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补袍惹嫌疑，齐人虫娘
衙役们迎上前，急问：“大夫，怎么样？”
“城里有名的都请过了，都说是瞧不出病症来！”
鬼面垂着头，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苏白桐大大方方将他的披风递了过来，“补好了。”
苏白桐抬眼看他，“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铺子门外停着马车，显然凌宵天是有备而来。
鬼面这才注意到他披风的破口。
“就是那位治好了陈夫人的小姐啊！”那老大夫激动的双手乱颤，“你们记不记得，当初陈夫人也是此种病症，后来却让一个小姐给治好了！”
“是我请她过来的。”凌宵天道，“那些人都安排在何处了？”
她持线的手不由得一滞，幻觉转瞬即逝。
“大夫！求你救救我哥吧……”一个十岁的男孩跪在几名大夫脚下，死死抱住他们的腿不肯放开，“我就只有我哥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们了……”
“要不是因为帮我，你这衣裳也不会破。”苏白桐毫无芥蒂的淡然一笑。
苏白桐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到门口去喊慧香。
“佩戴我制作的驱虫香，可防止被虫子侵入身体。”
祁凉城这里与齐国边境极近，这时听到“齐人虫娘”这几个字，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苏小姐……你是在说故事？”他不确定的盯着苏白桐的脸。
院里众人一听说有人能治此症，顿时就像炸开了锅，全都涌向屋门口……
凌宵天却连理也没理那孩子，带着苏白桐来到屋门口。
“有劳苏小姐。”鬼面当着凌宵天的面，硬着头皮将披风接过，穿在身上。
凌宵天不屑一笑，桃花眼尾微微向上挑起，霎时好看。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巡按御史带人进了院子。
若苏白桐的话是真的，那么就表明有齐人虫娘潜进了祁凉城，这可是关系到城池安危的大事。
苏白桐看着鬼面脸上的表情，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迟了……是不是就只有用你救李师爷时用的那法子？”
凌宵天看了一眼苏白桐。
苏白桐让慧香派人将制作驱虫香需要的几种药材搬到车上，不过她只带走了海棠。
苏白桐从容将手里的线头咬断，起身施礼：“见过巡按御史大人。”
苏白桐淡淡道：“先带我去看看。”
“御史大人莫非没有听说过齐人虫娘的故事？”苏白桐淡淡道。
苏白桐本就是话少之人，鬼面也从不主动开口，屋里显得格外安静。
“坐吧。”凌宵天点指向桌子对面。
刚进了衙门，苏白桐便见陈之南急急从里面出来，当他看到苏白桐时不由得一愣。
衙门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脱下来，我帮你补一下。”苏白桐拿出针来，从容的穿上线，恍惚间。她似乎见到自己坐在春日的花窗前，为一件墨色的锦袍补上脱开的金线……
苏白桐踏进院子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已经死了两个。”陈之南正色道，“其他几个也都不太好，为了防止他们伤人伤已，只好把他们捆起来了。”
屋里忽地传来一声哭号，不一会便抬出来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
“大人莫不知食不言寝不语？”高门府邸出身的人，用餐时都会守着规矩。
站在门口的一位大夫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位小姐……对！就是她！”
“我有一事不明，想来想去也只能来问你了。”凌宵天沉吟道，“那天你从李师爷的耳朵里引出的虫子究竟是什么？我听人说你曾用这法子救过陈之南的母亲。”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白桐轻轻颔首，“只是那香配起来更为麻烦，而且那方子不能外传……”
他只得将披风解开递过去。
苏白桐接过披风，头也不抬道：“你先用饭吧，再放着就要凉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原来是她！”
苏白桐回过神来，挑起眉梢，“没想到你个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
“要那些规矩有何用。这里又没有外人。”他看着苏白桐端起碗来，夹起了青菜。
“……大夫还没来吗？”有人急的跺脚。
“我自己进去就行，你等在这里。”苏白桐突然道。
“什么？”其他几位大夫都被他弄的莫名其妙。
鬼面立时放下手中筷子重新将面具戴在脸上。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鬼面伸手拉开门，一袭大红锦衣闪进屋来。
几名老大夫鱼贯走出屋子，时不时摇头叹息。
他戏谑道：“我来的是否有些不是时候，打扰到苏小姐用饭了？”
苏白桐走过来跪坐在他对面。
苏白桐抬头见凌宵天站在门口，看到她手中的黑色披风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苏白桐见了也不阻止，上了马车，一行人直奔衙门而去。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句：“御史大人来了！”
几名大夫脸色忽青忽白的，“非是我们不肯尽力，只是这症状实在蹊跷，我们诊不出……”
“慧香留在这里，尽可能多的把驱虫香做出来，香囊不够便去街上买就是了。”苏白桐吩咐道。
看着两人相互道谢，凌宵天忽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种多余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
苏白桐见他坚持，于是不再说什么，直接进了屋。
“苏小姐在么？”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
凌宵天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黑色披风上，又转到鬼面的身上，最后投向了矮桌上摆着的两副碗筷。
“买的时候只管记帐，到时让他们去寻衙门拿银子。”凌宵天听见了补了一句，并留下三名侍卫在铺子里。
十几名衙役聚在院中，屋里时不时传来男子的哀嚎与怪叫之声。
鬼面无言以对，他的这张脸不知吓退过多少敌手，没想到在这个女子的面前，竟连一点威力也没有。
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
“我知道了。”凌宵天突然站起身来，“麻烦苏小姐陪我走一趟，衙门里现在已经有人出现了头痛之症，请了城中的大夫，但却查不出病症……”
不过这些都是街头巷尾妇人嘴里用来哄骗小孩子听话的故事，就连凌宵天小时候也曾从宫嬷嬷的嘴里听说过几件这样的故事。
“可有应对之法？”凌宵天问，戏谑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面今天便随我回去，苏小姐这里我会再派其他人过来。”凌宵天冷声道。他径自从两人中间穿过，来到桌边坐下。
鬼面没注意到苏白桐的异常，他尴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齐凌宵天的嘴角下意识的绷紧了。
“大人！”男孩一头扎在地上，长跪不起，“求大人发发慈悲，若是能救得我哥……我……我这条贱命就是大人的……”
鬼面垂首应声，然后返身出了门。
“这么拘谨做甚？我又不吃人。”凌宵天对苏白桐这种规规矩矩的模样极为不满，“你用你的饭，我有些事要问你。”
鬼面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突然间觉得自家主子给他派了个闲差。
相传齐国人擅使异术，有人专门挑选适合的女子，从小让其以自身之血饲喂毒虫，待那些虫子们长大便会听那女子差遣。
凌宵天轻笑一声，“苏小姐莫非以为我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以往在主子身边，别说准时吃饭，有时忙起来一连几天也不会有闲空坐下来正经吃一顿饱饭，多少年了。他早就习惯了。
男孩子嚎啕大哭，死死抓着大夫的袍子不放，旁边过来几个相熟的衙役将他拉开。
“这怎么可能没有病症，人都疼的要发疯了……”
大夫连连摇首。
凌宵天面色猛地一变。
“你的披风破了。”她指了指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