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院夜谈
经过一段时间的逛览以后,顺着夜市另一头的小径而上,所有人在妃妃莉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白墙碧瓦的院落之前,随着大门被缓缓地推开,宽阔的中庭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所有厢房的高度都高于中庭一些,虽然四边对称,但没有一扇相对的门在同一平行线上,庭院四周都种植着绿色植被和竹子,但唯独中间则是一口看起来有些年份的水缸,虽然不起眼,但四周的水渠却很少有直通的,基本在出水口处都设置了各种以神兽雕刻的屏障。
“水积必然龙有穴,水流气散不堪陈。”
“看来黎卡姐姐对于这些很感兴趣啊。”
妃莉特赞叹着黎卡,而理贺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中庭中央同样有点植物装饰岂不更好。”
“如果园中为木,就会形成“困”,会将住的人锁死在园中,在寓意上来说是不吉利的。”
黎卡打断了理贺,十分果断地给予驳回。
理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谬误,但更多是妃莉娅等人的惊讶,即使是她们自己,也不是完全熟识这些知识:
<看来我的选择的确没错。>
妃莉娅如此想道。
庭院很大,每个人都在妃莉特的安排下,有着属于自己的房间。
“有什么需要就给我说就好了,如果各位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妃莉特帮大家善完后以后,便先行离开。
“我想和洛洛一块儿休息。”
“薇儿别闹了”
黎卡有些无奈地看着艾薇儿,摇了摇头,虽然艾薇儿在兰洛和黎卡等人的坚持下,和女生住在一起,而且关系也相当不错,但艾薇儿依旧经常表现出想和兰洛一起的意愿,即使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和作战的效率,但毕竟男女有别,纵使艾薇儿本身对兰洛抱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也很难同意。
“算了,就这一次。”
兰洛这次没有回避,毕竟偶尔这么一次,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必须让黎卡姐姐他们给你打理好再来。”
兰洛这么说不无道理,毕竟自己完全没有给艾薇儿睡前打理身体的经验。
“最喜欢洛洛了,嘻嘻,当然黎卡姐姐也是!”
黎卡的脸红了一下,倒也不全是因为艾薇儿的“表白”。
“我们先去了。”
黎卡打了个招呼以后便带着艾薇儿先行回到房间,看着两人离开以后,兰洛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打理自己的东西,毕竟,今天的战斗让自己的身上也蛮脏的,随着声声水花声后,兰洛从洗浴室里走了出来,本想换上自己带来的衣物,但看了看房间里早已备好的浴袍,便打消了主意,穿上那一刻,竟意外的合身:
“真是体贴。”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兰洛前去打开了门,此时理贺也换上了类似的浴袍,手中还拿了罐有着瓷质制光泽的罐子。
“这是妃莉特走前给我们留下的茶叶,让我们好好尝一尝。”
“也好,我也想暖一暖身子。”
兰洛说道,此时为夜晚,虽然温度远说不上寒冷,但由于身上水汽未去,依旧有着丝丝凉意,此时喝杯热茶确是一种适宜的选择。
“真是让她们费心了。”
院中庭不仅宽阔,也设置了专供茶饮的桌台,理贺将茶具清洗一番,又将茶叶过了一遍。茶杯没有那么多特别复杂的纹路,只有一层温润柔和的釉色,虽然跟奢华搭不上边,但却十分精致。
淡红色的茶水倒入杯中,兰洛快速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缓缓地放下,一股暖流裹挟着芳香顺入喉咙,躯干中的寒意顿时被驱散开来,这两天一路劳顿所积压的疲惫也缓解了不少,对于此时的理贺也是如此。
“偶尔这么一过,倒也是一种别样的滋味。”
倒不是兰洛完全不懂茶仪,只是相对于理贺来说,兰洛没有那么多煮茶的理由罢了。
“茶道主三,新茶与甘泉洁器为一,景色宜人为二,意气相投品茗为三。”
兰洛和理贺的声音以外出现了第三者的声音,两人顺着声音的源 头看去是妃莉娅,女生的沐浴显然比男生更要费一番工夫,此时的妃莉娅换下了与往日正装完全不同的宽松睡袍,即使还是隔着几个身位,但是平日身上所带来的淡淡的香味,却随着沐浴以后体温的升高,变得更为的显著。
“好茶,好物,好水,好景,当然也有尊敬美丽的妃莉娅殿下。”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面对理贺的捧杀,虽然妃莉娅不曾接过,但看艾莉和理贺日常的斗嘴,也大致知道如何应对,妃莉娅拉了拉自己披在肩上的白色外袍,兰洛将身旁的位置腾出,妃莉娅也没有说什么,自然地落座。
“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的休息。”
妃莉娅如此说道,与黎卡和艾莉等人不同,妃莉娅和他们的交流更倾向于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虽然能感觉到这并不是刻意的距离感,但是两人其实并不讨厌。
“没有的事情,倒不如说来的正好,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么美丽的月色。”
兰洛指着天空中悬挂着的明月,的确,相比于瓦莱达高楼大厦以及霓虹闪烁的,亮如白昼的夜晚,岚珑的夜晚无疑更有一种宁静至美的美感,也不知为何,今天的天空看不到一点云雾,远处不时传来的虫鸣更能让人感觉到贴近生活的气息。
“是啊,即使是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如此看过此番的景色了。”
“哦?在岚珑不是经常能看到么?”
兰洛如此问道,但妃莉娅却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理贺泡的茶被妃莉娅饮下,有些淡淡的苦感。
“我想以队长你的性格,应该还是会对我姐姐,为什么如此改变抱有疑惑,是么?”
兰洛点了点头,诚然,虽然这次事情看起来是解决了,但一直以来的疑惑却还是在兰洛心头萦绕,先不说为什么妃莉娅姐姐的态度前后的大转变,就是以兰洛对于那位大人初次见面的感觉来看,如此直率的做法说是无厘头倒不如说有些刻意。
“一切都源于“破巘令”,也就是岚珑在推行的“新法”。”
“巘?”
“虽然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大概就是破山一般的改革决心吧。”
同样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有些密集的脚步声,虽然院子很大,但来到的时候也就只有黎明之约的一行人,所以倒不难猜到,更何况是熟悉。
“洛洛我们结束了。”
黎卡拉着艾薇儿,在艾莉的陪同下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与妃莉娅类似,也换上的这边准备的睡袍,不过由于面料厚实,看起来也不会觉得寒冷。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说一说吧,莉娅。”
又是三杯热茶由理贺递给兰洛,再通过右手边的人一个一个传递下去,妃莉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反应过来,本来自己应该是要和妃莉特一起走的,但因为心有所想,才留了下来。
“黎卡姐的想法是正确的,所谓破巘令,其实就是以我姐姐为主导的新法改革。”
“虽然之前没有过多在意,但当时在歼灭震荡波前是听到有战士提过一嘴。”
黎卡回想起之前妃莉特和那名长官,同样的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回忆。
“是的,新法详细解释起来其实比较复杂,但总的来说,可以分为:”
“一,洁政。”
“二,强军。”
“三,开化。”
“四,扩交。”
“洁政,就是加强政府对于岚珑地方的管理能力,记录民风民俗,鼓励发扬本土文化,同时监察上报地方存在的违犯法纪的现象,我们之前采用的采诗观风制度就是这种反馈机制的一种显象的表现。”
“强军,改变原本孱弱落后的岚珑民兵制度,整编原有武戍引进新式的训练和管理方式,建立一支能应对高强度魔物潮入侵的军队。”
”开化,加大前往外邦学习的学员人数,学习其他城市先进的管理和治理方式。“
“扩交,加大与其他城邦的交流,扩大贸易,扩大与其他城邦沟通合作的空间。”
“当然”
妃莉特抿了一口热茶,妃莉特讲话的速度并不快,这也说明了其说内容并不轻松。
“最重要的是,改变岚珑仅依靠地理优势和他邦保护存活的现状。”
言闭,兰洛感觉到一切的线索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我们也成为了妃莉裳大人和妃莉娅改革的一环了对么?”
妃莉娅扑呵一笑,回应道:
“也可以这么说,但列车上你们似乎遇到的事情确实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也没想到那些老家伙会如此顽固。”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到瓦莱达,在此,我想再次的,向各位确认一件事情。”
说着,妃莉娅移步所有人的面前,离开了座位,月光的光线映照在妃莉娅的面庞,妃莉娅认真地看向众人,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有片刻犹豫,再度沉下气来,两边的手缓缓顺着双腿正面垂下,将自己的身姿向前倾斜,做出了一个鞠躬的姿态:
“虽然这么问十分冒失,但如果各位觉得以后跟着我这么一个,有着不安定因素的队员在一起,那么我可以即刻申请离开,不会给大家再添麻烦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和大家在一起的这一段时光,也很感谢大家为我做的一切!!!”
一改以往说话慢条斯理的方式,妃莉娅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短时间里面,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说了出来,说话的余音在园中萦绕,隐约能听见余音所带来的回响。
“所做过的一切,终将化为夜空星光下,萤火般的光。”
“高位为民众的守护者,以强援弱,明知难以为而为之,行动胜于思考,坚持自己的信念且不为所动,置之死地而后生。”
黎卡如此说着,大约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众人才反应了过来:
“莉娅,我十分敬佩你,当然,也希望这么一个人是我的同伴。”
黎卡上前将妃莉娅缓缓扶起,兰洛等人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如此补充道:
“是啊,我去医院都好几次了,我都没怕什么。”
“老洛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诶,该说的都说完了,大抵如此吧。”
“薇儿也是这么觉得。”
妃莉娅抬起了头,虽然之前也和大家都作为一队出过任务,但打心底里,那份不安始终萦绕在妃莉娅的心头,她的义务和身份注定了其在岚珑“曲高和寡”的尴尬处境,对于她来说,一个19岁的少女担起承接后浪的职责,也确实是强撑着精神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
“谢谢。”
没有刻意和俗套的感激,表达的只有此时最真实的感受。
岚珑,于充满迷雾山谷中闪耀的宝玉,也许雾拨云见雾,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