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命抵一命
顾若卿还在安和医院icu病房里，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
楚世轩办完手里的事，一直守在床边，一边啰嗦地告诉他这几天他都做了些什么，一边埋怨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搭理他。
每次楚世轩来看顾若卿，刘浩林都会站在门外注视着他。
他从不去打扰他，他知道楚世轩有很多很多悄悄话要对顾若卿说。
但他也不能完全放心得下他。
虽然刘浩林在医疗圈发动所有人脉帮顾若卿寻找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楚世轩这几日也一定和他一样，不放弃任何可以救活顾若卿的机会。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就这么流逝不见，楚世轩的心里一定比谁都焦急恐慌。
午间，刘浩林走进病房，悄声对楚世轩说要带他去吃午饭。
楚世轩先是拒绝了他，但刘浩林一直坚持在病房里等他，他也只能松开顾若卿的手，和刘浩林一起走出病房。
西餐厅里，刘浩林想告诉他实情，他不想看到他唯一的朋友再为了同一个女人，耗尽心力地等下去。
“世轩，若卿自小就被父母抛弃，要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比海底捞针还要难。她这二十五年受了太多罪，如果一直找不到造血干细胞让她重获新生，不如就……”
“浩林！”楚世轩打断他的话，“除了移植造血干细胞以外，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刘浩林眼神闪躲：“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么做。”
见刘浩林眼珠在眼眶里乱转，楚世轩知道，他这位医学博士朋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浩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比亲人还要亲。你知道我所有的事，难道你还想让我再经历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吗？”
“你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移植造血干细胞这种希望渺茫的办法呢？”
刘浩林转过头和他对视着，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不安闪躲，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盯得楚世轩心里一阵发毛。
“世轩，我之所以选择学医，就是因为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只拿科学数据说话。可现在，我却开始相信鬼神，相信这些玄学。”
楚世轩两眼一闪，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狐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什么意思？”
刘浩林眸色黯淡，语气清冷：“地球上每消失一个人，天上便会多一颗星星。小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这么告诉我们。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楚世轩依旧一脸茫然，不知道刘浩林想要说什么。
刘浩林继续说：“人的生命长短似乎是注定的，一次不爱惜，两次不在乎，老天爷便会想要收回这条命。我们所经历的所有事，遇到的所有人似乎也早就安排好了。若卿的第一次重生已经算是逆天而行，这一次，我实在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楚世轩听不得这样的话。
现实虽然很残忍，但结果都是一样。
楚世轩似乎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到心里，他端起桌上的酒，猛地喝了一大口。
接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浩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伤了，说话也开始讳莫如深，让人听不懂。”
刘浩林笑了起来：“世轩，不是我说的话你听不懂，而是你根本不想懂。”
楚世轩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想听任何丧气的话。
“浩林，寻找合适干细胞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寻找，更不会放弃让若卿再重生一次。”
刘浩林无奈地摇着头：“世轩，你总说乔岩固执、死心眼，其实你和她一样，认准一件事、一个人，死都不愿意放手。”
楚世轩有些排斥，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女人，要不是因为她，若卿也不会旧疾复发。”
“世轩，这事怪不到乔岩头上。”
楚世轩瞪着刘浩林，语气不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英国那段时间，乔岩对我做的那些极端行为，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一次次又一次拿命来威胁我。”
“这叫爱吗？”楚世轩质问刘浩林，“浩林，如果她是你的女人，你不会觉得她的所有行为都令人窒息和恐惧？”
刘浩林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倒是希望她是我的女人。”
“你说什么？”楚世轩没有听真切。
刘浩林缓了缓神，挺直身体，手中端着酒杯却没有喝。
楚世轩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见他不愿意主动倾诉便也没有多问。
心里还想着若卿的事，他再次提出疑问。
“浩林，我刚才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活若卿，你没有故意把话题扯开，现在可以说了吗？”
刘浩林眉头紧蹙，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楚世轩还执着在这件事上。
“现阶段你就安心找若卿的家人吧，没有其他可行办法。”
楚世轩凝神看着他，胸口一阵绞痛，面色也有些泛白，他已经猜到藏在刘浩林心底那个不能言说的办法了。
他稍稍垂下头，脸上闪过一抹隐痛：“你刚才说地球上每消失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
刘浩林顿时脊背冒汗，心头战栗，脸颊绷紧，眸色惊诧。
“你……你猜到什么了？”
楚世轩唇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像是无所畏惧般镇定，又像是心如死灰般漠然。
“一命抵一命，对吧？”
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刘浩林差点将杯子捏碎，他知道楚世轩是个绝顶聪明的男人，也知道他迟早会了解到这个办法。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地将这个办法说出来。
刘浩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刚才那“一命抵一命”五个字从楚世轩的口中蹦出来的时候，他差点连坐都坐不稳。
他幽幽叹息，双手握拳，口中低吟道：“什么年代了都，现在谁的命不是命，没有一命抵一命这种说法。”
楚世轩神色一冷，语气冰冷如霜：“有！我楚世轩的命随着她顾若卿生而生，随着她死而死。如果老爷天非要夺走她的命，那我宁愿拿我的命去换她。只要她能活着，就算让我一命抵一命，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