓，我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拼死也会护住你们。”
“松口，十一，你想要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疼吗？”苏白桐抓着十一的衣襟。
“我还能走？”他哑着声音问，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他自由了！只要把这些忍过去，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其实凌宵天完全可以甩开十一，但他却没有。
苏白桐俯下身，竟然一下子将十一抱住了。
真的？这是真的？他也可以像十哥那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再日夜提心吊胆会被人害死……
“小心！”凌宵天急道。
苏白桐又重新调换了药方，虽然她不是大夫，但是她所使用的香料里也包含着不少药材，所以就算是真的请来了大夫，他开出的药方也不见得会比她高明多少。
“我没事，十一怎么办？”凌宵天接过苏白桐递过来的帕子，用它按住伤口。
“以后每晚在他睡觉时。烧上一块。”苏白桐吩咐。
身体的枷锁可以脱去，可是精神上的却极难摆脱。
他下意识的抬头去找那个声音。
凌宵天手臂上渗出血来，“怎么办，要不然我先将他打晕？”
知道了发作原因就好处置了许多。
眼前似迸出各色光点，直晃得他头晕目眩，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
一双清透的眼睛正俯视着他，从那双眼睛里，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苏白桐进了屋内，见十一眼睛全是红的，凌宵天强行将他按在床上，可是他却张嘴去咬凌宵天的胳膊。
“……你们不该救我，你们救不了我……”十一喃喃自语，一个劲的摇头。
折腾了大半夜，十一的力气也被耗尽了，他软软的靠在苏白桐的身上，乖乖的把药喝了。
这又能怪谁呢，是他自己没有珍惜身边仅有的那点情意，一点点的将其消磨殆尽。
这点疼算得了什么，相比起十一来，凌宵天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十一的身体猛地一僵，血红的眼睛看向苏白桐。
“有你六嫂在，不会有事。”凌宵天沉声安抚道。
“不用，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以后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苏白桐认真道，“只是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什么十一殿下，你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她取了一块放置在玉瓦上。投入香炉，隔火焚香。
他与老十可以逃出来，可是十一呢，他们自以对他尽心尽力的保护，没想到伤害他最大的人却是宁妃。
不用再回宫去了……
凌宵天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