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脆弱
许志明到了办公室没几分钟，方玫玫就来了。
“两位都来了。那咱们就细说一下问题吧。”郑晓红喝了一口茶，“我把这两个孩子安排在一起做同桌呢，就是让他们互补，共同进步。考试的时候还不忘互帮互助，可见他们友谊很深嘛。”
这个暗讽让许志明和方玫玫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老师，我们灿灿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他没有作过弊，他不会做这种事的，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事实是他给方起传答案，参与了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抓到，这还是误会吗？”郑晓红叹了口气，“我知道许寒灿成绩很好，他有三门考试都是满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过错，我相信他是有能力拿年级第一的。这是多么可惜啊。”
三门满分？！这孩子学习这么好？
方玫玫瞄了一眼墙边的许寒灿。
个子比方起还高，长得也又干净又好看，一看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他脚上穿的鞋，方玫玫知道是个名牌，貌似一双要四位数的价钱。
啧啧，看来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方玫玫又悄悄打量了一下旁边的许志明，他一身都穿的是名牌。
她的梦想就是嫁给像他这样多金又帅气的男人。
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幸福。
“至于方起呢，我真的是不好说什么了，这一年以来他在学校犯了多少事，方起妈妈您应该知道吧？这个孩子的品行有很大的问题……”
一说到方起，郑晓红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不会吧，小起这孩子挺有礼貌的啊，竟然被记了两次处分？！
当郑晓红列举出了方起的种种劣行，许志明简直是大吃一惊。
她口中的方起，完完全全是个问题少年，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孩子。
“但是这次除开数学，其他几门他考的都很不错，总分只比许寒灿少了七分，这一点值得表扬。”郑晓红说了这么多，口水都快费完了。
她喝了一大口茶，才接着道：“为了让他们长记性，杜绝此类行为再次发生，就让他们写一千字的检讨，两位觉得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
哪敢说不可以。
两人点头如捣蒜。
“平时在家里你们做父母的要多对孩子进行管教，多和孩子进行沟通。”郑晓红站了起来，朝墙边站着的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的，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两人把自己的孩子拉到面前。
“辛苦老师了，在学校还是得麻烦老师多操些心啊。”许志明说。
“您这话说的，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操心是应该的。”郑晓红和他们走到了办公室门口，“那我就不送二位了。”
“好好好，谢谢了啊，老师再见。“
两人跟郑晓红道了别，拉着各自的孩子快步离开。
此时早就下了晚自习了。
“你说你，就知道给我惹事，让我来学校丢人现眼对你有什么好处？一天天的不学好，就知道玩，要钱倒是积极的很，我不是你妈我才懒得管你！”走到楼下，方玫玫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又不是我让你来学校的。
“你能不能小点声音？让别人都认为你是个泼妇对你有什么好处？”方起不服气地怼了回去。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他的左颊上。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现在大了，想上房揭瓦了是吧？”方玫玫杏眼圆睁，目露凶光。
脸颊火辣辣的疼无比真实，方起愣了好几秒，推开了方玫玫，跑走了。
许寒灿把许志明送出了校门，转身就看见方玫玫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阿姨。”他礼貌地叫了声。
方玫玫并没有理许寒灿，嘴里念着“气死我了”，从他身边走过。
…怎么了这是？跟方起吵架了？
许寒灿回到宿舍去找方起，他并没有回来。
那是去哪儿了？
教室不太可能。许寒灿第一想到的是操场。很多人都把操场当作散心的地方。
许寒灿去了操场，方起果然在那里，而且在跑步。
伤才好就跑步，这是想复发吗？
许寒灿跑到方起旁边拉住他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
方起不理他，甩开许寒灿的手继续跑。
“你给我停下。”许寒灿站到方起的面前，想阻止他的去路，“你的伤才好，不许跑了。”
他这才注意到方起白皙的脸颊上的几道红痕。
不用问，也知道是被他妈妈打的。
看来他和他妈妈的关系很不好…。
“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自己狼狈的样子又被许寒灿看见，让方起心里的怒火一下就燃了起来。
他推开他，继续向前跑着。
凭什么…凭我是你的同桌，行不行？
凭我把你当朋友，把你当弟弟看，行不行？
“方起！”许寒灿回过神来，跟在方起后面追他。
方起的眼眶开始泛红，冷风迎面而来让他觉得双眼的一片温热带着凉意，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他还是紧紧咬着牙关，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就算腰侧已经隐隐作痛，就算心跳狂跳不止，也不减慢速度，向前跑着。
终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停了下来。
方起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发泄完后，也并没有让心情变好。
他蹲下了身，双臂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
既然不想管我，那你当初就不要生我啊，为什么要让我来这无趣的世间这样辛苦地活着呢……。
忽的，身边多了个蹲下来的人。
方起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看旁边的人。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许寒灿也抱着膝盖，偏头看方起。
在昏黄的路灯的照映下，少年的脸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漂亮得不像话，可他那双桃花眼却黯淡无光，蓄满了泪，眼尾泛着红，樱唇紧抿着，好像唇角再稍微往下撇一点，就要掉下眼泪了。
任谁看了都心疼得紧。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好累啊…。”
方起完全没发觉旁边的人是许寒灿，此时的他在极度悲伤的情绪中，也不愿再装作平日里什么都不在乎的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声音都哽咽了，“我只是想要你的关心，什么你连一点都不愿意给我啊…为什么啊…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在意我…？”
方起的心痛得快要窒息了，紧紧地揪在一团，让他快要喘不过来气。
他一眨眼，两滴泪顺着脸颊直直滴落到了跑道上。
许寒灿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方起。
果然他的冷漠是装出来的，是他的保护色。
而许寒灿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像是用刀在心上狠狠划了几刀。
他知道他所说的“你”就是他的妈妈。
他妈妈是对他多不好啊，让他受了多少委屈才这么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