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栖鸾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看着越来越多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叫着自己神医，哭着求自己救救小姐。
看来这妖怪就非得把她拖进局中才行。
想到自己作壁上观的计划，不出意料破灭了，栖鸾叹着气站起来，慢悠悠跟着那群千恩万谢的人踏上檐廊，往一处小院子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着最先来的丫鬟，“你叫什么来的？”
“奴婢碧姣，是小姐身边的丫鬟。神医，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一心向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碧姣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说着话。
“行了行了，她做过啥关我啥事。”栖鸾打断了她的话，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又说，“那个，碧什么…碧云？”
“奴婢碧姣。”
“哦哦……什么姣？”栖鸾看着檐廊风景，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一时回过神又问道。
“奴婢碧姣。”
“哦哦记住了，你家小姐这病多久了？”栖鸾看着不远处一闪而过藏进屋子后的黑影，然后转头看向正悄悄抹眼泪的碧姣。
碧姣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小姐得这怪病三月余，一开始只是发热头晕，便当风寒请了大夫抓了药。谁知越来越严重，小姐常常一睡一两日，醒来便哭喊着认错。奴婢们扶住小姐就见她吐了一大口血。每三天就发作一次吐血，请了大夫抓了药也不见好转。”
“哦，那你家小姐最近如何？”
“这月来小姐的病越发严重了，时不时就会癔症一般打砸东西，哭着到处磕头，磕得满头是血也不见停。奴婢们一碰小姐，小姐就哭喊着不要过来然后吐血，一吐血就不省人事。”碧姣似乎讲到伤心处，又抹了抹眼泪，哽咽道，“眼见的小姐一日日消瘦下去，请来的大夫也找不到原因，喝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小姐一向为人和善，不知道因着什么，才遭这种罪。”
这不就是撞邪了吗？
栖鸾抓了抓脖子，问道，“寻过道士没有？”
“寻了，寻了许多，但是道长们不是突然不辞而别，就是来看一眼就走了，说什么都不肯再来了。还说……”碧姣停住了话头，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说什么？”
碧姣犹豫了一下，才说，“说小姐的病是因果，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帮不得。”
栖鸾脚步顿了顿，斜着眼睛看向碧姣，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找找是什么因果，找我有什么用？”
“一位道长说的，说虽然他没法出手解决，但可以请贾神医您来看看。您能看清因果，自然能救小姐一命。”
“嗯？我叫什么？”栖鸾侧头看向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那位道长说您姓贾，名神医，所以都唤您一声贾神医……”碧姣似乎慌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栖鸾。
栖鸾“……”
这妖怪起名能不能走点心？起这么离谱的名字就算了，还给她安那么大身份，不怕她搞得剧情推进不下去？
毕竟前世她可是以烂直觉出名的，买盲盒八个全一样，看小说押男主永远押错。就连和朋友玩剧本杀，也是屡战屡败直到死前都没有猜中过一次凶手，还在圈子里有“暴民”的光荣称号。
虽然这一世不知道还是不是这样，但是她确实觉得这个妖怪太看得起自己了。
好不容易走进了屋子里，看到屋子里贴满了各种各样被撕破的符咒，因着没有装饰摆设，比起闺阁小姐的屋子更显得空旷。
哭得瘫软的夫人被扶了出去，送回屋子里休息，只留下一个老爷模样的人坐在正厅的桌边。
“神医，请救小女如月一命，谭某只要付得起，神医尽可开口。”谭家老爷对着栖鸾作揖，脸色十分憔悴，两鬓发白。见栖鸾看着自己，有些羞愧地说道，“小女病重，实在无心梳洗整理，见笑了。”
栖鸾仔细看了一下谭家老爷的脸，然后走进了内室，看着躺在床上的谭如月。面如金纸，呼吸微弱，身上穿着刚刚换上的白色单衣，嘴角处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迹。眉心处有一团黑气环绕，周围的额头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
“……”
再仔细看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分别，栖鸾走了出去，看着谭家老爷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道，“救不了，没治了，等死吧。”
“……”谭家老爷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神医？”
看我有啥用，我确实就是个废物点心。说好听点就是一心修剑道，说难听点就是除了剑一窍不通，顶多能看到修仙者都能看到的东西，至于看到什么因果……那是不可能的。
都说了这种幻境还想给她安角色，强行带着她走剧情是行不通的，她可是前世密室逃脱一关卡到被亲自带出去的人。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她和谭家老爷沉默着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谭家老爷扑通一下给她跪下了，哭着喊着，“神医！求求您不要见死不救，你要什么都给你，救救我家小女吧！”
栖鸾太阳穴跳了跳，“都说了我看……咦？”正想说自己根本看不见什么因果，一抬头发现一根白色的丝线从内屋延伸出来，穿透了墙壁消失了。
一下到嘴边的话卡壳了。
这是给她强行开了金手指推进剧情吗？
“不，总之我救不了，另请高明吧。”栖鸾决定装作没看到，刚刚她看了谭如月的脸就明白了，能将幻境做到这样逼真的地步。这个妖怪绝对不是她一个金丹期能单打独斗打赢的，总之先拖到洛寒找到破局的位置进来救自己吧。
她承认她是个废物，不想努力，也不想拼着老命去单挑妖怪，只想抱着大腿躺。
就在她说完的瞬间，那根白色的丝线立刻变成了金色，还开始一闪一闪发着光，仿佛在引起她的注意。
“……”
栖鸾扭过头继续当做没看到，然后往外抬起脚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总之，准备后事吧。往后多行善积德，下辈子好好做人。”
反正都在这幻境中了，这些人肯定早就死了，她说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种幻境越是投入越是容易深陷，反而容易在剧情中逐渐迷失自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牢记四个大字：关我屁事。
只要我没有道德，谁也别想用道德绑架我。
甩开扒在身上的谭家老爷的手，栖鸾直接往外走，打算找个位置看完带来的话本。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贾道友且慢！”
这又是什么剧情？
栖鸾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一副道士打扮，用殷切又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说道，“贾道友，明明就能看到谭家小姐身上的因果。何故不出手相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你们认错人了。”栖鸾说得道士和追出来的老爷一愣，抖了抖袖子继续说道，“我姓甄，名不行，全名甄不行，不是什么贾神医，和贾神医是天生死对头。他负责救人，我负责送人，专职丧葬墓碑以及牌位设计，若是你们考虑好了三个一起找我下单，可以给你们打个八折。”
“贾道友……”道士刚想说着什么，栖鸾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小姐也命不久矣，冤有头债有主，赶紧好好送走也算善始善终。若是你们担心寻不到风水宝地，我有两个师弟，一个名叫胡言，专职墓葬风水设计，保得家族世代顺利；另一个叫乱语，专职丧葬法事，定能寻个良辰吉时，让小姐顺顺利利下葬，安安稳稳投个好胎。”栖鸾拍了拍谭家老爷的肩膀，一副我给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我们三人一块打包，还能折上折哦。”
刚说完，整个宅邸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栖鸾赶紧稳住身形，抬头一看两个人的面容在震动下变得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