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栖鸾正想抬头看，洛寒就站起来转过身挡住了她。
那女声又幽幽说道，“都说修道之人，一身正气。为何却不肯救我？”
“不信谣不传谣啊。我们修道的最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慈悲为怀的那是隔壁佛修。”栖鸾探出头，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我都说了我叫甄不行，老拿死人给我救，我能给丫一剑怼活了咋滴？”
谭如月呆滞着脸转过来看她，头上黑红色的血不断留下，一身白衣也污浊不堪，站在那里倒是更像女鬼而不是妖怪。
只是连栖鸾都看出来她正处于虚弱阶段，栖鸾没入她的局，就没能趁机吸收她太多灵力。又被洛寒灭了一处命脉，勉强收回部分残魂，幻境不仅进行不下去还被用外力强行打开，她现在实力估计能和栖鸾打个平手。
洛寒本想问栖鸾要不要试试，结果一转头看见栖鸾摸出颗灵果，滚到一边，一副只管看戏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了一下，栖鸾天赋不下于他，剑招也频频别出心裁，算是难得天才，只是向来疲懒，不愿动弹。
也不多说，直接一剑劈向了谭如月，后者急急忙忙躲开后，剑气直接劈在身后的井上，激起了一圈圈如水波般的涟漪。
地上的阴影扭动着浮起来，化成一只只手扑向洛寒，被随手挥了个半圆的剑直接打散。
阴影发出奇怪的尖叫后，慢慢往回缩，被洛寒一剑刺中，仿佛钉在了原地，不停地蠕动着。
灵力随着剑身渗入阴影中，谭如月和阴影一边尖叫着一边冒出阵阵黑烟。谭如月一挥手，阴影立刻切割了被剑钉住的那一块，飞快地缩了回去，盘踞在她的脚边。
哇，影妖还能修炼到这个程度的吗？
影妖在妖怪中算比较弱的，幼生期只能躲在凡人影子中吸取精气。待得强大时可以吸收凡人的影子，寄生在宿主身上，吸取精气。
再强大一点，还可以逐渐通过影子，操控宿主的行为，最后取代宿主。只不过修炼难度大，还限制颇多，能到百年的影妖都算罕见。
看来这只是直接利用第一宿主的怨气，吸取了魂魄和精血，反倒直接突破了，从而开始靠吃人来供养自己修为。
即使这样也还算成长期，再多修个一两百年，估计就真成为祸一方的大妖了。毕竟世间万物都有影子，影妖若成气候，必定比其他妖怪更难缠。
就跟手上沾了屎到处挥手一样，攻击力不算高，但是胜在恶心得别人都不想靠近。
只是这现在大大咧咧摆出来的谭如月，大概不是她的要害。按着剧情来看，这一类人突然被妖怪害了，那背后必定别有隐情。
说不定看着重病柔弱的好人，其实当年是害人精，最后恶有恶报罢了。
栖鸾啃完了灵果，看着在洛寒不断攻击下，节节败退的影妖，偷偷摸摸在四周翻找了起来。
虽然只要等着，洛寒肯定能处理掉。但是影妖难缠就难缠在狡兔三窟，若是没处理掉第一个宿主，搞不好她又能借着影子苟延残喘。
她体力上没问题，但是精神上已经被一连串的鸡飞狗跳整累了，影妖还不想她好过，时不时抽空aoe一下她。不如早点解决找地方躺平。
一般来说，当年是害人精害死人以后，受害人报仇肯定是让她死在重要位置，所以剧情最后是这里，估计也是这里有什么。
毕竟井边也算是常驻古代悬疑剧的杀人藏尸点了，什么深夜约谈最后失手推下井。
栖鸾趁着影妖没空分神，在井边匍匐前进，最后趴到井口往里看去，就看见一个人慢慢地抬头看着自己。
脸色惨白，两个眼睛空洞洞的，头上黑红色的血流下来覆盖了半张脸。
“……嗨，今晚月亮挺好看的，就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出来一起看。”栖鸾跟她对视了个正着，干笑了两声，看着井里的人缓缓抬起手，立刻飞快地扔出了捆妖索牢牢捆住了她。
那边的谭如月立刻转头，一声尖啸下，四周的黑影蠕动起来扑向了她。
“我超，脾气这么大？”栖鸾抽出秋水剑，一边打散扑上来的黑影，一边操控着捆妖索把井里的人带出来，还带出来了一大堆黑色的不明液体，流到地上冒着阵阵黑烟。
似血又不是血，浓稠如一团团血块，散发着阵阵恶臭，流到地上还似乎有意识一样蠕动了两下。
“yue，为什么这么重口啊，你讲不讲卫生啊。”栖鸾整个脸都扭曲了，作为近距离目击证人，恨不得自抠双目把自己打失忆。
栖鸾恶心得后退了两步，皱着脸看向一边随手打散扑上去的阴影，一边往自己这里走过来的洛寒。
“师兄，救救孩子吧！”
洛寒笑着往那个扭动着的人形走去，覆盖着灵气的断水直直挥了过去。
谭如月见状，扑过去硬吃了一剑断去一臂，然后被栖鸾从后面一脚飞踢到旁边，落了两圈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黑血还似有生命一般蠕动着。
“救命啊，你转行当厉鬼去算了，怎么一个妖怪搞这么恶心啊？你吃屎大的吗？”栖鸾嫌弃得要死，直接甩出了捆妖索捆住她，然后捂住了鼻子。
洛寒念着驭火咒，将真火覆盖在剑上，打在了人形身上。真火一瞬间在身上蔓延开来，大量的黑雾和腥臭味从身上爆发开来。
被捆在另一处的谭如月立刻吐出一大口血，气息萎靡了下去，如今看上去便是筑基也能打得过了。
看着栖鸾的目光转移向了她，谭如月立刻停止挣扎，跪在了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磕着头。
只是忘了改变样貌，一脸血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惊悚，好像车祸现场爬起来的人一样。
“仙人，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本和谭如雪相依为命，只是这谭家人处处折磨她，逼得她无奈自杀……我只是想替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栖鸾一剑穿透了喉咙，用剑挖出了内丹，一下咽了气。
“禁止洗白哈。”坚持反派原装坏，不许洗白。栖鸾甩了甩剑上的血，看着洛寒用手帕替她捡起内丹，擦干净包着递给她，“我不要。”
在那个身体里待过的内丹，总有点忍不住犯恶心。就像在屎里抠糖一样，感觉隔几层都带着臭味。
洛寒无奈笑笑，知道她想法，便把内丹收了起来，想着回头拿去给工匠，融了做成法器，也好给栖鸾护身。
四周的幻境开始如水般融化，洛寒向栖鸾伸出手，护着她从幻境中飞出来。
飞出来后，枯井似乎被重击啊一般，直接破碎开来，碎石块往四面八方散去。宅邸中的冲天妖气也散去，原本阴沉沉的天空一下明亮了起来，阳光不再被隔住，直接照进了宅邸庭院中。
栖鸾沉默地看着枯井，虽然是她自己霉比来了这里，谭家有错养出这么个妖怪，但是推她进来顶缸的村民就没有一点点错吗？
她自己点背遇上了，但是和洛寒一块进去都没什么。问题是她直接被推进去了，才在里面被独自折腾得鸡飞狗跳，真的是刁民害人。
“此地运势早被影妖扭转，便是除去了影妖，三五十年这里也是穷山恶水连年厄运。”洛寒好笑地看着她，知道她现在心气不顺，便好声好气地哄着。“你若是还不高兴，可以出手教训一下，只要不伤及人命，师尊也怪罪不了你。”
栖鸾闻言，上前捡起了几块最大的石块，塞进了储物袋里，“师兄，你知道谁推的我吗？”
洛寒正想说话，便看见墙边冒出了两个人头，正是进来前遇到的那个小男孩，旁边还有一个面色枯黄的小女孩。
看到他们两个，小男孩明显激动了起来，大声喊道，“仙人！”
洛寒招手一挥，便让他身体移动了过来。男孩看着两人，带着女孩恭恭敬敬地跪在两人身前，“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洛寒笑了笑，温和地说着，“无需多言，我自会带你们回云极宗。只是造化如何，便要看你们自己了。”
两人赶紧磕了磕头，栖鸾看看他俩，又看看洛寒，大概猜到了，于是说道，“这是我师兄洛寒，我是栖鸾，也别仙人仙人叫了，怪难听的。你两有没有名字？”
仙人听起来真的很容易让她想到仙人跳这三个字。
“我叫白鹭，我妹妹叫白莲。家中无父无母，多亏两位救命之恩。”
栖鸾沉默地看着小女孩，这谁家糟心父母，取啥名不好取个白莲。万一真成白莲花了，那可咋整？不过白鹭真的好耳熟，感觉在哪听过。
但是她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于是语气温柔地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是哪个崽……人把我推进去的？”
白鹭立刻回答道，“看见了，是村长和王奶奶一起推的，他们家就住在村里另一头，一家门前挂着艾草，一家门前挂着茱萸。”
“你小子眼色很快很懂嘛，有前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进了云极宗我罩着你。”栖鸾满意地拍了拍白鹭的肩膀，转头看着洛寒说，“师兄……”
洛寒召唤出来灵兽云鹤，把两个孩子放上去，将伸着手的栖鸾抱住一起上了云鹤，几人坐着鹤慢慢飞向村子的另一头。
如白鹭所说，果然这两家最为好找。栖鸾从储物袋里掏出石头，一边观察着屋子内情况，一边往两个房子扔着石块。
石块错落地砸破了屋顶，屋内发出了惊恐地尖叫声，争先恐后地有人跑了出来。栖鸾再掏出两张符纸，分别甩向了两家门口的大水缸中，一下失去了踪影。
看着两个孩子好奇的眼神，栖鸾得意洋洋地说，“我砸得可准了，专挑他们睡觉的地方砸的。今晚必定会下雨，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两张符纸叫真言咒，化在水里喝下去，三天都只会说真话。”
这招她屡试不爽，上次隔壁清吟派来云极宗的人中了真言咒，什么香的臭的门派秘辛全说出来。然后他们自己门派的人就在云极宗广场互殴，法器打飞了就上手扯头发掐脸，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最后虽然她被禁足了三个月，但是那几个阴阳怪气她的女弟子再也不敢来云极宗了。
白鹭愣愣地看着她，她还颇为得意地说着，“我告诉你啊，这人就不能当包子。退一步越想越气，这直接砸回去神清气爽，才不容易郁结在心。人憋久了，就会变态的！”
洛寒笑着摸她的头发，一直到半路，栖鸾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白鹭这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