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计策
“那就好，那就好，一切全靠你了。”高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多说。
震三江看到小鹰，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啊，那里是徐狗官的银库，有多少？”连乐精神一振，眼睛亮了。
震三江在江湖上虽然鼎鼎大名，可在官府的眼中不过是一条狗腿子，衙门里任来一人，自己都惹不起。
小鹰却是不惧，轻笑道：“谈爷你又懂得什么，虽说这种事情经手的人越少越好，所谓桨多打烂船，须防备走漏风声。可此事何等要紧，自然不能只过马师爷一人之手。实话告诉你，在下是高布政使的远房侄子。高大老爷现在不是在秋闱场上监试吗，一时也出不来。事情却不能就这么停下来，以前说好的还须去做。我这次过来，就是监督你们实施。谈爷如此小心，自然是好的。不过，难不成马师爷的信还有假？”
小鹰压地声音道：“谈爷，马师爷说，今夜子时要解一批现银出去，叫我过来同你说一声，顺便在这里等着。”
小鹰皱起眉头，道：“此地戒备森严，怕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等到高文离去，小鹰回屋中睡了一个下午，待到晚间，吃饱喝足，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这才别了一长一短两把钢刀，大摇大摆出门，准备了半天。于子时前再次回到粮仓，径直走上前去。
一看到这人的相貌，小鹰心头一凛。此人他以前见过，正是提刑司通缉多年的巨盗绰号震三江的谈虎。此人纵横关中多年，是个武艺高强之辈。官府拿他许多次，都被他靠着一手强横的武艺突出了重围，想不到却在这里碰上他，想来这鸟人被官府通缉，无路可逃，只得投身到土豪缙绅手下做了护院头儿。所谓的震三江，自然是泾河、渭河和黄河。
听到这么一说，震三江恍然大悟。他是个老江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确实，库房里这么多银子。如今高凌汉已经进了考场，不在里面坐满一个月也出不来。如今，所有的事务都是马师爷一人说了算。
他本打算让小鹰随自己出城去军营，晚间行动的时候让贴身的，此刻却另有计较。
高文：“连方主可记得你擒我那日的情形。”
见连乐还在疑惑，就厉声喝道：“连方主，你还磨蹭什么，召集人手不花工夫吗？还有，三十万两白银，不需要组织车马运送，还有，劫得金银之后又该藏在哪里不需要事先准备吗？你再耽搁下去，误了我教大事，你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教主砍的。”
正要说话。小鹰抢先一步低声道：“在下高英，见过谈爷，早就听马师爷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照人。”
他来得突兀，立即就有两条精壮汉子迎了过来，低声喝道：“那汉子，你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能够来的。再若向前，打断你的狗腿。”
小鹰心中感动：“先生放心好了，在下省得。”
若有钱，只怕他们早就举事了，也等不到今天。
“小鹰，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高文一把扶起他，问：“你这几日在这里住着如何？”
高文：“我正好有件要紧之事要请你去做，此事凶险异常，需要小心。”
震三江：“原来是高兄弟，只不知道马师爷叫你过来，有何见教？”
高文：“不知者不罪，你可记得我那日在何地，又在做什么？”
见他醉眼蒙眬，小鹰心中得意，暗想：先是拿下了姓马的狗师爷，逼他写信。现在又顺利地混进粮仓。一切顺利，总算不负高先生所托。
见高文过来，忙收了势，拱手道：“小鹰见过高相公。”
“多谢相公收留。”小鹰谢了一声，却苦着脸道：“只是，我以前在提刑司里整日忙惯了。这几日吃了睡，睡了吃，无趣得紧。还请相公派个差使，也好出力。”
正要走，高文还是不放心，又问：“小鹰兄弟，我想问一句，你和连乐的武艺相比究竟如何？”
高文身负重任，如何肯随他去见云摩勒，若是去了，那就别想脱身了。而且，此计若成，陕西白莲妖人将被自己彻底铲除。面对着云摩勒，须有些愧疚。连乐手头那六十来人可是云摩勒唯一可用的力量，到时候，非同我拼命不可。
说着，就将一封信递过去。
在路上，他已经同小鹰就事情的原委详细地说了一遍。
连乐振奋起精神：“还请高先生指示。”
当年师父缉拿震三江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就混在一群捕快中旁观，却没有同他动过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不半天，粮库大门开打，就有一人走出来。
“这么……多……”这些，连乐彻底地震惊了，“这这这，这简直就相当与陕西的府库了。”
听到说白莲教无为宗在西安只有六十人马，高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今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六十人聚在一起，以便一网打尽。
高文：“正是，你还算不笨。实话告诉你，那地方是徐狗官的秘密仓库。姓徐的来陕西招募兵勇一年，他生性贪婪，不但贪墨了朝廷的军费，还勒索了地方大量钱财。到如今，兵没有招募一个，金银倒是积攒了不少。”
确实如这姓高的小子所说，他手头的信件确实是马师爷亲笔手书，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白莲教在江湖上偌大威名，其实也没有多少钱财。即便是他这样的一方方主，其实腰包里也没有多少银子。平日里也就骗些迷信的教徒的小菜钱，实在没有法子，再干些没本钱的买卖。
当下，他就一杯接一杯地敬酒，又说了许多恭维话儿，引得震三江哈哈大笑，却被往常多喝了许多。
看高文难看的脸色，连乐心中惶恐：“高先生，是小的无能，还请责罚。”
小鹰一边同众人吃酒，一边说笑，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到震三江身上，思索着等下发动时如何取了这人的脑袋。
“谁他娘跟你是自己人，你哪座庙里的和尚？”
“好，你且随我来。”
当下就一拱手：“原来是高大老爷的侄少爷，得罪了，里面请。”
连乐一脸的贪婪：“高先生，兹事体大，要不，你现在就随我去见教主，请她老人家定夺。”
原来，来这里之前，小鹰就依高文的话先去了马师爷那里一趟。
“哪座庙？说出来吓死你。”小鹰淡淡道：“小爷是布政使衙门那座庙里来的，这是马师爷的信，带去给你们的头儿看看。”
一提到连乐，小鹰就将牙齿咬得咯吱响。那次在江上，自己出了大亏，这些天日思夜想，无不想着如何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高文：“罢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对了，教主不是要杀徐珵那狗官，引起陕西的内乱吗，我倒是有个法子，此正是你建功立业之时。”
连乐：“高先生高瞻远瞩，小人自然不知道。不过，那日先生好象在一家粮仓对面的茶舍里坐了好久……难道那家粮仓有问题？”
“别闹，自己人。”小鹰低声喝道。
见到小鹰的时候，他正在店铺后面的天井里扎马步，一长一短两口钢刀正摆在面前的洗衣台上。
小鹰精神大振：“凶险不怕，越凶险越好，只要不成天呆在这里养膘就好。”
高文：“你还真会猜，堂堂钦差大臣，三万两怎么打得住，值得用一个粮仓做银库吗？实话告诉你，是三十万两。此事乃是我经手，徐大人对此事看得极紧。每过几日，就要派我去查验核对数目。所以，那日从粮仓清点金银出来，恰好就被你拿住了。”
马师爷虽然是高布政使的心腹，可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难保他不会起二心。另外派一个人过来监视，相互制约自然稳妥。大人物们做事，不都喜欢相互制衡吗？
两条汉子互相对视一眼，接了过去，说了一声少待，就叫墙上放了一小竹篮下来，将信放进篮子里。
“此事可真？”连乐眼睛里全是精光，呼吸也急促起来。
还好，我的快刀却正好克制住他，只需先下手为强。对了，此人靠的是一身轻若飞燕的手段，我得让他等下飞不起来。
“附耳过来。”高文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笑道：“哈哈，小鹰你若依了我的法子，定能进去。晚间怕是有一场混战，你武艺虽强，但需小心。开门之后，你也不要恋战，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到了你再出来。”
有杀气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想起云摩勒的绝世武艺，高文就心中发寒。
高文带着小鹰到了高凌汉存银的粮仓，指着里面道：“小鹰，等下你混进去，于今夜子时，见到信号打开大门放白莲妖人进去。”
震三江心中起疑：“要来解银子，自来就是，还有每次都是马师爷亲自过来清点的，先派你这小子过来做甚？难不成他这次来不了，如此大事……嘿嘿，这可不是马师爷做事的方式呀！”说着，手就放在刀柄上，只待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
“连乐，我出了已经有些时辰了，等下还要去徐珵那里回话。若是迟迟不归，怕引起徐大人的疑心，这次就不随你去见教主了。虽说我心中也牵挂教主，可人生中总有那么多无奈啊！”高文呵呵一笑，然后就同连乐说好晚间行动的细节。
连乐吓了一跳，抽了口冷气：“不会是三万两吧？”
“高相公，若是使拳脚，我怕不是他的对手。可如果大家手上都有兵器，生死相搏，我却不惧。若比起谁的刀快，这关中地区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张狂。”
高文：“自然是真，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将来若是教主嫁我，我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难听点，这无为宗的家业可都是我的。这可是三十万两银子，若是抢来，不都是我的财产，我比你还着紧呢！这样吧，此番若是事成，你就是我教第一大功臣。到时候，我当禀明教主，重重赏赐于你。别的不敢说，几千两银子还是有的。”
“没错，只怕此刻陕西府库里的官银也没有这么多。”高文道：“最妙的是，府库那边尽是把守的兵丁，守得固若金汤。就算想取了壮大我教，也是无法可想。但这间银库因为都是徐狗官的不义之财，生怕被人晓得。所以，在那里也就放了三四十个看守。要想攻打下来，却也容易。”
师父缉拿震三江的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那时候的自己还小，对于那一战已经没有多少记忆。只记得此人甚是强悍，三五个捕快也制他不住。而且，此人身手甚是矫捷，有一手高来高去的本事。寻常房屋，他只腾一声在墙壁上一个借力就能翻上去。
连乐听他提起这事，以为高文还在记恨自己。大为尴尬，忙可怜巴巴地说：“高先生，那日小的有眼不是泰山，得罪了你，还请原谅则个。”
高文竖起三根手指在他面摇了摇，连乐：“三千两？”
等从茶棚中出来，高文急忙跑去自己刚买的店铺见小鹰。
连乐这才道：“是是是，我这就去禀告教主。”
小鹰：“还请教。”
当下，震三江就恭敬地把小鹰迎了进去，有叫人拿来酒食款待。
高文：“此事也易。”
“而且，我不是甚得徐珵信任吗？今天夜里，徐狗官和我要去解一笔现银，说是他另有用场。你立即回去集中所有人马，准备好马车。等到晚间，我悄悄开了粮仓，放神教弟兄进去。杀了徐珵，劫了银子，再在里面留下布政使司的兵器和旗号。如此，西安城里就热闹了。咱们取了银子，待得一阵就解出城去招兵买马。一旦陕西乱起，可大有作为。”
高文倒被他的没见识气得笑了：“再猜？”